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勇士,帶給黎葉最大震撼,是直擊心靈深處的。
他們沒有豪言壯語的警世震聵,沒有氣吞山河的波瀾氣勢,只是一羣無畏赴死之人。
藤原美雪等日軍一系的眼中,這些跑都跑不動的中國-軍人,只是一顆機槍子彈就輕易打死的戰鬥力低下的渣渣士兵。
在黎葉眼裡,他們用行動傳遞給了他“勿忘亡國之恥抗戰到死”的信念。
這種信念和感悟,會陪伴黎葉一生。
“黎葉!你會死得很難看!哈哈哈……”
藤原美雪的叫囂,突然戛然而止,隨即,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傳來,整個地面都在震動……
轟轟轟轟轟轟……
鬼子調集了重炮,開始遠距離轟炸挹江門一帶。
“嘀!消耗100點氣血值,開啓虛擬主炮鏡……自動蒐集炮擊軌跡信息,測算日軍炮陣方位……”
“嘀!發現20公里處中級科技火炮4門,型號:96式150加榴重炮,口徑:149.1毫米,炮管長:7860毫米(52.7倍口徑),重量:24314千克;配用彈種:榴彈,火炮俯仰角:-7—+35度,彈丸重量:50.2千克,彈丸初速:860米/秒,最大射程:26.2千米……”
鬼子錯誤估算了他的炮火射程,畢竟上一次跟89式150重炮對攻的時候,89式150重炮才18公里的最大射程。
此時,對岸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斷後的國-軍,竟然在此刻把五座浮橋炸斷!
黎葉看去,炮鏡中清晰看到刀疤、老李和一幫國-軍士兵激烈揮舞着拳頭,對面剛上岸的傷兵和百姓們,也加入了混亂行列,很快百來個潰兵趁亂逃走,數萬人也在混亂中快速跑遠……
鼻青臉腫的刀疤和老李,他倆望向這邊的無奈表情,黎葉清晰看在眼裡,看着陳學林一番勸慰後,他倆才嘆着氣、護送一幫墊後的傷兵撤離。
黎葉也跟着嘆了口氣,心裡鬱悶:“靠!”
“怎麼辦啊?黎葉!”苗秀蘭看看孤零零的他和她、還有受傷暈厥的馬靈,少有機會經歷如此震撼的重炮轟炸,她一時有些無助。
“別擔心!咱們還有退路。你帶着她先走,那邊城牆有處破洞,那裡鬼子很難短時間發現咱們。”他幫助苗秀蘭背好馬靈,“我來對付鬼子的重炮!”
黎葉的虛擬主炮,還有三發炮彈。
k39式150重榴炮的25公里超遠射程,很快對準了鬼子20公里外的笨重的96式150重炮陣地!
“轟!轟!轟!”
這4門藤原美雪找關係從關東軍調來的超噸位要塞級的150重炮,三門被直接炸燬,一門被巨大氣浪掀翻。
所有鬼子都在此刻停步回望,呆呆看着遠處升騰的巨大硝煙黑柱……
“不!”
藤原美雪差點暈過去,她耗盡心思對付黎葉,獅子山和此地兩次接連失敗,她非常不甘心。
“噗!”藤原美雪吐出一口心血,“黎葉!我不會放過你……”
藤原美雪的話,沒能傳到黎葉的耳朵裡。
他早就閃身追上了苗秀蘭,接過了馬靈,快步跑向遠處的城牆倒塌處,奔行1000多米,轉過一角,黎葉直接背起體力損耗嚴重的苗秀蘭、抱着馬靈,快步跑了起來……
苗秀蘭也沒矜持矯情,她趴在他背上,強有力的觸感讓她感覺充實的龐大生命力,舒服地將頭擱在他的頸窩裡,嗅着他與一般軍漢一身臭汗不一樣的血腥甜味、消毒水的混合味道,纔想起他是一個“重傷員”!
“你,你身體的傷,沒事吧?”苗秀蘭在他耳邊輕聲擔憂道,她懂事地沒有叫停。
“沒事!都是皮外傷,我皮糙肉厚,恢復很快。”黎葉說的是實話,他的傷只是看起來嚴重。
“嗯。”苗秀蘭輕輕哼了聲,算是迴應。
“到了!”
黎葉將苗秀蘭放下來,她還有些不適應咧。
這傢伙,強壯得像一匹野馬!
苗秀蘭臉紅紅的,呆呆地想着,卻不知道嘴裡不經意地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啊?野馬!”黎葉噗的笑了,“那怎行?起碼也是一匹汗血寶馬!”
“呀?”苗秀蘭捂住臉,隨即索性放下手,笑道:“呸!汗血寶馬多珍貴,你就只是一匹愣頭青驄馬!”
黎葉哇哈哈一笑,把她扶上倒塌一大段的破牆後,縱身一跳,輕鬆站上1米高的破牆根,說笑着鑽入了破牆洞裡……
這種古城牆,青石磚堆砌而成,厚度有好幾米,它牆內的青石磚的構造是交錯修葺的,故而破損處,向內凹了一個近十米深的破洞,上頭還支出了三五米的蓋頭,就像大力神在這牆內鑲嵌了一艘月亮船。
裡面的“船艙”,就是黎葉所說的藏身之處。也許當初黎德海等人都沒在意,但是黎葉對此處的記憶非常清晰。
“你先歇着,我一會兒就好!”
他開始快速忙活起來……
黎葉有兩個身份,正好用在此處,鐵匠、木匠。雖然不是正宗瓦匠,但是千年傳承下來的行業,都有共通之處。所謂一精百通,就是這個道理!
他四處眺望,警覺着取出幾輛牽引車、95戰車,取出不少物資和工具,很快修繕了近10米長的破牆,在其內搭建出了一間2米×3米×3米、一間4米×3米×3米的密室,是不重疊的上下兩層,兩個空間連在一起,像一個直角的“7”字。
7字型密室,通風換氣良好,進出口隱秘!
這人是上天派來的麼?真是神仙!謎一樣的男子!
黎葉扛着兩袋米麪進來的時候,苗秀蘭已經看傻了……
鍋碗瓢盆、被褥牀單,全部齊整。
苗秀蘭嗚嗚兩聲,看着三隻水杯、三把牙刷牙膏的出現,她徹底無語了。
哪裡找來的這麼多物資用品?
像是他早有準備,來這裡安家一般。
苗秀蘭呆呆地想到這裡,募的臉紅……
等黎葉再次挎着醫藥箱進來時,苗秀蘭已經麻木了!
她趕緊深呼吸幾口氣,錘了錘坐麻了的雙腿,在平整的室內地面上走了幾步,挪動到青石磚架着的木板牀前,馬靈正舒適地躺在溫暖的被窩裡……
苗秀蘭募的閃過一個念頭:“今夜該怎麼睡?”
這張牀不大,只夠誰兩個人……
她搖了搖頭,甩開雜念,傷員睡了,她和他怎會擠上去!募的,臉上更火熱了。
黎葉檢查一下室內的幾根支撐柱子,用一張炮衣專用大油布,把房間分隔開。
斜向上的那個2米×2米×3米的空間,可以用來擺放煤爐、生火做飯,這樣煙燻煤氣可以快速從上面排氣口消散,不會影響下面的4米×3米×3米隔間的傷員休息。
黎葉在這裡忙活半天,點燃了爐子,第一把火的柴煙,薰得他眼淚直流,好在有汽油助燃,否則他休想輕易發燃煤爐,等煤球燒紅起火後,煙氣消弭,他才鬆了口氣!
在這處處硝煙的挹江門下關碼頭戰場,這點柴火青煙也不會被鬼子注意到。即便有看到的,也不會想到會有哪個神經病在逃生關鍵時候、去發煤爐……
他當初蒐集煤爐的關鍵,便是看中它的無煙特點,只要避開第一次生火燃煤的時候,便不虞有被鬼子發現的可能了,接下來只要及時添換煤球、維持爐火不滅就行了,方便實用。
他如此小心冒險,是爲了馬靈這個傷員有開水可以用,有熱的食物可以補充營養、不會吃生冷東西、壞腸胃……
他特意開出這上層隔間,還有一個用意,便是隨時可以上來觀察城內和江面的鬼子動向!
“呼嚕嚕……蓋蓋!”
第一壺熱水燒開了,熱氣把水壺的蓋子都衝起來、又跌下、再衝起……
黎葉趕緊提開燒水壺,封小了煤爐進氣口,換了一個新煤球后,提着熱水,走下青石磚碼出來的堅實樓梯,來到下層,將開水倒進臉盆,給毛巾消毒,端給苗秀蘭……
苗秀蘭明知不合時宜,還是忍不住笑了。
她看他被笑得發呆,頓時心情好轉,那絲被困在南京城的憂慮,此刻全然消散。快樂地給馬靈重新細緻地清理傷口、消毒、縫合……
黎葉被她感染,心情大好!回到上層,開始做飯,等苗秀蘭忙完,一鍋熱騰騰的雞蛋麪疙瘩湯也煮好了……
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如果不是外間時不時地傳來日軍搜索的動靜,黎葉、苗秀蘭還真是會忘了身在何處,這處密室的生活,是他們永生難忘的甜美幸福回憶!
三日後,馬靈醒來,不敢置信地看着這處戰爭中的幸福小窩,她心情很複雜。
黎葉和苗秀蘭纔算是徹底放心下來。
這日,趁着大雨,黎葉外出查探日軍動向。
挹江門被一個鬼子大隊給佔據了,下關碼頭成了日軍的一個重要物資運輸點,不少大型船隻來往於江面,打不淨的小炮艇又開始在江中耀武揚威地巡邏……
他們三人棲身的古城牆密室,正處在下游另一個新建立碼頭和下關之間,想要渡江,只能搶鬼子炮艇、或者混上鬼子運輸船……
恰巧雨停風住,忽見一隊卡車,出了挹江門,朝他開來,看其車上物資,應該是修建碼頭、或者修繕城牆的。
嘶!
黎葉吸一口涼氣,趕緊回去告知苗秀蘭和馬靈……
來到城牆,在箭垛牆外下方一處,用力打開隱秘入口,進入後,關好沉重的蓋板,才走回室內,便聽見馬靈跟苗秀蘭聊着天,他猛然間聽了幾句,便面色變換地停下了腳步。
“……那你第一次見到黎葉,是什麼感覺?”馬靈的聲音不再那般虛弱無力,此刻很有精力地居然在三八。
“哎呀,問這個幹什麼?”苗秀蘭有些臉紅。
“說說看,我給你分析分析,你的感覺到底是不是真愛!”馬靈補充道:“我可是看過我表哥從國外帶回來心理學書本的。”
“啊?心理學我知道,但……還有專門研究這個的?”苗秀蘭不敢置信。
“說說唄,反正黎葉不在。你第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感覺?”馬靈嘻嘻一笑。
“感覺?說不好,當時見他一身是傷……”苗秀蘭將她第一次給黎葉治傷的過程仔細說了說,“我當時都震驚了,天啊,哪有人受這樣的傷,還能活着!”
“唉!”馬靈嘆氣道:“你第一感覺,好像不是一見鍾情的樣子,是崇拜和敬畏多一點。”
“好像……是這樣。”苗秀蘭詫異道:“有什麼問題麼?”
馬靈又問了十幾個問題,都是二人相處的一些細節……
“得出結論,這段關係中,秀蘭姐,你是被動的一方。你總體來說,都只是欣賞,包括黎葉的戰場強悍表現、還有他的這個這個建築能力啊什麼的,你都很欣賞。”
黎葉有些訝異:“這小丫頭有一套啊!情感分析師?!”
只聽馬靈續道:“但是,愛一個人,你喜歡他的所有,最主要的是愛上他的內在,你的性格就是善良,而黎葉太神秘。不僅僅是你,還有我,都被他的神秘所吸引。所以,你對黎葉的感覺,還不是愛啊!”
黎葉跨進了室內半步,渾身一震,停了下來。
苗秀蘭背身坐着,擋住了馬靈的頭臉,沒法看清她和馬靈的表情,只是看到她也是渾身一震,室內頓時安靜下來……
“嗯哼!”黎葉刻意弄出動靜,道:“準備一下,咱們準備離開,鬼子可能要開始來修城牆了……”
馬靈直接將被子蓋住頭臉,和背身僵立坐着的苗秀蘭,異口同聲地悶聲答道:“哦。”
情感分析師馬靈的有意無意之間這番分析,黎葉和苗秀蘭會不會造成隔閡兩說,他們的短暫幸福生活宣告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