從偵察團裡領了軍裝之後,沒敢在軍營裡換,誘敵支隊的每一個人都把那身新軍裝藏到了揹包裡。陳老四帶了一個偵察連,有了這一百多名偵察兵,他就能在這支誘敵支隊裡保持絕對的支配權。只有狗王稍微有點尷尬,他的部下除了幾個訓狗員就是十幾條大狼狗了。不過,對於這種情況,狗王顯然經歷多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狀態,和陳老四、高國忠有說有笑了。
誘敵支隊從蛤蟆溝五百軍的軍營裡出來,下了公路往南走,他們得先找個隱蔽的地方把軍裝換了。地方雖然不好找,可只要真的想要去找,哪還有找不到的?
本來按陳老四的意思是找個樹林子最好。可他們走了快一個鐘頭了,找到的最大樹林就是幾棵酸棗樹組合而成的一小塊雜樹叢,別說是人進去換衣服了,就是狗想鑽進去都困難。不能再走了,再走說不定就遇見鬼子了。陳老四用手一指,“就在這兒了!活人還能叫尿憋死?不就是換身衣裳嘛,到哪兒不是個換?就在這兒換!”
在這兒換?狗王和高國忠倆人左右看看,這裡除了亂石崗子、雜樹叢、野草堆,哪兒有什麼隱蔽的地方?
“陳營長,這,在這兒怎麼換?”高國忠不敢說話,狗王就擔負起了和陳營長溝通的責任。
“把人分成四份,四分之三在外面圍成個圈,剩下的去人羣裡頭換裝,外面的人警戒。這裡除了咱們,連一個外人都沒有。只要動作快點,你還怕被人看見不成?你要覺得不方便,那也可以不換。”狗王臉上剛剛露出喜色,陳老四接下來一句話頓時又讓他哭喪了臉,“你裝扮成俘虜,我把你捆上,叫高國忠扮成鬼子押着你。”
“不用,我也能換!”狗王趕緊擺手,大聲否決了這個建議。化妝成俘虜?就算什麼危險沒有,被反幫了雙手,身後跟着一羣穿鬼子軍裝的拿刺刀指着他也受不了!手被綁上難受不說,萬一要遇見鬼子發生了戰鬥,他兩手綁着怎麼率領軍犬參戰?再說大家都一起出來的,憑什麼別人都好好的,他就要被綁上?
換裝進行得很快,大家都是軍人,換身軍裝還能費什麼事兒?二十分鐘不到,誘敵支隊這支幾百人的隊伍就全體換裝完畢了。把狼狗一牽,三八大蓋一背,整支隊伍赫然就是一支日軍的精編大隊。
“開路!”一身少佐軍裝的陳老四把指揮刀往空中一揮,高國忠大尉配合的“嗨!”了一聲,率先順着陳少佐戰刀所指的方向往前開路,後面是特別支隊的副支隊長高慄原和高小林,再往後就是穿着鬼子軍裝的誘敵支隊士兵了。
雖然從心裡往外的瞧不起這些日籍士兵,可就連偵察營長陳老四也不得不承認,這幫日奸走隊列走得還真整齊。就看行進途中的步調一致、前後照齊,五百軍還真沒有幾支部隊能做的比他們強的。
誘敵支隊是一直向東北方向開的,那邊就是鬼子來的方向。根據軍座和騎兵團遇見的鬼子規模來判斷,這回出動的鬼子應該不會少了,可誘敵支隊往前走了塊一個鐘頭了,怎麼一個鬼子也沒遇見呢?陳老四心裡稍微有點着急,不過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偵查營長是這支部隊實際上的總指揮,要是連他都着急了,下面的士兵怎麼辦?
高國忠和高慄原、高小林三個人表現得就像真正的優秀士兵一樣,長官沒發話,他們就堅決執行命令。仨人走在隊伍中間,時不時的還和陳老四、狗王笑着交談幾句,看他們的表情和樣子,不像是要去打仗,倒像是去遊山玩水一樣了。
自己心裡着急,高國忠他們倒放得開!陳老四當然不想被高國忠他們給比下去,更不想被其他人看出自己心裡的焦慮,於是就有意識的和旁邊的戰士交談。談談工作,談談生活,探討探討人生,討論討論對當前戰局的看法,心裡的焦慮感在不知不覺中就淡了。
人生就是這樣,你越想什麼,什麼就越不來,你越不在意,事情剛好就撞上門了。就在陳老四和身邊一個戰士就紅薯到底是蒸着吃好吃,還是烤着吃好吃的時候,前方影影綽綽的出現了幾個人影。是鬼子!偵察兵的眼睛多尖吶,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偵察兵一眼就認出那幾個人影是鬼子了!
好,終於遇見了!“保持隊形,保持鎮定!”陳營長大聲向戰士們下着命令。
別看這一路上高國忠幾個表現得挺輕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看起來比陳老四都鎮定,可真發現鬼子了,這幾個人的動作表情就瞬間僵硬了。不光是他們,包括特別支隊所有日籍士兵神情狀態全都變得不正常了。
關鍵時刻,就顯出偵察兵的素質過硬了。陳老四帶過來的偵察連所有士兵,就沒一個神態異常的。在這些偵察兵身上,深入敵後偵查早就是習以爲常了,面對面和鬼子打招呼都幹過不止一次,同鬼子打交道他們早就習慣了!
陳老四也一樣,沒遇見鬼子之前他是焦慮、着急,還得有意控制着,才能不讓自己的情緒露出來。現在鬼子真的出現了,陳營長反而是心如止水,內心一片平靜,行走動作比平常時候還有流暢自然。
鬼子也發現這邊的隊伍了。鬼頭鬼腦的探查一番,等發現這邊的部隊是他們的同類之後,鬼子們立刻放鬆了警惕。他們這邊是一個獨立旅團,光野戰獨立大隊就有四個,和他們走的不是一隊的不是多了嘛,偶爾遇上一支路過的友軍,這在戰場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轟隆隆,,”像打悶雷一樣,遠方傳來一陣陣沉悶的響聲,那是鬼子的先頭部隊和五百軍交戰了!
“嗨,你們是哪兒的?”兩支隊伍越走越近,那邊的鬼子終於忍不住扯着嗓子先和這邊打招呼了。
“我們是山本部隊的。你們是哪兒的?”高國忠經驗豐富,隨便挑了個曰本的常見大姓就算報了番號,反過來他就去打聽對方的番號。
“我們是二三二鹿田大隊的。你們這是要到哪裡去?戰場是在前面,你們怎麼往後面開拔呀?”說話的鬼子好奇心還挺強,打個招呼就算了唄,他還非得想多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