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12.13
櫻之花藝伎館
13:25
“宮崎醫生,是不是昨天沒玩盡興,今天要不要帶倆回去舒爽一下?”櫻之花的老闆松本雄一跟方海濤這個常客也十分的熟絡了,這廝三天兩頭就跑來找自己的頭牌,想不熟都不行。
“松本老闆說笑了,今天我想包紫薔薇一個下午去散散心,不知道方便不?”方海濤掏出兩顆金豆子約莫有一兩重,一邊說一邊塞到松本雄一手裡。
“方便,宮崎醫生開口肯定方便得很,我這就去讓紫薔薇換裝,請您稍等。”黃金在這樣的動盪歲月,就是硬通貨,這方海濤出手又大方,松本雄一巴結他還來不及,又怎會拒絕,收好金豆子就屁顛屁顛叫紫薔薇去了。
卸了藝伎妝的紫薔薇姿色居然比夏玉瑤還勝一籌,肌如凝玉膚如霧、不忍吹彈指留魂。輕薄的淡紫“振袖”和服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展現。倭國女人比較嬌小,和服領口又是深V真空的,以方海濤現在一米七幾的個子,輕易就把兩座白玉堆砌的峰巒美景盡收眼底,情不自禁嚥了把口水。
女人是敏感的,紫薔薇很快就發覺方海濤那火熱的眼神所聚焦的部位,在藝伎館裡見慣了場面的她這時卻情不自禁的露出小女兒害羞的模樣,雙頰微紅,小嘴嘟起嗔怪道:“宮崎君,看哪裡呢?小心別摔着囉。”但偏偏又使勁的挺了挺胸,讓緊緊包裹着的和服蕩了蕩。
“呵呵,崑崙仙境不勝收,無緣得窺薔薇美,能一窺薔薇堪比仙境的妙景,一夫就算摔破了頭,也是值當的。”這一嗔一蕩,風情無限,差點就把方海濤的魂給收了,饒是心志堅定如岩石的他,每次跟紫薔薇這小妖精獨處,總會時不時有瞬間的迷失。
“哼!貧嘴。”紫薔薇雖然嘴上裝硬,但心卻早已融化,每次聽到他的甜言蜜語,總會久久回味。
方海濤脫下貂皮大衣,輕輕爲紫薔薇披上,左手緊摟着她的細腰,往西郊天主教堂走去,心裡卻不禁爲女人耐寒的本領而叫絕,爲了美麗,居然敢在零下一度的氣溫裡穿着薄薄的一件和服逛街,真是小母牛坐飛機——牛逼上天了。
而紫薔薇卻被方海濤的細心體貼所感動得一塌糊塗,作爲一名藝伎,又曾幾何時被人這樣疼惜過。緊了緊貂皮大衣,溫暖的感覺從心裡散發到四肢百骸,那摟着自己腰身的手臂是那麼的有力、強壯,充滿了安全感。紫薔薇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鼻端傳來濃郁的男人氣息,吱嚓~吱嚓~默默追隨着他的步伐,有節奏的踩在積雪上,不再感到孤獨和迷茫,好像這人生瞬間就有了依靠和方向。
路總有盡頭,大多數的幸福只有短短一霎那,往日遙遠的天主教堂,今天卻顯得特別近,在踏入教堂門口的瞬間,紫薔薇就從美好憧憬中回到了現實。雖然帶給她溫暖的貂皮大衣仍然披在身上,有力的臂膀也始終摟着自己,但她知道自己這時候需要爲身邊的男人分擔點什麼。
有時候她真的很想跟方海濤發生點關係,因爲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他,但自從進入藝伎圈,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像紫薔薇這種擺明賣藝不賣身的藝伎,平時雖然會受到保護,避免受到顧客的騷擾,但想要跟自己喜歡的顧客發生關係,那條件就有些苛刻了。得要那個男性顧客願意成爲你的“旦那”,他必須提供金錢
等實質援助,照料你的生活所需,等於現在的包養,而且要辭去藝伎的工作。
紫薔薇一點也不稀罕藝伎的工作,但她對方海濤非常瞭解,這個男人不是屬於她的,他不會成爲自己的“旦那”。其實能做他的紅顏知己,也不錯呢!紫薔薇是個知足的女人,所以如此的安慰着自己。
“宮崎君,您皺着眉頭的樣子真不好看,遇到爲難的事嗎?”倆人剛在教堂最前排坐下,紫薔薇就開口詢問。
“呵呵,還是薔薇聰明,一眼就看出來了。唉!下午要給憲兵隊的少佐做手術,這個手術我沒把握做好。”方海濤隨口敷衍着,他從走進天主教堂,就開始不斷觀察着周圍,今天不是禮拜天,整個教堂顯得異常的清冷,只有少數幾個信徒。
“有什麼手術能難倒宮崎君,怕不是沒把握,而是沒想好救不救這個人吧?”
“嗯?”方海濤被紫薔薇這句話驚了一下,雖然以前這小丫頭經常猜得到自己的想法,那些都無關緊要。可現在這個想法可是要命的,憲兵隊少佐你都敢不想救,那等於直接告訴別人老子想造反一樣。
此時方海濤腦海裡各種假設不住的翻騰,右手悄悄伸進褲袋,暗中扣起幾枚銀針,強自定了定心神。
“薔薇,你說什麼呢,他可是倭國軍人,現在全國上下都支持着這場戰爭,作爲醫生我理當爲天皇陛下分憂,救治受傷的軍人是我的責任。”
紫薔薇笑了一笑,沒有反駁,自顧自的說着:“宮崎君,沒關係的,薔薇是這世界上唯一懂你的女人,聽我說一個故事好嗎?”
看着紫薔薇的做派,方海濤一時也拿不準,只能沉下心聽着她訴說故事。
“我的家鄉,是一個美麗的小村子,村子裡的人都喜歡養小動物,而小動物生病了都會給村裡的獸醫醫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一個村民養了一頭兇狠的狼,那頭狼傷害了許多村裡的小動物,那些小動物的主人聯合起來,把那頭狼給打殘了。狼的主人抱着它去到獸醫那尋求救治。獸醫覺得很糾結,他很想救治這頭狼,因爲在他眼裡動物沒有好壞之分,只要是受傷了,無論什麼動物都應該得到救治,可他擔心這頭狼被治好後再去傷害更多的小動物。就這樣在猶豫不決中,狼傷勢過重死了,獸醫也愧疚了一輩子。”
故事說完了,紫薔薇就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靠着,感受着方海濤那強有力的心跳,她知道自己最欣賞的男人會做出他認爲最好的選擇,無論是救,亦或是不救。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紫薔薇的一席話讓方海濤豁然開朗。自己的職責就是把這個情報拿到手,然後想辦法傳出去,就算把那個憲兵隊少佐弄死,也只是耽誤些時間,很快那邊又會再派一個人,說不定情報還會發生變化,這樣就得不償失了。想通了的方海濤,鬆開了緊握的銀針,抽出右手輕輕撫摸着紫薔薇柔順的秀髮。
“我的好薔薇,你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也是我的智多星,算那小子命大,白白撿回了一條命。”
“我可不做那醜得要死的蛔蟲,我要做你的”紫薔薇說着說着,就陷入了沉睡,方海濤的右手從她的昏睡穴上移開。
既然有了決定,方海濤一刻都不想再拖,細心的把沉睡中的紫薔薇扶正靠在排椅上。轉身時悄悄掃了四周一眼,見沒人注意自己,就走進了一個小小的懺
悔室裡。
“神父,我需要幫助。”
“阿門,孩子,這裡是給信徒懺悔的地方,如果你要幫助,可以找佐德神父,主與你同在。”
“神父,我正是佐治神父介紹來的。”
“哦,原來是嘉治神父的信徒,那你需要什麼幫助呢?”
將這牛頭不對馬嘴的暗號對上,方海濤確認了對方身份後,就直奔主題。
“老顧,今天的藥收到了嗎?”
“放心,收到了,今天會用你說的辦法把這個星期存的藥運上山。虧得你有這麼好的辦法,受傷的同志纔有藥物治療,我替他們謝謝你了。對了,醫院少了這麼多藥,他們沒對你起疑心吧?”
“我都是在搶救或動手術的時候順的,他們這些豬腦子怎麼想都想不到我頭上來。今天來,我是有一個重要情報跟你說。”
“哦?什麼情報!”
“有一趟從滿洲國開來的專列,被我們的人伏擊了,打傷了一個少佐,今晚會安排到聖瑪麗醫院救治,我是他的主刀醫生。他帶着必須口述的情報,據說這個情報非常重要,如果你們不能截取,那我就看在手術期間能不能從他口裡撬出來。”
“好,這個情報我會向上面反映,你也要多加小心,如果有暴露的危險就放棄這個情報,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我會小心的,人在今晚24點送來,手術大概會在明天早上四點左右結束,無論能不能得到情報,五點我一定會來這裡。”
“好,我等你,一切小心!”
方海濤神色如常地從懺悔間出來,回到紫薔薇身邊,輕輕把她攬到自己的懷裡,將她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纔在她頭部穴位上按揉了一陣,靜靜等着她從沉睡中清醒。
紫薔薇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還發了一個夢,夢見方海濤做了自己的“旦那”,兩人在桃源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年後他還向她求婚,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夢終究是夢,始終是會醒的。只不過醒得太早了點,紫薔薇睜開眼,自己喜歡的男人還在身邊,但卻不是夢裡的桃源村,而是現實裡的天主教堂。
“醒了?大白天的就睡覺,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屬貓的你呀?”爲了不讓紫薔薇起疑自己怎麼會突然睡着的,方海濤趁着她剛醒還有點迷糊間,給了一個小小的心理暗示。
“嗯~~昨晚一個客人鬧得很晚,沒怎麼睡好,讓宮崎君見笑了。”紫薔薇先是伸了一個小懶腰,才發覺方海濤在旁邊看着,自己的醜態居然被他看到了,有點不好意思,小臉紅了一下,吐了吐舌頭。
這小女孩俏皮的舉動跟在櫻之花作爲藝伎時的紫薔薇判若兩人,卻更增添了一股子的靈秀,令方海濤有一股將她攬入懷裡狠狠溫存的衝動。
“好了,我們回去吧,等會我還要爲手術準備。”雖然紫薔薇的丁香小舌很是誘人,但這裡可是秘密接頭點,他不想呆得太久,以免暴露。
“哦看來宮崎君已經做出選擇了。”紫薔薇先是遺憾兩人獨處的時間那麼快就結束,然後又爲方海濤做出選擇不再爲救與不救的問題糾結而感到高興。
“是的,那還不是多虧了你這個小蛔蟲。”
“哼,我纔不是那醜醜的蛔蟲呢!”
兩人一如來時相擁着離開,留下的是兩行永不交集的腳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