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新轉頭一看,張東海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的大叫着。
“快停車,我跑肚了!”
“吱——”的一聲剎車聲,陳大新把卡車停在了路邊。
張東海打開車門,跳下車後直接鑽進了路邊的樹叢裡。
陳大新下車後走到後車廂邊,順子和萬金油探出頭來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咋停車了?”順子問道。
“東海突然要方便一下。”
陳大新邊說,邊掏出一包煙來,拿出一根給順子,順子擺了擺手。剛要收回去,一擡眼,看見萬金油正伸過一隻手來,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陳大新把煙遞給萬金油,拿出火柴給他點上,又趕緊趁着火柴沒燒完給自己的煙也點着。
張東海躲在不遠處的樹叢裡,回頭看了看車尾的三個人,然後開始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週邊的環境。
大路的兩邊除了一些低矮的樹叢外,幾乎沒有什麼遮擋。最近的村落也在幾公里之外,在這裡只能隱約看到那個方向飄起的幾縷炊煙。
“必須得把卡車搶走。”小野東海打定了主意,剛剛他在副駕的時候偷偷觀察過油表,這輛卡車至少還有半箱油,足夠他開到100公里外的桂林了。
只要到達桂林,換上一身平民的衣服,基本就不必再擔心身份暴露的問題了。第五軍應該也不會爲了抓一個“逃兵”而大費周章。
“大新!我沒有草紙!誰有紙給我送來點!”張東海喊了一句。
陳大新、順子和萬金油對視了一眼,一副幸災樂禍的壞笑。
“我們也沒有!你用樹葉吧!”順子喊了一句。
“鬧你娘咧!”張東海假裝生氣的罵了一句,“快點給老子拿來!”
車尾的仨人笑的更厲害了,陳大新忍住笑,擺了擺手,從順子的屁股底下扯出半張墊着的報紙。
“第一次聽東海罵人啊!我給他拿這個報紙吧,要不該急眼了!”
“好主意。”
“呵呵。”
順子和萬金油探頭看着陳大新翻過草叢,給張東海去送紙。
“撲通”一聲,也沒看清是什麼東西好像絆了陳大新一下,就看到陳大新猛地向前一跌,撲進了草叢裡。
“再來個人!大新摔跤了!”張東海喊道。
順子趕忙起身,跳下了車,萬金油也跟着下了車。
“我跟你一塊兒。”
“不用,你看着車!”
順子邊囑咐,邊跑向陳大新摔倒的方向。
萬金油留在車邊左等右等,也不見一個人回來。
“怎麼樣了?人吶?回個話!”
萬金油探着頭喊了兩句,卻沒人回答。他有些緊張,趕忙走向駕駛艙,想要看看車裡有沒有可用的武器,正翻找着,身後一隻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幹嘛呢你?”
萬金油嚇了一哆嗦,回頭一看是張東海,才鬆了口氣。
“你們啥情況啊?也沒人言語。”
“大新突然打擺子,順子在那兒按着他呢!”
“啊?”
“趕緊過去幫忙,我找根繩子!”
“行!”
萬金油想也沒想,從駕駛艙跳下來,就往後面跑去,張東海趁機鑽進駕駛艙,快速發動了卡車,掛上擋後猛地一踩油門。
卡車發動機發出怒吼,車輪打着滑捲起一片塵土,甩下沒走出幾步的萬金油,揚長而去。
萬金油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緩了幾秒之後,萬金油趕緊跑進樹叢,只見陳大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旁邊的順子被用帽子堵着嘴,胳膊和兩腿分別被他自己和陳大新的兩條褲腰帶捆住,靠在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音。
“咋回事啊?”萬金油趕忙把順子嘴裡的布帽子拔出來問。
“張東海這個王八犢子,當逃兵了!”
“啥!?”
“快給我解開,看看大新還有氣兒沒!”
“哦哦。”
萬金油趕忙三兩下給順子鬆了綁,倆人一左一右伏在陳大新的身旁,一個聽心跳,一個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孔下面。
“有氣兒!”順子慶幸的說。
等順子和萬金油連拍帶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陳大新弄醒,攙扶着陳大新重新回到路邊的時候。小野東海開着卡車,早已經消失在了三個人的視野之外。
他把陳大新打昏後,特意沒有使用任何日軍的格鬥技巧,和順子扭打了幾個回合,邊打還邊和順子唸叨了一些怕打仗,想回家看老孃之類的話,就爲了讓對方相信,他只是一個突然膽小怕死的逃兵,而不去產生其他懷疑。
根據小野東海的計算,不論這三個人徒步返回軍營還是去修械所,都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算第五軍真要大動干戈追捕自己這名逃兵,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差,也足夠他先人一步進入桂林,棄車僞裝成平民了,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些。
果不其然,順子和萬金油攙着還有些眩暈的陳大新,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走回到兵營,正在跟着蘇聯教官學習的二排長丁曄被順子悄悄叫了出去。聽聞這個消息後大吃一驚,趕忙又把一同上課的陸少清連長叫了出來,向他彙報了張東海當逃兵的情況。
陸少清帶着丁曄又立即找到了營長姜維,姜維聽完他們的報告後,面色凝重的思考着。
一個逃兵問題不算很嚴重,但他還劫走了一輛軍用卡車,這對於整個戰車兵團來說,都不算小事。
“你們確定他是往南逃走的?”
“沒錯,營長。”丁曄肯定的說。
“全州往南走,只有西面的桂林和東面的韶關兩個方向可以去。”陸少清補充道
“他老家是哪裡的?”
“記不清具體哪裡了,但應該是西北人。”丁曄答到。
“嗯,那取道桂林的可能性更大些。常副官!你立刻給那裡的駐軍打電話,只要他沒有棄車,就還有機會抓回來!”
“是。”一直站在旁邊的常副官轉身走到辦公桌邊,拿起了電話聽筒。
“這張東海雖然少言寡語,但從沒有過一絲貪生怕死的跡象,怎麼就當了逃兵呢?”陸少清不解的唸叨着。
“連長,這都怪我,平時觀察的不夠仔細,沒能提前發現他的問題。”
“人心隔肚皮,如果他想掩飾,你仔細觀察了也沒用。”姜維安慰道。
“是啊,等把人抓回來了,再好好審審他!”
“報告營長,已經和桂林方面的駐軍聯絡好了,他們現在就安排佈設關卡協查。”
“好,希望還來得及。”
桂林城外,黃昏時分。
在城外的關卡對來往的車輛和行人都進行了仔細的盤查,但始終沒有第五軍的那輛軍用卡車出現。
一輛桂林駐軍的軍車從城外返回,停在關卡前。
“今天什麼日子,查土匪還是查走私啊?”車上的軍官問。
“咳,都不是。聽說是北邊的第五軍丟了輛卡車,非說往桂林來了,我們跟這兒查了一天了,一個軲轆都沒看着!”
“卡車?我剛纔看見一輛,就停在後面的山溝裡。”
設卡的士兵對視了一眼,趕忙衝進旁邊的崗亭,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