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空下,車軲轆碾壓在坑坑窪窪的大路上發出沉重的吱嘎聲,一面囂張的太陽旗插在當頭的糧車上隨風呼啦啦的響。
三十多個僞軍和鬼子羈押着一長串的糧車晃悠悠的向清河鎮方向走,這是從小王莊徵集到的軍糧,準備送回清河鎮。
維持會的副會長劉良爲了在鬼子跟前邀功請賞,也不管小王莊內的村民的死活,將小王莊能找到的每一粒糧食都給搜刮了出來,準備獻給鬼子。
即使將所有的糧食都給搜刮了乾淨,但是距離湊足十萬斤軍糧還是差一點,所以劉良又命令人將村民的雞鴨豬牛給帶走了。
雖然小王莊的村民們又是哭喊又是求情的,但是對於急於向鬼子表忠心的劉良來說,哪裡顧得上小王莊村民的死活呢。
所以這些沉甸甸的糧車後邊,則是劉家家丁羈押的牛羊和肥豬,整個隊伍浩浩蕩蕩的蕩起一片煙塵。
而在他們身後的小王莊卻是一片狼藉,哭聲一片,小王莊的百姓本就不富裕,現在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嘿嘿,沒想到出來一趟,竟然還弄到了不少的好東西,要是天天都能下鄉就好了。”
僞軍們揹着槍,散懶着走着,臉上帶着得勝而歸的笑意,他們每一個人的荷包都是鼓鼓囊囊的。
這些僞軍在挨家挨戶收糧的時候,那可是翻箱倒櫃的一通亂翻,凡是值錢的物件都是通通的落入了他們的口袋裡。
手無寸鐵的百姓稍有反抗,裡面就有迎來一陣槍托的重砸和拳打腳踢,面對這羣鬼子的爪牙,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東西藏好咯,要是回去被連長看到了,少不了得抽一些去,那可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主。”也有僞軍將搶來的錢不動神色的往鞋墊裡藏。
“多謝大哥提醒。”
得到提醒的僞軍邊感謝着,邊將從一村民家裡搶來的祖傳手鐲塞進了懷裡。
對於僞軍們的小動作,鬼子們也是自然看在眼裡,不過他們也懶得去管,因爲好東西已經被他們收走了,留給僞軍的不過是些他們看不上的東西罷了。
“十三個鬼子,十五個僞軍,十多個穿着百姓服飾的人,也揹着槍,應該是劉家的家丁,在第二輛糧車上有一歪把子輕機槍......”
在一荒草茂盛的小土崗上,三名渾身掛着荒草僞裝的游擊隊偵查兵正遠遠的觀察着大路上緩緩行進的鬼子運糧車隊。
“你去向長官稟報,就說鬼子再有十分鐘就到他們那邊了。”
“是——”
很快,荒草輕輕的晃動,一名弟兄向後滑下了土崗,沿着蘆葦蕩迅速的奔向東邊。
清河鎮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出現游擊隊的身影了,而距離清河鎮最近的所謂的抗日救國大隊也僅僅盤踞在小辛莊不敢越雷池半步。
所以在清河鎮境內的小鬼子也就放鬆了下來,這麼點人就敢押着糧車大搖大擺的在路上走,畢竟在這一片區域已經沒有能夠威脅到他們的力量了。
而這些小鬼子卻是不知道,楊凌率領的一個連的游擊隊已經在前邊爲他們下好了套,等着他們往裡邊鑽呢。
雖然僅僅只有十分鐘的距離,但是小鬼子卻是慢悠悠的走了十五分鐘,拉車的牛也被車上那沉重的糧食累呼哧呼哧的直喘氣。
“團座,鬼子過來了!”
看到那一面豎起的太陽旗出現在視野中,王鬍子的臉上露出了興奮色。
楊凌也是輕輕的打開了駁殼槍的保險,壓低聲音吩咐道:“聽我命令再開槍,打的時候先幹掉第二輛車上的機槍手。”
游擊隊員們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特訓,這僞裝技術那是出神入化,他們渾身披着荒草蘆葦僞裝,就連刺刀上都抹了污泥防止反光。
此刻他們就靜靜的趴在路邊,槍口對準了走過來的鬼子和僞軍,子彈上膛,就等着開火了。
清河鎮的鬼子隸屬於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的,作爲佔領區的作戰力量,其戰鬥素養自然是比不上在前線和中國軍隊作戰的野戰部隊士兵。
不過楊凌他們依然沒有小覷鬼子,拿出了雄鷹搏兔亦用全力的重視態度,足足的一個戰鬥連,一百五十名游擊隊官兵,另外一個連則是去了張家集,可以說兵力佔據了絕對優勢。
況且現在楊凌他們在暗,而鬼子在明,打突襲的話,有着八成的把握。
轉動的車軲轆在坑坑窪窪的路上吱嘎吱嘎的響着,僞軍們還在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小聲的談笑着,準備回去將值錢的東西賣掉,到窯子裡去好好的快活快活。
十三名小鬼子倒是精神抖擻的警惕的不時四處觀望,可是現在金秋時節,放眼望去都是起伏的丘陵枯草,也看的乏味了。
“打!”
正當運糧隊無精打采的往清河鎮走的時候,突然在路旁的枯草裡,傳出了一聲大喝。
這一叫不要緊,可是將小鬼子嚇得夠嗆,他們倒也是條件反射似的急忙去摘槍。
可是現在哪裡還來得及,在楊凌喊打的時候,由副連長鐵匠指揮的三挺捷克式輕機槍就已經震顫的開了火。
“噠噠噠——噠噠噠——”
短促的三點射,呼嘯的子彈打碎了彈道路徑上的荒草,碎屑紛飛,然後去勢不減的直奔鬼子。
“噗噗!”
正在從肩頭摘槍的鬼子兵身軀迸濺出血霧,然後不由自主的翻滾在地,蕩起揚塵。
“敵襲!敵......”
鬼子的軍曹邊喊着邊向路旁的水溝撲了進去,可是一粒流彈卻打穿了他的腦袋,然後身軀重重的砸落在水溝裡,濺起大股的泥水。
“噗噗!”
“啊!”
沉悶的步槍聲音夾雜着清脆的機槍聲,瞬間就籠罩了暴露在大路上鬼子和僞軍。
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攻擊下,鬼子和僞軍當即就死的死傷的傷,一片哀嚎。
維持會的副會長劉良也是嚇得屁滾尿流,急忙鑽到了糧車下,面對不斷在糧車附近迸濺起泥塵的子彈,他是嚇得抖如篩糠。
鬼子的機槍手還想架起機槍還擊,可是還沒把槍機拉開呢,他的身軀就被打成了血窟窿,從糧車上摔滾了下來。
“啊!痛啊!”
受傷的僞軍捂着冒血的傷口在地上打滾,他的喊叫立即引來了一串子彈,隨着血肉飛濺,很快就變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殘存的兩個小鬼子躲在糧車後邊還想抵抗,他們的槍法倒也挺準的,兩個打的興起的弟兄沒注意,竟然被他們打傷了。
“他孃的,給我手榴彈炸碎他們!”王鬍子看着有弟兄被打傷,當即就怒了。
很快,幾枚冒着青煙的手榴彈就打着旋兒飛過糧車,落在了糧車的後邊。
看到落在自己屁股後邊的手榴彈,兩個殘存的鬼子頓時亡魂皆冒,急忙向外撲。
“轟隆——轟隆隆!”
一大股爆炸的硝煙騰了起來,兩個鬼子被橫掃的氣浪震翻了出去,只剩下在渾身血肉模糊的在地上直哼哼了。
而在路邊的荒草和蘆葦蕩裡,弟兄們紛紛的端着槍衝了出去,也不管地上的人是死是活,先狠狠的補上一刀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