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傢伙倒是很沉住氣,即便李子元那番話一般人都忍不了。但他不僅忍了下來,還在這裡挑動李子元,接受他提出的一對一決鬥的要求。這個傢伙給李子元的感覺,不像是一般的日本軍人,倒是身上充滿了商人投機的意味。
只是對於這個傢伙的挑逗,李子元壓根就沒有理會。在小聲的告訴身邊的戰士,準備好手榴彈之後。卻是擡起頭看着面前一臉倨傲的這個傢伙,笑的冷森森的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個傢伙不僅僅是什麼劍道世家,更是商人世家出身吧。”
“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不死心在這裡鼓動。不過很遺憾,你賣弄的這些脣舌,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你的這筆交易,我根本就沒有興趣。你我兩支隊伍,只有一支能夠繼續站在這裡。除此之外,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的第二結果。”
李子元這番話音落下,這個傢伙倒是很有些自得之色:“鄙人家族,在大日本帝國的確是有名的商賈。畢竟維持一個劍道世家,也是需要大量金錢的。不過出身於商人世家與否,並不能說我不能成爲一名出色的軍人。”
“來吧,你我決一死戰。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軍人。出身並不代表着能力,閣下是泥腿子出身,至少就今天的表現,也還算是一個比較優秀的軍人。你我兩個都還算是優秀的軍人之間,就應該較量一下,看看這裡誰纔是最優秀的軍人。”
對於這個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的傢伙,李子元這次卻根本就沒有給任何的回答。他手中的快慢機,根本就沒有做任何的瞄準擡手就是一槍,直接給這個傢伙腦袋頂上的鋼盔開了一個天窗後,才道:“一個弱智的傻逼,這個時候和你們談條件,你他媽的真當我二啊。”
幹掉這個傢伙,李子元在一個側身躲開幾個開槍日軍打來的子彈後。順勢將手中的快慢機放平,將見到最高指揮官被擊斃,想要衝過來的日軍直接就橫掃過去。同時對着身邊的戰士喊:“用手榴彈給老子招呼,誰放跑一個鬼子老子斃了他。”
聽到李子元的命令,除了早就架着機槍的幾個機槍手,在槍響的同一時間立即以火力封鎖日軍反擊之外。其餘的所有戰士手忙腳亂的都掏出了手榴彈,拉開保險之後停頓了兩個數,將手中的手榴彈投擲到了日軍的頭上。
手榴彈在拉着之後,一律停頓兩個數之後在投擲,是李子元在接手這支隊伍之後,就反覆向他們灌輸的。所以在這場戰鬥之中,被反覆灌輸後已經成了習慣的戰士,將手榴彈拉着之後都停頓了兩秒在投擲出去。
這種做法倒也符合目前兩軍之間,不過幾十米的距離。要是投擲太早,很容易被日軍撿起來再丟回來。最關鍵的是凌空爆炸的手榴彈,明顯比落地之後再爆炸的手榴彈,殺傷力和殺傷範圍要大的多。
當密集的手榴彈爆炸聲落下後,被壓縮到一角的日軍陣地上,已經沒有幾個人還能站起來。見到這個情況,李子元將手中已經打光了彈匣的快慢機插回腰間的皮帶,從身邊戰士手中接過一挺輕機槍,又直接將一個彈匣全部打光。
打光了彈匣內的子彈,還有些不甘心的李子元給自己手中的快慢機,換上最後一個彈匣,又衝進了日軍的陣地。手中的快慢機不斷的叩響,將一個個見到李子元衝過來,還掙扎着想要進行最後一搏的日軍傷員給撂倒。
李子元衝進了日軍陣地內,手中的快慢機不斷地叩響。他身邊的戰士也紛紛的衝了過來,端起手中的步槍將刺刀刺進了還想頑抗日軍的胸膛。又是一陣槍響之後,陣地上再無一個還能站起來的日軍。
徹底解決了這股日軍的李子元,再也控制不住滿身的疲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刻他感覺到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都已經消耗一空。但儘管已經感到異常的疲憊,在看到山下郭小珊的屍體時,李子元還是掙扎着站起身來。
轉過頭讓張子健立即打掃戰場後,沒有理會想要攙扶自己的劉連明,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與劉連明匯合的賀會章。走到了山下郭小珊的屍體旁邊,一把將此時已經僵硬的郭小珊抱在懷中,再也沒有撒開手。
李子元就這麼靜靜的抱着郭小珊的屍體,邊上將郭小珊對李子元感情一直都看在眼裡,對李子元骨子裡面那股子倔強性格,也更加了解的馬永成與何三亮兩個人,想要勸說一下卻又不知道該從那裡勸。
兩個人都算是半個知識分子出身,對於這種感情上的事情都是明白一些。都知道這種心結,除了自己走出來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打開。兩個人也都在感嘆命運有些時候,真的是不公平。
郭老三才犧牲半年多,眼下郭小珊也犧牲了。偏偏李子元又是一個相當重情誼的人,對於郭老三父女兩個的感情都不一般。就算是他對郭小珊沒有那種感覺,但也把郭小珊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看待。
好大一會,何三亮才嚥了嚥唾沫道:“營長,人死不能不復生,你也不要太過於悲傷。現在日軍的增援部隊正在向這裡趕,遠不是悲傷的時候。咱們是不是先將小珊,還有其他犧牲的同志都先下葬?還有,你是軍事主官,這個樣子讓部隊看到了不好。”
對於何三亮這番勸說的話,抱着郭小珊屍體不撒手的李子元,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儘管李子元沒有哭出聲來,但何三亮卻知道李子元正在強壓着心中的情緒,這樣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李子元對於自己勸說的話,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讓何三亮與馬永成對視一眼,都感覺到有些束手無策。馬永成猶豫了一下,將何三亮留下來繼續勸說。自己則去安排安葬其他犧牲的戰士,以及立即將傷員向後轉送。
這一戰對於這支新兵組成的隊伍來說,就是相當於在煉獄之中打了一個滾。這股裝備極其精良,戰鬥力也相當強悍的日軍。雖說最終沒有能夠逃出去,但一場持續時間並不長的戰鬥下來,也讓這個營傷亡將近一半還多。
一支主要由新兵組成的部隊,就算是組織在嚴密。但是讓一羣新兵去面對這樣的對手,無疑於是拿着雞蛋硬往石頭上撞。如果說老部隊傷亡近半,還能勉強不崩潰的話。一支新兵組成的新部隊,傷亡已經超過三分之一還沒有崩潰,甚至可以說是用奇蹟來形容。
當然,這個營傷亡過半還沒有最終崩潰,也不可能用幸運兩個字來形容。除了八路軍自身組織嚴密之外,各級幹部的身先士卒也起到了很大的因素。甚至可以說,李子元和張子健幾個營級幹部,一直戰鬥在最前沿起到了最決定性的作用。
在戰場上部隊能不能在關鍵時刻頂住,能不能在關鍵的時刻頂上去,不是靠一句兩句口號就能解決的。作爲最高軍事指揮員的李子元,一直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最前沿這種無言的舉動。纔是在傷亡不輕的情況之下,穩定軍心不亂的定海神針。
只是戰場上取勝的條件,並不是單純的靠誰英勇就能決定的。雙方參戰軍官和士兵的軍事素養,能不能充分發揮武器裝備的性能,纔是決勝的先決條件。尤其是面對日軍這種訓練嚴格,軍事素養基礎相當高的軍隊來說,不是單純靠數量和勇氣就能決定的。
一場不過是兩個小時的激戰下來,面對着一支三分之一隻能依靠手槍作戰,兵力只有一百二十人的日軍隊伍。這個新兵營儘管沒有崩潰,但也承受了巨大的傷亡。特別是在日軍極其準確的槍法之下,各級幹部傷亡很大。
如果不是劉連明與賀會章匯合之後,從日軍陣地後面摸了上來。如果不是劉連明帶着的隊伍,是李子元下過苦心訓練的。在肅清日軍背後警戒人員的時候,沒有驚動其正在正面作戰的日軍大部隊。
在滲透上日軍陣地之後,短時間之內打亂了日軍的陣腳,給李子元打近戰爭取了相當的時間。再加上日軍戰術上的死板,沒有能夠充分發揮百式衝鋒槍的威力。面對壓上來的八路軍,居然想着用衝鋒槍去拼刺刀。那麼這一戰,最終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單就那十幾支南部式衝鋒槍,近似步槍射擊的極高射擊精度,以及日軍射手訓練有素的紮實射擊技術,可以充分發揮步槍性能。外加那三挺輕機槍,和這支日軍甚至還要超過一般日軍素質的戰鬥素養。
就足以讓李子元剩下的戰士,全部在衝鋒的時候傷亡餘燼。除了自身英勇之外,日軍死抱着傳統觀念不放,甚至有些腦殘的戰術,以及火力配備並整齊,也是取勝的另外一個條件。
只是慘重的傷亡讓這場戰鬥,雖說最終以八路軍一方勝利作爲結局,但對於這個營來說連慘勝都算不上。從散兵線的那一邊到最終決戰的山坡上,到處都是犧牲戰士的屍體和傷員。
這個傷亡數字對於一個新兵營來說,的確是有些過於殘酷了。有些事情李子元可以不去想,但是在這個獨立營的教導員,還沒有配備到位的情況之下。作爲眼下這支部隊的最高政工主官,馬永成卻是不能不去。
好在這邊的槍聲,也驚動了山那邊的總部。在戰鬥之中,接到報告的總部就近在周邊幾個村子動員了一批民工。在戰鬥結束之後,由政治部的一位民運幹事帶領衝了過來。對傷員進行搶救,對屍體進行掩埋。
那邊馬永成帶着人,忙着掩埋犧牲戰士的屍體以及搶救傷員。這邊死死抱着郭小珊不撒手的李子元,對身邊來來往往的民工和戰士,就好像沒有看到一樣。直到一個身影站在他的面前,輕輕的道:“讓烈士入土爲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