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其他的那些軍官們走後,唐長官朝手下憲兵軍官一揮手,那憲兵軍官立即帶着警衛出去關上了門,房間內只剩下他和胡師長他們三人,唐長官一臉愁容,對胡師長說道:“老胡啊,唐某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只有你才能幫我一把了!”
胡師長不明白,爲什麼唐長官突然會對他說出來這樣的話?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唐長官現在確實是騎虎難下了,當初在委員長面前拍着胸脯保證堅守南京,並且放出話來跟南京城共存亡,後來一上任才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他本來就是從地方上來的,雖然官居一級上將,但早在三四年前就脫離一線部隊指揮了,在南京的這些部隊大多都是從上海撤下來的,中央軍嫡系部隊居多,而且大多都對他這個南京衛戍司令不買賬,而他所能指揮得動的部隊只有粵軍和桂軍等地方軍隊,剛剛一上任,想立威,就頭腦一發熱,竟然下達了燒船的命令,這一下不但沒有提振南京城內的軍民的戰鬥士氣,反而更加讓城內軍民人心惶惶,城內難民大批逃離南京,堵都堵不住。而鬼子飛機則拼命朝那些出城難民進行狂轟濫炸,難民死傷累累,城內外慘嚎連連哭天搶地,慘不忍睹。
“唐長官,我都變成光桿司令了,還能有什麼可以幫你的?”胡師長決定先探探唐長官的口風。
“老胡,你就別取笑唐某了,你再這麼成光桿司令,也比我強啊,我現在纔是光桿司令呢?剛纔開會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那些中央軍嫡系部隊的將領哪個會聽我的?你是委員長身邊的人,只要能夠跑出去,立即又能拉起來一隻隊伍的,而唐某現在已經入套了,騎虎難下,想反悔都來不及了,只是想想南京城破後,這麼多老百姓要遭殃,唐某自覺罪孽深重啊!”唐長官這話說得很隱晦,但韓非可聽得出來,他這時候已經有些埋怨委員長的意思了,當初也怪他自己頭腦發熱,做了出頭鳥,現在才明白過來其實他就是給委員長做了一會擋箭牌了,但他也不敢明說啊,況且眼前的這位胡師長是委員長身邊的人,可不能亂說的,就算是吃虧了,也得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但這次這個丟失國都的罪孽可是跳進長江都洗不乾淨的了!
“唐長官,說實話,只要你相信我胡某,我們肯定幫你的,但我們現在總共才幾千人馬,在這裡能頂什麼事?韓老弟不但打仗有一手,而且還會神機妙算,上海戰場上的幾乎每一場戰役他都能判斷正確,你不聽他的,估計我們也幫不了你的。”胡師長急忙把韓非給擡了出來。
“老胡,這個時候我能在他們面前說馬上撤退嗎?那肯定要亂的,一亂,南京城就更糟,城外的鬼子就越快攻進來,到時候我們就真要完蛋了。”唐長官畢竟在部隊裡多年,深知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即便要想撤退,也得在南京城內支撐幾天再說的,否則一旦消息傳出去,那肯定要引起混亂的,南京城內的那些逃難的難民都能把那些接到給塞滿的,這樣一來一個都跑不掉!
“韓老弟的意思也不是讓你馬上宣佈撤離,而是先讓城內的老百姓先走,那留下來的那些部隊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這時候就是跟鬼子打巷戰,也能抗住鬼子還幾天的,所謂軍心不可倒,否則一旦引起軍心混亂,那纔是真正的慘劇發生的時候。”胡師長急忙解釋道。
“民心也不可倒!作爲軍人,吃着國家的錢糧,戰死國都是責任所在,但老百姓不一樣,不能讓他們跟着遭罪的,現在船隻大多被燒,唐長官,請馬上下令,立即開放城北到浦口的各處通道,讓老百姓先走!”韓非看到事情還有轉機,便立即抓住機會對唐長官建議道。
唐長官沉默不語,胡師長急眼了:“唐長官,時間來不及了,一旦鬼子進城,那可就沒辦法撤下去的了,你放心,只要你下令開放撤離通道,我們保證那邊的安全,絕不會讓鬼子先打進來的!”
聽得胡師長的這個保證,唐長官這才緩緩點頭:“好,我馬上下命令開放江岸通道,爲免引起混亂,暫時不發佈通告,撤離事項均由老胡你來負責,南京城防的關鍵在城南,城南的關鍵在中華門和雨花臺,八十八師估計扛不住的,老胡,憲兵司令部有兩個加強團歸我直接指揮的,讓你來指揮如何?”唐長官要胡師長來指揮這兩個憲兵加強團,目的就是增強南京雨花臺和中華門一帶的防禦,爲南京城裡的軍民撤離多爭取點時間。
胡師長眼珠子滴溜溜轉着還在猶豫,韓非卻認爲這是個好機會,急忙示意胡師長趕緊答應下來,那兩個憲兵加強團可是精銳部隊啊,清一色的德械裝備,請的德事顧問訓練的,戰鬥力相當的牛叉,如果能夠拿到手,那對保衛南京城和順利撤離絕對有幫助的。
胡師長何等聰明之人,立馬就感覺到了韓非的意思,便急忙點點頭道:“好,爲唐長官分憂是胡某的分內事,還有唐長官能夠放開通往江北的通道,這着實是南京城軍民的救星啊。”
胡師長還不忘給唐長官弄了頂高帽子戴戴,唐長官則搖搖頭道:“你可別埋汰我了,估計時間不多了,馬上去執行吧,南京城裡的那些老百姓就全靠你們的了。”
胡師長一聽這個,好傢伙,唐長官一下子將這麼重的膽子壓在他身上來了,這可使不得,南京城現在還有的老百姓最起碼得有五六十萬,已經被你的燒船命令毀掉了七八成的船隻,長江又不是什麼小江小河,這麼多人馬讓我如何全部撤退下去?特別是現在這個亂哄哄人心惶惶的時刻,要是出了事,那我一個小小的中將師長可是承擔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