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呢?我們都是爲國家效力的嘛!”親眼看見這樣血腥的殺人場面,陸廣亭還是有點不適應,臉上變顏變色的,勉強擠出笑臉和石磊說話,“爲前線部隊提供幫助,本來就是軍統的本職嘛!您要和軍部聯繫嗎?我這裡倒是有電臺,可以借給石團長一用。”
“那倒不必了,我還是回去當面向我們軍座彙報的好。”開什麼玩笑,這麼大的事兒,石磊哪敢在電報裡頭隨便說說?再說現在這電報也不保險,萬一要是被日軍截獲了,豈不是麻煩更大?“石某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陸組長能答應,關於我軍錢旅長被俘之事,請陸兄延遲一段時間再上報。石某呈這個人情,將來必定回報。”
想到電報可能泄密,石磊就想到了軍統的電臺,萬一要是從這兒被鬼子知道了錢四喜的身份,那不是糟糕之極?可他還不能明着說信不過人家軍統電臺,就只能從私人關係上說話了。
陸廣亭那是什麼人?軍統的高級特工,這種話外音怎麼會聽不出來?再說了,自己電臺有什麼漏洞,他怎麼又會不知道呢?聽了這話也只有苦笑了,人家信不過自己,那他還有什麼話說?
“押到武漢了?”石磊半天時間就和軍座匯合上了,高全聽見這話心裡反而冷靜下來了,越是情況危急,越是冷靜,這是高全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我親自去武漢!”高全瞬間有了決斷。
這倒不是他莽撞拍板、任意行事。錢四喜和高全有着深厚的私交,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也是五百軍不可或缺的柱石級人物。錢四喜、王大柱,這兩個人在五百軍中的地位是無人能夠替代的。錢四喜必須要救,高全損失不起!但是,憑着現在五百軍的能力貿然去攻打武漢,無異於飛蛾投火、以卵擊石。要想救人,只有動用非正規手段,悄悄地把人給救出來。他親自去,顯然比別人把握要大得多。
“軍座,還是我去吧!”說這話的不是石磊,而是柳七。高全一直和特種旅在一起,石磊回來彙報,柳七就在旁邊站着一起聽的。
石磊是沒辦法再表態了,這次任務就算失敗了,他覺得自己沒臉再提要求了。不過,這次不管是誰帶隊,作爲偵察團長的他肯定是要跟着去的,石團長已經下了決心,這回再出去,救不回來錢四喜,他是不打算再回桐柏山了!
“我也去!”邊上站的洪瑩瑩急着插了一嘴,好像生怕高全出去冒險把她丟下一樣。唐文娟去採訪戰士了,並沒有和洪處長在一起,這種軍中機密,好樣也不太適合被記者知道,她不在跟前倒是正好。
“都不用說了,我決定了,這次我親自帶隊去!偵察團挑一個營,特種旅挑一個營,小七、石頭一起去,洪處長隨行!”最後看洪處長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高全乾脆把紅瑩瑩也加上了,反正這女人身手沒的說,跟過去多少也能幫上點忙。“給謝忠明和伍廣興發報,暫時由謝副軍長主持全軍事務,伍書記長協助!把我要去武漢的消息通知王大柱!命令五百軍各部隊暗中向武漢靠近!”
五百軍現在是有副軍長的,高全要是再命令王大柱監管全軍事務,就有點太不給人家謝副軍長面子了。雖然謝忠明一直以來對高全都是禮敬有加,可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在掌握了大權之後有個什麼想法。多了個伍廣興就又不一樣了,即便這兩個都是重慶安排的釘子,這倆人也不可能配合無間的。一個正管,一個輔助,相互制約,正好是個平衡局面。
從這裡去武漢,敵我統治區交相錯雜,高全乾脆換上休閒西裝,扮成個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了。
穿上光鮮的西裝,登上鋥亮的皮鞋,再帶上一塊腕錶,頭髮梳得賊亮,臉上是一張標準的大衆臉,高全的這身衣服一換,你算是徹底看不清他是幹嘛的了。說他是商人吧?還真像,現在有錢人有不少都趕時髦的穿上西裝了。你說他是個大學教授文化人吧?還真有那麼幾分文雅之氣。甚至說他是個間諜特務,估計也有人會信。總之他現在是裝啥啥像了。
洪瑩瑩跟在邊上,雜色碎花旗袍,看上去倒有幾分商人婦的氣質,除了偶爾盯着別人看的時候,纔會被人發現眼中的灼灼精光。柳七同樣是一身西裝皮鞋跟在旁邊,胡彪和幾個警衛員則打扮成了夥計。至於石磊,就和幾個偵察員在離他們這夥人幾十米外遠遠地吊着。
從孝感往南,鐵路上時不時的就能看見一列列的日軍運兵專列,鬼子們這是要往南調兵呀!再結合石磊在花園打聽出來的第三第四師團往咸寧岳陽集中的情況,高全斷定,鬼子這是又要搞什麼大的行動了!
在漢口街頭,一支鬼子巡邏隊趾高氣揚的走了過來,隊伍前面一條灰黑色大狼狗吐着猩紅色的舌頭,像一條真正的狼一樣掃視着路人。
高全知道鬼子的狼狗吃人肉吃得都有點瘋瘋癲癲的,乾脆一拉洪瑩瑩的手,往路邊一拐,直接進了路邊的一家小飯館。一人一碗武漢特色的熱乾麪,再要一碟鴨脖子,一碟滷鴨雜,幾個人填起了肚子。
飯菜雖簡單,味道倒是真不錯。麻辣鮮香的鴨脖子,配上爽滑筋道的麪條,幾人吃的不亦樂乎。想不到在被鬼子佔領的城市裡,還有這樣特色濃郁的飯店繼續堅持着營業。
飯館裡的生意相當蕭條,高全進來的時候,只有一張桌子上有兩位客人在吃飯,高全他們這一大夥子人一進來就佔了三張桌子,雖說大家點得都是簡單的飯菜吧,可到底是給飯店帶來了人氣不是?店裡的掌櫃的和夥計見今天一下來了這麼多客人,滿臉喜氣的忙裡忙外招呼着。
高全幾個人進來得早,就在靠近窗戶的桌子上坐了,一邊就着鴨脖子吃着熱乾麪,一邊看着窗戶外頭鬼子的巡邏隊經過。
一般只要不是一個人吃飯,都要邊吃邊聊天的,這是人類的共性,高全也不例外。咬着鴨脖子,和柳七洪瑩瑩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閒話。挨着他們這桌的那兩個客人,引起了高全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