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代沒有全國公路網,也沒什麼盤山公路啊、遂道高速啊什麼的,故而,山中的行進速度,往往取決於道路情況。
卡車能通行的地方,大多依賴山間古商道,或者清民時期政府修建的公路。
因爲戰亂和敵機轟炸,道路設施被破壞的很多;加上山洪等自然災害的破壞等因素影響。
可以說,黎葉等人的行進速度,不算快!
等趕到一處山腳,因爲道路再次被破壞,重新繞道、好容易穿越了山區時,所有人都高興起來。
“終於出來啦!”
錢軍易笑着從摩托車的車斗裡,跳了出來。
跟他同樣歡呼雀躍的,還有許多士兵,
“哼,這話說的有毛病!”
曲營長第一時間站出來反對,“說得跟咱們以前沒出來過一樣?!”
“那也叫出來?”
不僅僅錢軍易鄙夷,好些個戰士都不同意這個說法。
“營長,那樣的出山——後面還是山啊,路都沒有,有個小村子還不讓咱們靠近……”
偵察班長僥倖活了下來,整個人像煥發新生一樣,變得更有自信,一身煞氣凜然的模樣。
與他相同狀態的,還有近百參與圍剿野狼+鬼子的士兵。
“閉嘴!”
麴錢二人立即異口同聲地喝止偵察班長的“抱怨”。
曲營長給了他一腳,喝道:“黎爺的命令,也是你能枉加非議噠?!”
“嘿嘿,我,我真沒那意思……”
偵察班長只是輕傷,他伸手還是很靈活的,兩步便閃躲開了。
在戰士們的起鬨聲中,他邊閃人、邊高喊道:“偵察班的,都有啦,跟老子一起去前面偵察……”
立馬有十幾個戰士應聲、跟隨他騎着自行車,向前探去……
“沒想到這些人的變化,會這麼大!”
程教授幾個專家看在眼裡,對這幫國-軍孬兵的變化、感到十分驚異。
“生死關頭,人總能發揮出自己想象不到的力量來的。”
黎葉無法舉例說明,現代被用爛了的“婦女救孩子、擡起小轎車”的梗,這故事……現時自然沒有,他不好拿來用,或許古時有許多類似的,但都被加之神話色彩,這些受過現代文明教育的高知識分子專家——自然不會採信那些故事,其餘的儒家勵志故事,他又知之不甚詳細,也不便拿出來獻醜,簡單說說,算是一個解釋。
忽然此時,前面傳來一聲清脆悠揚的槍聲。
“叭勾!”
這是鬼子三八大蓋獨有的槍聲。
“砰砰砰……”
“噠噠噠……”
隨即,一連串的激烈槍聲突然爆發了。
“一連跟我來。”
“二連跟我來!”
麴錢二人此時各帶一個連,朝前面交戰區域趕去……
這次,黎葉沒去。
等了不到半小時,前面的戰鬥聲響停止了。
不多會兒,偵察班長被人擡了回來,他已經陷入彌留階段。
跟來的戰士,快速說了前方的戰況後,戰士們將偵察班長擡到黎葉跟前……
“黎爺,對不起,我大意了。都怪我……”
偵察班長強烈要求回來,不是爲了給黎葉道歉,他憋着一口氣,不甘心因爲他的疏漏,被敵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戰事不是一直都順利的,你們做得很好。”
黎葉嘆了口氣,讚道:“真的,能夠在被敵人發現後,拖住他們,給援兵創造了全殲敵人的戰機,你們的戰鬥很有意義……值得讚揚的!
你放心,咱們的血不會白流,這處炮樓的鬼子,我會一個不留地送他們下去見你、和兄弟們!”
“真的麼?我們真的做的……很好?!”
偵察班長面上閃過振奮激動的神色,隨即神情一鬆,嘴角掛上了滿足的笑意,喃喃道:“謝謝,謝謝……,兄弟們聽見了麼?黎爺說我們的戰鬥,很有……意義!”
他是笑着走的,眉目神情都透着自豪。
“敬禮!”
黎葉莊肅地給這個他還不知道名字的上士班長,敬了一個禮!
周圍的戰士們,包括受傷正在醫治的,全都站了起來,嚴正肅穆地敬禮。
儘管有的人的軍禮不是那麼標準,但是整個氛圍都是那麼神聖。
連坐在車廂後、照顧小李的幾個專家,都被這股子軍人特有氛圍感染,整顆心也隨之熱血激盪起來,恨不能立馬扛槍參與戰鬥,與敵人廝殺一場!
隨後車隊衝過了前面的炮樓封鎖線,直接浩浩湯湯地進入後面的小鎮。
這個山腳的小鎮,有着華夏隨處可見的名字——靠山鎮。
儘管不是大城市,但這裡因爲鎖住了出山要道之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除了被擊斃的十幾個鬼子外,還有大約120多個皇協軍。
黎葉沒有第一時間查收清點整頓戰俘,而是帶着傷員、去了鎮上的醫院。
醫院不算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住院部的牀鋪是以前鬼子駐紮軍營的連排房改建的,各類手術器械也很完備,醫藥倉庫的藥品被鬼子和僞軍私下賣了不少、撈了油水,但是剩下的足夠傷員們使用的劑量。
安排小李等重傷員和輕傷員住進病房後,錢軍易悄悄來找黎葉。
“黎爺,這個小鎮,有咱們的聯絡站,我把他們都帶來了。”
錢軍易眼神中透着兇狠。
看來張雲鵬這個假戴-笠,讓他真的寒了心!
他咬牙補充道:“他們以前都是馬主任的親信,我都認識!還沒怎麼經過審訊,他們知道是您來,都老實交代了……”
“還真是!……去看看唄。”
黎葉其實最迫切的事情另有其它,本不想理會這檔子軍統內鬥的事,但錢軍易來找他,明顯是帶着投名狀來的,不去看看會冷了他的心。
沒什麼特別有趣的情節和故事。
一幫軍統的老油子,一見到黎葉,確認身份後,遍都哭喊着“冤枉”、“被上級出賣”之類的……
致使一旁咬牙切齒的錢軍易,此時變得有些錯愕,還有一丟丟悔意。
“這個套路,不是老子和曲駝子用過的麼?!”
錢軍易老臉一紅,好在他足夠黑,火辣辣的臉上也看不出來。
“麻蛋,這幫混蛋,還真是丟盡了軍統的臉啊!”
他暗罵不已,“就特麼不知道換一個套路麼!”
“呵呵。我相信你們,不敢跟我作對。”
黎葉也這麼輕飄飄地放過了這些渣滓,“前事如何,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在鎮上一天,你們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否則……”
“是是是,多謝黎爺不殺之恩,小的們不敢造次!”
一幫敗類自然是千恩萬謝。
隨即被悔恨不已的錢軍易趕了出去。
“黎爺,這些人怎都……”
錢軍易自然得申辯幾句,才能顯得他和曲駝子等人、與這些鎮上的軍統敗類不一樣。
“你們不也能成長爲真正的抗戰英雄麼?”
黎葉笑了笑,“他們應該也可以的,總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不是麼?”
你這麼說,我還怎麼接話!
“抗戰英雄?那可不敢當啊!嘿嘿,您忙。我去清點一下俘虜……”
錢軍易尬笑幾聲,立即告退。
他得先去找曲偉年商議一下,又來了一批競爭對手啊,而且還是在敵後活動多年的老油子,很棘手啊這是!
“黎葉同志,我們要在這裡呆上多久?”
程教授被衆人推了出來,找黎葉問明今後計劃。
“那好吧,我可以告訴你,程教授,但你不要告訴其餘人。”
黎葉扔出個炸彈,“鬼子的援軍,或許還有一直綴着我們的那些躲在陰暗裡的敵人,都快來了。這處小鎮,很快便會變成激烈的交戰場!”
“神馬?!”
程教授面色一白,追問道:“有多少敵人?”
“暫時不知道,不過可以根據這處地理位置推算。”
黎葉給他詳細說明,道:“你看,這醫院的住院部,看格局,以前是鬼子軍營,這個規模,駐紮的起碼是中隊規模的兵力,加上僞軍營,這裡的兵力,原來至少是五百。
但,我們打下了這裡,敵人想要奪回這裡……?”
“那就是說,鬼子可能會派來一個大隊?甚至更多?!”
程教授數學很棒。
“……不排除這種可能吧。”
黎葉瞭解這些專家們的想法,但是當前去看不明,急着趕路,不如在這處具備完好防禦力工事的靠山鎮,多呆上一段時間。
也給了數次戰鬥後的隊伍,休整的機會。
等小李等傷員的情況穩定下來後,緊接着,黎葉便騰出空,開始整編那些僞軍……
“砰砰砰……”
一些罪無可赦的鐵桿漢-奸,被集體清算後,剩餘的僞軍都被打亂,與國-軍剩下的百多號人,混編成一個營。
黎葉沒做主官,營長給了曲偉年,副營長給了錢軍易,重新組建了三個連,一連長曲偉年兼任,二連長錢軍易兼任,三連沒有連長,只設置了一個連副,給了新“投-誠”的軍統靠山鎮聯絡站分站長侯毅鑫。
“敵人來了!”
等錢軍易面色煞白地前來彙報時,黎葉已經提前知曉了敵情。
“只是一箇中隊的前哨部隊。”
黎葉不以爲然地道:“我給你們打個樣。”
他的打樣,自然是最快捷的辦法,也是最能提升士氣的辦法——開炮。
“轟轟轟轟轟轟……”
一門94年式90mm口徑迫擊炮,將一箇中隊的停駐在小鎮要道前方的鬼子,炸得懵圈!
“嘶!”
不少剛被整編入伍的菜鳥,居然被自己這方的炮,給嚇尿了。
“這是打樣麼?”
錢軍易覺得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很難做到黎葉這個程度啊。
不過,直面正規大戰的心裡恐慌,逐漸被沸騰的熱血給驅散無蹤。
“有誰去前面打掃戰場?”
黎葉隨口一問,立馬有許多人響應,他補充道:“補刀時,小心鬼子傷兵的同歸於盡啊。”
“知道的,知道的。”
好些個新晉當了班長、班副的戰士,都拍着胸脯應諾。
“我等你們的好消息,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黎葉收了炮,接下來的戰鬥,估計用不上它了。
這款迫擊炮的最大射程有近4公里,威力也不錯,但炮彈要節省點、用在關鍵時刻。接下來,他用鎮上武器庫新繳獲的8-9年式擲彈筒就成!
“士氣可堪一戰啊。”
程教授對打仗的武夫,是徹底改觀了粗鄙的印象,尤其是黎葉這類戰術意圖和操作痕跡清晰可見的“智將”,把打仗弄成這麼簡單輕易,簡直……他程某人捲起袖子也能勝任一般。
從藉助山中各種地形,擺脫後面隱隱跟隨的追兵,遇襲也能立馬逆轉回來,就沒見他有過慌亂和軍心渙散之時。
而且,還是帶着這麼一些個國-軍的兵油子,做到的這個程度!
現在就連僞軍的軟骨頭,也能煽忽起沸騰的熱血來,黎葉此人,名不虛傳!
“老程,怎麼着,你老小子也想扛槍啊?!”
幾個專家打量了一下老程的細胳膊細腿,噗嗤笑了,“揮斥方遒,指揮若定的大將風範,不是擺在面上噠。”
“就是,會者不難,看起來容易的事情,你自己去試試,就知道其中的難度啦!”
“是啊,外行看看熱鬧就行吶!”
……
“去去去,老子有那麼說過要去……嘿,等會,黎葉同志來啦,我老程還真毛遂自薦,給他當個跑腿的警衛員,也成,總之,看着他打鬼子,那叫一個痛快!”
“哈哈哈……”
所有人都詼諧的老程給逗笑了。
黎葉的打樣,給所有的緊張心理帶來足夠的鬆緩,哪還有壓抑的氛圍!
“注意啦,敵人來啦!靠近了打!”
打掃戰場撈油水,麴錢二連的人沒能搶過三連的地頭蛇侯某等人,他們都卯足了精氣神,等着敵人來了給他們一波狠厲的攻擊,戰功得不遜色與人,那纔是真本事!
“砰砰砰……”
“噠噠噠……”
“叭勾、叭勾……”
交火立即便進入最激烈的狀態。
戰鬥正酣時,黎葉側離開了正面交鋒的戰場,後面跟隨而來的敵人終於現身,他得去熱情地迎接啊。
“轟轟轟轟轟轟……”
擲彈筒的威力不如迫擊炮,但是操作更靈便,有了黑玉牌的超多攜彈量,黎葉一個人可抵得上一個便攜移動武器庫!
充足的彈藥,足以使得悄摸潛伏過來、偷襲未果的追兵們,好生享用了一頓開胃大餐!
“滴!成功反襲殺日軍遺將1名,糾偏完成度99.79%……”
這倒是出乎黎葉意料之外,撿了條漏網之魚,還沒達成百分百的完成度,黎葉便沒細看,唯一滿意的是新收割了十萬多的氣血能量。
他現在不能鬆懈下來,靠山鎮正面戰場,他利用前一波炮擊刺激起來的士氣,這股子熱乎勁兒,不能讓戰士們消耗光了。
遂快速打掃一下戰場,悄然返回了小鎮,也帶給了正面激烈的鬼子們一通手雷大餐……
“轟轟轟轟轟轟……”
陷入僵持階段的戰局,就此被一波手雷雨的轟炸,給徹底轉變。
鬼子們扔下近三百屍體,倉皇退去……
“勝了!”
“贏了!”
所有人都振奮得狂呼起來。
他們不知道,黎葉對他們的戰鬥力,也頗爲驚訝——國府和軍統的棄子,也能有如此爆發戰鬥力,難能可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