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南京城內外已是萬物蕭條一片肅殺氣氛,日軍華中方面兵分五路日夜兼程氣勢洶洶地直撲南京而來,而中**隊也重兵集結,準備拼死固守。』
唐生智的南京戍衛司令長官部就設立在他的百子亭公館之內,昔日幽靜的公館現在已經是戰壕鐵絲網密佈,持槍的衛兵更是密密麻麻,一派戰時氣氛。
嗚嗚——嗚嗚——
淒厲的空襲警報響徹南京上空,敵機再一次來襲,長官司令部內的戍衛司令官唐生智正端着杯子品着香茗舒緩自己肩頭的壓力,聽到淒厲的警報,他此刻也是忍不住砰地一聲將茶杯重重地篤在桌子上,熱騰騰的茶水頓時灑了出來。
“打電話給機場!讓他們把小鬼子的飛機揍下去!”唐生智氣憤地朝着那些參謀們喊。
有參謀急忙奔去電話機,要打電話給機場,也有參謀奔到唐生智跟前道:“唐長官,快去防空洞躲一躲吧。”
參謀的話聲未落,院子裡就響起了炸彈的爆炸聲,爆炸的氣浪將房間的玻璃震得粉碎,桌上的物品也在空中亂飛。
“快掩護唐長官進防空洞!”有參謀拽着唐生智的就往防空洞跑。
唐生智面不變色,甩開了參謀的拉拽,厲聲喝問道:“慌什麼!”
就在這說話的間隙,鬼子飛機的炸彈接二連三的落到唐公館的附近,佈置在附近的四五門高射炮也嗵嗵地開了火。
戍衛副司令長官劉興也灰頭土臉地奔進了屋子,朝着唐生智道:“唐長官,我們的辦公地點恐怕被現了,還是趕緊轉移吧。”
劉興原本擔任江防集團軍司令,他是唐生智多年的老部下,遠在1916年唐生智當湖南督軍當營長的時候,劉興就是他手下的連長,他們曾經同生死共患難,這次當他副手也算是再次攜手合作了。
聽到劉興的話之後,唐生智聽到外邊不斷傳來的爆炸聲吩咐說:“我不能爲日本的幾顆炸彈就搬出這屋子,羅卓英,劉興兩位長官和我留在這裡就好了,你們其餘人去鐵道部地下辦公吧,那裡寬敞。”
唐生智執拗不願意離開公館,劉興也是無奈,揮手讓其餘參謀人員撤離,而他則是和唐生智留下來繼續指揮戰鬥。
鬼子飛機一**的飛臨南京對其狂轟濫炸,許多精美的建築在爆炸之中轟然坍塌成爲了一堆廢墟,城內濃煙滾滾,許多地方着了大火。
中國空軍的飛行員們已經連續鏖戰數天,幾乎沒有得到任何的休整,不過他們還是按照命令起飛迎敵,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鏖戰,鬼子飛機再一次退下去了。
“這打得是什麼仗啊!”唐生智透過破碎的窗戶看到外邊滾滾濃煙,氣氛地摔掉了自己的帽子。
“唐長官,我們的飛行員已經盡力了,他們這幾天幾乎是以命搏命啊。”劉興無奈地感嘆說。
此情此景,讓唐生智不禁慨然長嘆,倍感淒涼,如今以南京孤城抗擊兇悍的日軍無異於以卵擊石,各個都自顧不暇,誰不願意留在南京,領袖將這重擔壓在他身上,讓他也是無奈至極。
“前線的戰況如何?”
唐生智知道雖然孤城難守,但是這裡是都,如果不守就丟棄了,他們無法向四萬萬國人交代,所以也只能咬牙扛起這份重擔。
劉興頹然地搖搖頭:“前線戰況不容樂觀,外圍已經陷入全線激戰,日軍攻勢很猛,淳化鎮方向第66軍和第51師扛不住已經在收縮防禦了,南邊的敵第6師團猛攻牛山,第114師團攻方山,東邊的敵第16師團的19旅團已經攻到麒麟門附近了,各部傷亡很大,許多營連幾乎打光了……”
唐生智沉吟了片刻後說:“將城內的青壯預備隊,學生兵也拉上去,現在到了拼命的時候了,告訴前線將士們,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同時命令宋希濂的36師將所有的軍用民用船嚴加看管,包括長官部在內,不準留有一條船,違令者以軍法論處!”他頓了頓又補充說:“打電話給駐防江北的胡宗南第一軍,凡是由南京向江北渡江的任何地方部隊和軍人,一律制止,如不聽從制止者,格殺勿論!”
劉興聽到唐生智這殺氣騰騰的話,覺得有些不妥:“唐長官,是不是太嚴厲了些?”
唐生智大手一揮道:“昔日由項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今日我受命固守都,豈有貪生怕死之理?告訴各個部隊,退路已絕,必須抱定必死之決心同日軍決一死戰!”
看到唐生智堅定的模樣,劉興也不好再勸,轉身就要去傳令,走了幾步又轉頭回來說:“我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還沒稟報。”
“什麼事?”唐生智重新地坐了下來,擡起頭問。
“新任的都警衛軍軍長古正倫聽說老毛病胃潰瘍又犯了,已經請辭警衛軍軍長職務,他帶着他的憲兵司令部也一起撤到湖南養病去了,你看這事如何處理?”
“谷司令有病到後方修養,那防守南京的任務只好由我承擔了,將警衛軍的參謀處併入戍衛司令部吧,留下的四個憲兵團讓蕭山令指揮。”
唐生智知道古正倫的小心思,但是人已經走了,他也不好追究什麼,畢竟現在這南京已經成爲死地,都想逃,就他不能逃。
當南京戍衛司令部的長官們忙碌着調兵遣將忙碌時,抵達高橋門收容站的楊凌他們也一直等到下午纔得到了整編的命令。
楊凌他們這些登記在冊的軍官們被召集到一處殘破的院子裡,幾十名軍銜高低不同的軍官們等待着新的任命分配。
“孃的,他們軍銜好高啊。”楊凌雖然享受中校團長待遇,但是因爲各種緣故,依然佩戴少校軍銜,進入院子看到一律高階軍官,和劉一刀他們急忙敬禮,讓劉一刀也不由得矮了半個頭。
楊凌他們一直在院子裡的角落等候,看着這些被打散收容的軍官們進去領了命令,然後告辭離開,他們心裡也在打突突,不知道將會接受什麼樣的命令。
“誰是原江防集團軍楊凌楊營長,劉一刀連長和秦壽連長?”很快一名拿着名單的中尉站在臺階上朝着院子裡喊。
楊凌和劉一刀他們急忙站了出來,在中尉的引領下進了屋子。
屋子裡的光線很暗,陳設也很簡單隻有,一張長條木桌和幾根破板凳,三名佩戴着上校軍銜的軍官正正襟危坐在桌子後邊打量着他們。
“劉團座?”劉一刀看到坐在中央的那名上校,驚訝地叫出了聲。
這名中校不是別人,正是同他們一起從上海突圍回來的補充團團長劉明,此刻卻已經升爲了上校,此刻正對着他們微微笑。
“這是我們戍衛司令部的劉參謀。”其中一名軍官介紹劉明說。
楊凌這才注意到劉明的肩章除了上校的梅花外,還有竹節,儼然已經從軍事主官變爲了參謀。
楊凌急忙推了推沒反應過來的劉一刀和秦壽啪地立正敬了禮。
劉明對楊凌他們笑着點點頭算是見過了面,劉一刀想打招呼套近乎,被劉明揮手製止了。
他面色變得嚴肅起來:“事情比較多,咱們等會再聊,現在有任務給你們。”
“是!”
“你們遊擊營的番號不變,不過現在劃歸南京戍衛長官部指揮,以前的功勞還在覈實之中,你們不要着急,現在楊凌你還是營長,劉一刀和秦壽你們倆當連長,這些是劃歸到你們營的士兵花名冊,你們看看。”劉明將一本冊子遞給楊凌,楊凌急忙接了。
“現在戰情緊急,我需要你們遊擊營在天黑之前行成戰鬥力,能做到嗎?”劉明說這話已經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劉一刀正想說兵都還沒看到呢,怎麼形成戰鬥力?這不是扯淡呢嘛,但是楊凌已經朗聲答應了下來:“是!”
劉明滿意的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下來:“你們先去清點士兵,我忙完就去找你們,去吧。”
這就是下逐客令了,楊凌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再次敬了禮,帶着劉一刀和秦壽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