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張旭、肖彥樑就起來了,洗漱完畢,高翠兒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
張旭、肖彥樑見高翠兒已經沒有恢復過來,也就放下心思。出門的時候,張旭又叮囑了一便,才和肖彥樑拿上三牀被面來到了德貴家。
遵照張旭的吩咐,德貴沒有佈置靈堂,因爲怕事情鬧大,日本人爲制止壞影響,殺德貴滅口,畢竟都知道這種事只有日本人幹得出。
德貴小隊上的人、其他幾個小隊長都沒到,按張旭、肖彥樑的計劃,他們都早早以出城巡邏的名義從東門走了。
屋裡,肖彥樑和幾個德貴的左鄰右舍的人一起,把死者擦拭乾淨,換上乾淨衣服,裹上帶去的新被面,擡到門口的車上。
擡的時候,張旭緊緊抓住德貴,不讓他撲上去---趕緊出城要緊。
肖彥樑一揮手,幾個人把被子蓋在上面。他轉身對幾個幫忙的鄰居一抱拳:
“多謝各位,我這兄弟的事麻煩大傢伙了。”
德貴也跪在地上,對鄰居磕了一個頭。淚水禁不住從紅腫的眼睛流了出來,喉頭滾動,卻說不出話來。
嘆了一口氣,幾個鄰居也沒說什麼。這年頭,這種事太多了,都已經麻木了。
肖彥樑走到德貴面前,用力拉起他,對他說道:
“德貴,這事和日本人關係大了,出城的時候你一定得裝孫子,裝軟骨頭,一定得說是突然暴病而死,不然,萬一日本人來個斬草除根,那就完了。”
見德貴呆呆地看着裝着親人遺體的車,對肖彥樑的話並沒有在意,肖彥樑急了,對德貴叫道:“你***還想不想報仇?”
德貴一個激靈,登時回過神來。
“想!爲了報仇,肖隊長,我全聽你的。”
“好!大哥,”肖彥樑對着張旭說道:“這裡我、王樹心、李志留下,麻煩你趕緊從東門出去,免得日本人疑心。小心有人跟蹤。”
“行,那我們在城外桑林子等你。”
張旭一揮手,帶着人出發了。
肖彥樑並不急着馬上出發,要給張旭他們留點時間,免得日本人疑心。他拉着德貴坐下,招呼王樹心兩個人也坐下,掏出煙,一人發一杆,點上後吐出一個菸圈。
菸圈一晃一晃的,極力在維持着形狀,卻終於敵不過一陣風,散了。
盯着菸圈散了,肖彥樑回過頭看看另外三人,說道:“你們記着,我們現在要緊的是把德貴媳婦一家的靈柩拉出城,待會見到日本人,一定要裝孫子,裝軟骨頭,到時候你們都把頭低下,不要讓日本人從眼神裡發現什麼。其餘的也不講了。要想報仇,就聽我的。”
“肖隊長,我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
“還有德貴,到時候你只管哭,但是卻不能哭出聲來,要是日本人問,你只管點頭哈腰,其餘的我來對付。記着,尤其是你們的眼神。”
叮囑完,煙也吸完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肖彥樑四個人推着車向西門走去。
一路上,行人對這輛車根本不注意,混亂的歲月,這事太普遍了。不過遇到的幾個巡警隊卻在那裡指指點點,並沒有上來問。以來肖彥樑怎麼說,也是便衣隊的副隊長,二來,可能他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眼看要到了西門,肖彥樑猛地發現大介洋三和趙廣文竟坐在那裡。
“難道他們知道了這事?”肖彥樑一邊想着,一邊回頭叮囑幾個人注意。
到了門口,肖彥樑帶着三個人來到大介洋三面前。
“太君早。”說完四個人一彎腰。
肖彥樑想錯了,大介洋三並不知道這事,趙廣文卻是知道。
昨天趙廣文送走大介洋三後窩了一肚子火回到巡警隊,腦子裡裝滿了大介洋三對他不滿的話。
剛準備召集所有的巡警隊開會訓斥,就見張富匆匆忙忙跑過來,低聲把帶着日本人收拾德貴的事說了。
趙廣文大吃一驚,氣得手微微發顫。
一旁的張富早已跪下,按住趙廣文的腿慌亂地說:“舅舅,這回您得救救我,我也知道錯了,可當時那德貴欺人太甚了。”
趙廣文盯了張富一眼,心裡很很罵道:“這小子,盡給老子惹禍,要不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早把你……”
這張富是趙廣文姐姐的兒子,從小趙廣文就經常帶着他玩,後來趙廣文投靠日本人,就把張富也一起帶來了。
聽着張富的求饒聲,趙廣文心裡一陣焦急。他何嘗不知道張富的恐懼。自己雖說有日本人撐腰,但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事怎麼辦好?
過了一會,還是沒主意,只好先通知集合再說。
一百來人的巡警隊集合完畢,趙廣文先把白天的事說了一遍,又把大介洋三對巡警隊不務正業,放鬆巡邏,以至造成六個皇軍死亡的重大事件的嚴重不滿,述說了一遍。說到這,趙廣文忽然對如何處理張富的事有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