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號坦克廳穩後，吳大龍意氣風發的從坦克上跳了下來。
“怎麼樣？看看我寫的這幾個字夠不夠蒼勁有力？”
順子這時也從車上鑽了出來，緊接着是萬金油，倆人站在吳大龍身後，也頗有些得意的打量着車體上那“片甲不留”四個漢字。
陸少清不滿的看着吳大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報告連長，昨天我們不是救了個空軍的弟兄嗎？臨走的時候他送了我句話，祝我殺鬼子個片甲不留。我覺得這幾個字特有氣勢，特符合我們車組的氣質，所以這不一大早，我就拉着他倆一塊去後勤連，把這幾個字給刷上了。”
陸少清再次打量了一邊323號車體上的這四個字，說實話，字確實寫得漂亮。他看着這些字，竟然覺得有些欣賞吳大龍這敢想敢幹的性格，這麼一來，剛剛的火氣已經消了一半。
“你這片甲不留是不是有歧義啊？”丁曄在旁邊問道。
“歧義？什麼歧義？”
“你這麼一解釋，我們明白了你說的是要殺鬼子個片甲不留。但要是一般人看到這幾個字，不會理解成你這個323號車片甲不留了麼？”
吳大龍一愣，要真是按丁曄這麼解釋，這不是自己咒自己嘛？
“你胡說什麼呢，除了你沒人這麼理解，是吧？”邊說吳大龍邊轉向順子和萬金油尋求支持，這倆人聽了丁曄的話，也正含糊呢。被吳大龍一問，也亂了方寸，嗯嗯啊啊的不知如何作答。
陸少清看着他們在這兒咬文嚼字，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
“行了，一羣老爺們別跟這兒唧唧歪歪的咬文嚼字了。吳大龍，你要表達的意思我能理解，算你有血性有魄力，這次我就不罰你了。”
吳大龍大喜，連忙拍馬屁道謝，“哎呦，還是連長懂我，而且有文化，思想深刻。”
“行了，別拍馬屁了。你也給我記住，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是。”
“丁曄，抓緊時間帶着你們二排開始整備吧，明天開始整訓正式開始。”
“是，連長。”丁曄答道。
他見連長都放了吳大龍一碼，自己也懶得再跟吳大龍掰扯，走回到自己的車邊後，對着二排下達開始整備戰車的命令後，便鑽進了炮塔裡。
在不遠處看熱鬧的324車組也爬回到坦克上，駕駛員唐曉生看車長先鑽進了炮塔，捅了捅裝填手林天鷹，“這回連長竟然沒說什麼……要不你跟車長說說，咱也在車上寫幾個大字啊？”
“邱車長是那種愛出風頭的性格嗎？再說了，你傻啊？把坦克刷成那樣，上了戰場讓鬼子看到，不全都得先打它？你想幫他分擔敵人火力嗎？”
“呃……不想。”
“還是的，趕緊上車好好調你的變速箱齒比去！”
……
在三連進行戰車整備的同時，戰車第一營的其餘連隊也先後抵達了全州，營長姜維下車後沒有立刻前往戰車第一營的駐地，而是直奔新11軍直屬戰車兵團而去。在那裡，副軍長杜聿明和提前到達的幾位營長一起等着他。
姜維走進團部，看到杜聿明和幾個參謀以及三位戰車營營長正圍着一張大桌子上的幾張圖紙討論着，鄧參謀擡頭看到姜維，衝他招了招手。
“軍長，姜維到了。”鄧參謀隨即向杜聿明彙報道，“咱們開始嗎？”
杜聿明點點頭，“好。”
鄧參謀清了清嗓子，對在座衆人說道：“諸位，人到齊了，請大家就座吧。”
這時姜維也已經來到了桌旁，杜聿明指了指距離自己較近的一張椅子，他趕忙按照指示坐了過去。
鄧參謀等這些軍官都坐好以後，揮了揮手，讓身後的勤務兵把桌上的圖紙拿走，釘在了杜聿明身後的牆上。
“諸位應該都清楚，你們軍屬裝甲兵團是最早入駐全州的部隊之一，而咱們第十一軍的移防還遠遠沒有完成。杜軍長在如此繁忙的公務中，特意趕來，足見對諸位同袍的重視。下面有請杜軍長訓話。”
聽到這裡，衆軍官都不自覺的又調整了一下坐姿，特意挺直了腰板。
杜聿明向前談了談身子，環視了一下衆人，最後把目光停在姜維身上。
“姜營長，你的戰車營是戰車兵團實戰經驗最豐富的部隊，沒錯吧？”
“是的，軍長。”
“在做的諸位應該都看過戰報，戰車第一營在蘭封會戰上戰功卓著，殲敵無數，沒錯吧？”
以姜維的經驗，他的老師兼軍長，從沒這麼誇過自己，今天上來就一通猛誇，總感覺自己凶多吉少。
“呃，軍長過譽了。”
杜聿明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
“姜維，你別急着謙虛，這些也不是我今天要說的重點。不知道幾位營長有沒有仔細的看過第一營在蘭封的戰損報告，那個數字真是令我觸目驚心。”
杜聿明說着，又看向姜維：“我說你們的戰功是拿人命換出來的，你覺得誇張不？”
“不誇張。”
“那你總結一下，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傷亡損失？”
“這個……原因是多方面的……”
“撿最重要的說！”
姜維想了想，答到：“我想，可能是協同不夠和訓練不足這兩個原因造成的吧。”
杜聿明點了點頭，
“其實你說的這兩點是同一個問題，協同不夠看起來好像是指揮問題，但說白了還是缺乏有效的訓練造成的。無論是軍官、參謀還是士兵，訓練都遠遠不足以應付實戰！”
衆軍官都深表同意，點了點頭。
“按說，我們第五軍，尤其是你們這個戰車兵團，在目前的抗戰大環境下，是到處都稀缺的王牌部隊。但軍事委員會卻把咱們調到了後方來整訓，爲什麼？就是不想把我們這支精銳之師在準備不充分的時候就匆忙投入戰場上去當炮灰。”
說着，杜聿明站起來走到剛剛被釘在牆上的那幾章圖紙前。
“如今這個戰時整訓，對前線部隊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所以我們既然享受了這個特權，就要把它用好。我這次來，不爲別的，就是想給你們的整訓提幾點要求。”
衆軍官聽到這裡，刷的一下都站了起來，筆挺的立正站好，聽後杜聿明的命令。
“訓練場就是戰場，我希望諸位在往後的整訓中做到‘五除三習’，除驕，除惰，除僞，除欲，除惡；習精，習誠，習勤！所有的訓練都要以實戰爲前提，射擊、駕駛、指揮，遠戰、近戰不能有短板。”
“是！”軍官們齊聲答道。
“行了，你們也不用這麼嚴肅，咱們又不是在閱兵。都過來看看這幾張圖紙。”
杜聿明招呼他們上前來到圖紙前，姜維這才注意到，這些圖紙都是一些機械模型之類的東西。
“這些是我讓鄧參謀和修械所的工程師一起設計的，第一批樣品都在姜維乘的這趟火車上。”
“這些是？坦克模型？”姜維問。
“不太準確，這些是給你們戰車射擊訓練用的移動靶。”杜聿明笑着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