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葉腦中閃過一個詞——“豬隊友”!
老蔣在這時候派來陳誠,召集薛嶽、羅卓英兩大指揮官,又把扭轉戰局的功臣黎葉給招來雪藏。
本來是想淡化黎葉的戰功和他對戰局的影響,哪裡知道居然被鬼子海軍和外圍的第六師團給破了局,此刻再想派出黎葉也爲時已晚!
長沙到南昌的距離有三百多公里,黎葉即便有心也無力了。
鬼子106師團渡江後,一部突襲拿下向塘(車站),打破封鎖後,猛攻市汊街(碼頭);一部和101師團包夾、擊潰29軍後,追擊殘軍,南昌城附近國-軍失去指揮官後,兵敗如山倒,紛紛潰敗……
長沙,薛嶽等人一番調配,好歹將殘軍接應出來……
隨即,大長官陳誠召集衆將開會研討,薛嶽、羅卓英,還有後來趕到的王陵基等人,大吵了一番……
衆將聯名保下黎葉,這種少有的統一行徑,讓陳誠也甚有收穫——他們都黎葉站到一邊了,可以將“黎葉在軍中之影響力”告知老頭子,只用這個就足夠交差了!
當下不歡而散,陳誠對於黎葉的新武器的談判,也無疾而終……
當晚,桂林行營主任老白、第九戰區長官陳誠、第九戰區代長官老薛等人,紛紛給老蔣陳述戰情,過程細節不得而知……
反正每次戰敗都有一番扯皮、掰叱。
其一,老蔣的限時攻克南昌的計劃,不符實際。——這計劃,心腹大將陳誠也發電報委婉表示不認可,老蔣只得認栽,但是絕不公開承認錯誤。
其二,不該將黎葉調離,至於爲什麼,看鬼子行動時間和戰鬥結果可知。——最初就不該讓上官雲相替換黎葉守吳城,以至於被鬼子海軍搞成破局關鍵點。還有若是黎葉在。至少鬼子使用重武器就會收斂一點。
其三,陳誠、薛嶽、羅卓英三大指揮官至少留住一人鎮守前線,不該在上官雲相失蹤後,戰場失去指揮長達幾小時時間——三人知道是爲了什麼,但是誰敢透露這是老蔣的安排,惦記魯中的新武器,結果本來佔據優勢的戰鬥被翻盤,這是報應不爽麼!
其四,不該讓上官雲相這個無能之輩去摻和瞎搞影響黎葉……
其五,不該讓上官雲相這個無能之輩去指揮南昌戰場……
其六,不該讓上官雲相這個無能之輩去做32集團軍總司令,造成底下黃埔嫡系衆將的不服——還被他弄死一箇中將師長。好好的32集團軍諸將硬生生確實給嚇得不敢再擅自靈活變招、應對鬼子戰術變化……
其七,不該讓上官雲相這個無能之輩出生在這個世上——這點怪他母親……
……
不管,諸將如何怨念,都影響不了老蔣的判斷。
隨後上官雲相現身,一封文筆不錯、令人潸然淚下的《澄情書》,將責任推卸給死敵黎葉和“無能”的雜牌川軍——這點頗爲符合老蔣的心思,上官雲相赫然沒事。——看來辦事的纔敢沒有也不是最關鍵的,文筆好同樣在老蔣這裡混得開!
隨後,老蔣下令,改變限期攻克南昌的命令。隨即又接到電報,確認陳安寶軍長犧牲及進攻部隊傷亡慘重的報告,遂下達停止進攻南昌的命令。日軍此時亦因損失嚴重,無力反擊,南昌會戰結束。
長沙,老薛指揮部。
黎葉受邀趕來:“喲!都在?”
上官雲相冷哼一聲,沒說話。
黎葉差點想要動手揍他,隨即冷然道:“累死三軍的庸碌無能之輩,怎麼有臉坐得住?”
上官雲相面色一沉,死死地盯着黎葉,低吼道:“黎德海,別以爲我怕你……”
薛嶽趕緊岔開話題:“今天開會,是想要告訴大家一件事……”
他給出一張照片,卻是南昌城的,城門口赫然掛着一個人頭。
羅卓英頓時氣壞了:“小鬼子是欺人太甚!”
王陵基等將,紛紛出言喝罵,隨即請戰:“薛長官,我們去打下南昌!”
上官雲相此時面色黑沉,眼中慌亂,嘴裡冷哼道:“委座統帥部都未有下令,再說,此刻部隊都在轉移,物資補給也緊缺,拿什麼去跟日軍拼?”
他的意思很明確,既然全副武裝都幹不過鬼子,此時缺兵少糧的,又士氣低落,怎會打得過南昌城的鬼子?
他才說完,所有人都對他怒目而視。一隻茶杯在眼前募的放大,吧唧一下在他臉上碎裂,他慘叫一聲,額頭腫了一個大包,臉上被熱水燙得通紅。
上官雲相的聲音有種驚訝、恐懼和可憐哀求,還帶着惱羞成怒的一絲咆哮:“黎德海,你想做什麼?”
砸他的人,正是黎葉:“若是你還有點人性良知,就去將被你害死的陳軍長給搶回來。”
上官雲相頓時跳腳:“你不要血口噴人,陳安寶是死在日軍手裡……”
黎葉眼中寒光一閃,整個會議室都被他凜然煞氣給壓抑得安靜下來:“你若是敢講出不關你的事,我馬上斃了你,你看看老頭子會不會給你報仇?”
王陵基等人瞬間冷靜下來,過來勸他息怒,當然沒有人說上官雲相是無辜去安慰他……
“我纔是受害者。”
上官雲相想不明白,他所有一切都是按照統帥部的計劃指揮打仗,怎會有戰損這些人就借題發揮,把戰敗罪責都推到他身上?
“應該是姓黎的這廝攪亂戰局,纔有49軍等部分散兵力鎮守拿什麼南潯線,勢單力薄還不被鬼子給突破進來?都怪姓黎的,他纔是戰敗主要責任人!還有王陵基這幫川軍,僥倖打下武寧、德安,不好好守着,被第六師團回師一舉突破,還有臉呆在這裡……”
一些人是永遠看不見自己缺點的,所有過錯都是別人的。他們常說:“要不是他怎樣,我也不會這樣!”他犯的錯、出現的問題,大部分都是別人影響他的,他並沒責任和任何錯誤的!
上官雲相冷喝道:“你黎德海有本事,你去啊!”
黎葉橫了一眼這小人——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教訓他!
幾個旅長、師長此刻對上官雲相是橫眉冷對,但是這廝得寵啊,拿他沒辦法……
老羅喝道:“夠了!今天是來商議怎樣救回陳將軍的身體的,鬼子這樣對待我們同袍,吾等以後萬一殉國,只怕也被鬼子這樣糟踐!你們都願意?”
上官雲相這才色變,嘴脣顫了顫,沒有說話,他自然不會像姓陳的那樣拼命,大不了戰敗投降,怎會被鬼子這般虐待?這意思,他不敢說,否則不僅僅這會議室內,只怕全第九戰區的人,都會將他碎屍萬段!
老薛敲敲桌子,嘆道:“今日之事後日之鑑啊!37年忻口第9軍軍長郝夢齡音容猶在,今29軍軍長陳安寶又赴難,還被鬼子如此殘忍撩首示威!諸君,可還坐得安穩?”
所有人嘆口氣,士氣低落。
黎葉知道他們找來自己,就是特意想讓他出手,但是此刻吳氏姐妹剛來,他還有一些事情沒弄清楚,腦中是萬千思緒雜念。
上官雲相一副冷漠的樣子,輕聲一哼,那意思是老子怎會這樣輕易就死!姓陳的自己不行,連小命都保不住,還打什麼仗?他是真不想再坐在這裡,跟此等一些人雞同鴨講,道不同不相爲謀——告辭!
時年48歲的陳安寶將軍,繼郝夢齡將軍之後,成爲抗戰以來第二個爲國戰死的軍長級中將軍官,他犧牲得極慘,頭顱被鬼子割去南昌城門懸掛3天。
老薛看着上官雲相離開的背影,鄙夷地癟癟嘴,然後道:“此際,得到消息,鬼子準備空運到東-京炫耀,29軍只搶得回來殘缺不堪的屍身。”
能夠撤回來的,這些將軍都不是無能之輩,但是聞言也有“兔死狐悲”的傷感!一時間都安靜下來。
王陵基有着川中漢子的熱血:“我去,我親自去將陳老弟的頭請回來,保他全屍!”
這時代人們還是忌諱這一點,很多人咒罵他們不得好死,都說死無全屍之類的。正如民間野史傳言當年關公頭身分離後,被景仰他的人將他的頭收藏起來,製作了一具木雕身體,才得以完整拼湊下葬,屍體完整,對於這些沙場戰將而言,看得很重!
老薛、老羅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黎葉。
黎葉嘆口氣,道:“王老哥,還是我去吧。”
所有人好像都在等他應允,同時眼睛發亮:“有黎主任出手,陳兄可保全屍矣!”
當下衆人滿意地散去……
老薛嘆口氣道:“這事情,你盡力而爲就好,我們可不希望爲了一個死者,再搭上一員猛將!”
王陵基還在,他激動道:“黎老弟,你放心,我陪你走一遭,正好見識見識炮神的風采!”
老羅打斷道:“陵基兄,你的部隊還需要你回去整編,武寧的鬼子隨時都會東進,岳陽外圍還得靠你指揮大局啊,你還是……”
王陵基一愣,他熱血中忘了這茬。
黎葉道:“咱們又不是沒有並肩作戰過?什麼見識不見識的。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聯手打鬼子!”
王陵基有些赧然,隨即笑道:“好,咱們一言爲定!”
黎葉道:“有件事情,想拜託三位老哥……”
薛嶽立即揮揮手,道:“你放心,我知道的,保證把吳氏姐妹給你安全送回魯中,若有差池,你來找我!”
羅卓英和王陵基也同時保證會幫忙。
黎葉點點頭,和他們抱拳告辭、
有了三大名將的保證,來自老蔣和陳誠的阻力,就不是關隘了!
他肯出手,不是做交易,而是一來陳將軍這樣的抗日誌士,絕對不該有如此悲慘下場,二來他也想給鬼子一點顏色瞧瞧,他們是真的忘了上海、南京、徐州、東-京等地的事情了?
“面對十萬大軍,我一個人或許守不住一座城池,但是在城裡搞破壞,這時代,哪有人比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