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聽見巡邏兵整齊的腳步聲,肖彥樑笑了。橫邊淺來了以後,不再命令jǐng察參與夜間巡邏,這不是擺着讓rì軍送死嗎?這一片是沒有人居住的地方,以前rì軍受過幾次襲擊後大介洋三不準rì軍再到這裡巡邏,都是派jǐng察代替。
說起來也是一種悲哀,大介洋三拼命想把這裡當成國土來建設,截留了不少的難民。可是當大批河南、蘇北的難民涌過來的時候,卻因爲新四軍的出現,讓他疲於奔命,繼任者寬敏隆、橫邊淺就根本是把這裡當成佔領區來管理,放着大批難民在街上露宿,卻不准他們住進這些空無一人的房子。
“局長,來了。一共五個,後面沒有其他的鬼子。”正想着,葉克明躡手躡腳地跑過來小聲說道。
肖彥樑點點頭,一拉德貴,兩個人哼着小調,走出了巷子。
“八嘎!”
“……”
突然看見兩個人出來,rì軍立刻一陣拉槍栓的聲音,極短的時間顯示出極好的戰術素養。
“太……太君!”肖彥樑故意大着舌頭,彎腰致意。
“什麼地幹活?”
“jǐng察,jǐng察地幹活。”似乎受到了驚嚇,肖彥樑的“酒”醒了不少,說話也流利起來。他慢慢地把手伸進口袋,再慢慢地把證件掏出來交給rì軍。旁邊的德貴也把證件交了過去。
手電筒的光在兩個人臉上掃來掃去,肖彥樑和德貴就那麼彎腰擡頭,任由鬼子照着。不一會,其中一個鬼子大聲說了一句什麼,其他的鬼子放下了舉在手裡的槍。
“肖…….你們地,我地認識,今天早上地。”那個率先發話的鬼子走近肖彥樑把證件還給兩個人。
肖彥樑記不到什麼時候見過他,但是在火災現場,橫邊淺和自己說話,倒是很多rì軍看到的。或許這就是這個鬼子認識自己的原因吧。
給每個rì軍發上香菸,肖彥樑笑着說道:“太君辛苦了。”
“你地,在這裡……什麼?”那個認識肖彥樑的鬼子吸着煙,有些奇怪他們怎麼會到這個沒人住的地方來。
“嘿嘿……”黑暗中,肖彥樑忽然發出一陣猥褻的笑容,他打了一個酒嗝,小聲說道:“小的剛纔和兄弟喝酒,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娘們,一路跟來……”
“花姑娘?”話未說完,那個rì軍已經有些興奮地打斷了肖彥樑。
“太君高明。”肖彥樑豎起大拇指,點點頭。
“喲……西~”rì軍誇獎了一聲,回頭對其他同伴說了一句,其他的鬼子頓時也興奮了,紛紛踩滅了菸頭,爲了過來。
“你地,良心大大地好。帶路。”rì軍拍了拍肖彥樑的肩膀,指了指前面。
“好的,好的,小的立刻帶太君們去。”肖彥樑站起來,低下頭把手裡的煙丟在地上,用腳狠狠地碾了碾,香菸已經粉身碎骨了。
“真是一羣畜生。”心裡不由得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只要想引誘rì本人,“花姑娘”三個字屢試不爽,甚至於連巡邏都可以耽誤。實在不知道這個民族是怎麼回事。
走了大概一分鐘不到,來到巷子口,肖彥樑手指着裡面,回頭對rì軍說:“太君,就在前面。你聽……”
rì軍不是傻子,本來對這個地方心裡有了一點疑心,可是順着肖彥樑手指的方向,還真的聽見“晤……晤……”的掙扎聲。
“前面有花姑娘”的觀念深深地印入了每一個rì軍的腦海,也顧不得分析自己聽到了是男的還是女的聲音了。
“喲西,你地,大大地好。快走快走。”rì軍最後一點疑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地大聲催促。
“是,是。”肖彥樑一邊答應着,一邊用胳膊碰了碰德貴,後者點點頭,兩個人把手伸進口袋,一把匕首分別從袖口滑落出來。這件事的關鍵,是不能讓鬼子有開槍的機會,不然會有大批的鬼子順着槍聲趕過來。不過聽說有花姑娘,rì軍都把槍的槍栓關上了,想要再拉槍栓並進行shè擊,沒有兩三秒時間是不行的。這兩三秒鐘,可是致命的。
“一二三……”肖彥樑心裡默默數着腳步數。數到十,就完全把巡邏兵帶進了埋伏圈,按照約定,葉克明的人早已各自選好目標,在那個時候發動。
“七、八、九、十!”就在最後一個字數完,只聽得身後突起異響,隨即便是人體倒在地上和嘴被堵住發出的不清晰得聲音。肖彥樑和德貴暴起轉身,緊跟在兩人身後的鬼子因爲剛纔的動靜正轉過身背對着他們。兩個人幾乎同時左手勒住各自目標的脖子,手裡的匕首狠狠的連續戳在鬼子的腰上、背上!
轉眼間,五個巡邏兵全部失去行動能力,除了兩個直接被刺中心臟的鬼子當場死亡以外,剩下的,還在地上抽搐。原本應該噴出的鮮血,因爲目標穿着厚厚的軍衣而沒有噴出來。
“檢查一下各自身上有沒有血跡。”肖彥樑簡單地發佈命令。對目標的刺入點,那時肖彥樑專門強調的,不準抹脖子,以免身上留下血跡。
得到衆人肯定的答覆,肖彥樑指着地上的鬼子:“把這些畜生拖到牆邊,把武器彈藥搜走,衣服扒掉,每人脖子上補一刀,注意刀口,不要讓血濺出來。然後對準傷口,用刺刀給我多戳幾下,直到掩蓋住匕首爲止。免得一對應我們身上的傢伙,就暴露了。”
“是。”各人迅速行動,雖然很奇怪爲什麼要脫掉鬼子的軍衣,這也是他們唯一有一點奇怪的地方。但是無人提出來。對於這個命令,沒有人覺得殘酷,無情。很快,五個鬼子身上的創口被弄大了,脖子也被切斷,大量的鮮血噴出來,卻被鬆軟的土地吸得一乾二淨。
“局長。爲……爲什麼還要脫掉鬼子的衣服?”收拾完畢,葉克明好奇地問道。其他人也豎起耳朵想聽清楚。
肖彥樑笑了笑:“你不是準備告訴鬼子,這是**新四軍乾的嗎?他們現在極度缺乏這些槍支彈藥和衣服,而如此乾淨地打掃戰場,不正是**新四軍的一貫作風嗎?”
“哈……”聽到這個解釋,大家都笑了。
再次檢查了一下身上有沒有血跡,肖彥樑帶着人迅速撤離了現場。
兩小時不到,駐軍軍營和憲兵隊已經是jǐng報四起,按照命令,肖彥樑帶着集合完畢的jǐng察趕到了憲兵隊待命。
“太君,發生什麼事了?發祥逃犯的線索了嗎?”肖彥樑看到橫邊淺正在組織部隊上車,立刻跑過去報到,有“好奇”地問道。
“八嘎!”橫邊淺已經沒有保持原先鎮靜的神情,而是有些氣急敗壞:“一直巡邏隊沒有按時回來,我們要去找他們。你們跟着我們。”
“哦?這麼回事?”肖彥樑假裝思考了一會:“太君,會不會巡邏隊去找花……”忽然看見橫邊淺露出兇光的眼神,心裡一驚,下面的“姑娘”兩個字就沒敢說出來。
“啪!”橫邊淺一個耳光打在肖彥樑臉上:“你,你這個該死的傢伙,竟然說我們英勇的大rì本帝國的士兵,會不顧自己任務去幹別的事?你的良心大大地壞了!只有你們這些支那豬,纔是不務正業的低劣民族!”
“是,是。”肖彥樑捂着發燙的臉,連忙道歉,心裡卻恨得咬牙切齒:“明明是一羣禽獸,還要裝出認真工作的樣子。他媽的,要不是巡邏隊不務正業,老子還沒法下手!”
順着巡邏隊的線路,很快就找到了五具冰涼的屍體。
“松田君!”一個士兵抱着一具屍體放聲大哭。看着不僅人被殺死,連衣服也被剝光的同伴屍體,以及在那裡悲傷的士兵,周圍的rì軍有不少人心裡都有“兔死狐悲”的感覺。
橫邊淺看着士兵士氣已經降到了地點,心裡大爲不滿,走過去拉起那個抱着屍體痛哭的士兵,“啪啪……”左右開弓,用力打他的耳光:“八嘎!同伴死了,你不想着怎麼樣去報仇,還在這裡哭哭啼啼,就象一個女人一樣。沒有出息的傢伙!你身上還有一點帝**人的jīng神嗎?”說到這裡,橫邊淺停下懲罰的動作轉過身面對士兵,大聲訓斥道:
“諸君,他們身爲天皇陛下的子民,已經爲聖戰,爲大rì本帝國盡忠了。可是他們沒有死在戰火紛飛的前線,而是被卑鄙無恥的支那人暗中用yīn謀詭計害死了。身爲帝**人,我們必須要報仇,必須要讓支那人付出血的代價!”
“殺光支那人!”
“報仇!”
……….
士兵身上的野蠻,被橫邊淺激發起來,一個個羣情激憤地叫嚷起來。
“安靜,安靜!”橫邊淺大聲喊了兩聲,士兵的喧鬧聲平靜了下來。“我現在命令,明天在城裡抓捕五十個支那人,在集市那裡,公開處死他們。我要讓那些該死的支那人知道,和戰無不勝的大rì本皇軍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從今天開始,每一個除了意外的士兵,都將有十個支那豬賠命!”
“隊長萬歲!”
“殺光支那豬!”
橫邊淺說的什麼,肖彥樑基本上沒有聽懂,而那些rì軍在大喊大叫,士氣完全不同,或許是在爲橫邊淺叫好。可是,讓肖彥樑感到不安的是,橫邊淺竟然沒有叫自己勘查現場!自己原先準備好的那些“解說”竟然根本沒有機會說出來。而那些士兵的情緒,似乎又讓他看到了在南京城,那些rì軍的神情。
肖彥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橫邊淺到底會如何處理這件事?看着士兵把五具屍體用白布蓋好擡走,他們也跟着一起散了。
不安的猜測和擔心,僅僅過了幾個小時就得到了回答。
天亮不久,雷浩跌跌撞撞地跑進辦公室,告訴肖彥樑,rì軍準備在集市和四個城門處處死五十個老百姓,爲昨天晚上被打死的五個巡邏兵進行報復。在雷浩說完不久,橫邊淺已經派人通知jǐng察局全體分散成五個團隊,趕到殺人現場參與維持治安。
“要我們維持治安?”肖彥樑苦笑不已。這種事情讓jǐng察參與,怕也是橫邊淺的一種考驗吧?萬一有jǐng察忍不住,再想什麼法子那可都晚了。
心裡這麼想着,也就有了主意。肖彥樑命令所有的jǐng察把槍全部上繳,每個人攜帶jǐng棍,分別由他、德貴、雷浩、葉克明四個人各帶一對人馬,另外派人通知張旭帶領一隊。
肖彥樑帶的一隊去的是集市那邊。等他趕到的時候,集市已經沾滿了人。城裡的居民被大批的rì軍士兵趕到了這裡。集市的zhōng yāng搭好了一個簡易的臺子。昨晚五個被殺死的巡邏兵屍體就擺放在上面,排得整整齊齊。
九點整,橫邊淺出現在集市的臺子上。
他情緒激動地大聲說着什麼,肖彥樑一個字也沒有聽懂,耳邊只是響着程翻譯的聲音:
“昨天,五個大rì本帝國的士兵被殺死了。他們不是死在前線,而是死於卑鄙的謀殺!你們聽懂了嗎?謀殺!他們爲了幫助中國人建立東亞新秩序而來,卻被你們中的人卑鄙地謀殺!殺人者沒有膽量,是膽小鬼,是懦夫!他們的行爲,必須受到懲罰。
我宣佈,從今天起,沒犧牲一名皇軍的士兵,必須要有十個中國人的命進行賠償!”
等程翻譯說完,橫邊淺也不管下面老百姓目瞪口呆的表情,手一揮,一羣空着手的rì軍突然撲入人羣,在老百姓驚恐的喊聲中,已經拽了十個人出來押到臺上。
這一切來得太快,除了因爲掙扎而被毒打的那十個人,現場沒有一點聲音。驀地,一聲尖銳地叫聲響砌天空:
“孩子他爹~”
一個婦女拼命扒拉着人羣,想要衝出去,幾聲幼兒的哭聲也同時響起。那婦女被四周的人羣死死拉住,誰不知道她一旦出去,不僅救不了她男人,救連她,也會被rì軍殺死。
人羣其他地方也發生着類似的sāo亂。
眼看着人羣有些亂,jǐng戒的rì軍“嘩啦”拉動了槍栓,
肖彥樑見識不妙,立刻帶着人圍了過去,一邊揮舞着jǐng棍,一邊大聲喊着:“安靜,安靜!”可是人羣那裡肯聽他們的?更有的人已經開始偷偷咒罵身邊的jǐng察了。
“想要不多死人,就他媽的給我老實一點。”儘管被罵成“漢jiān”、“狗腿子”,儘管心裡的憤怒一點不必老百姓差,肖彥樑還是默默地忍受了。從昨晚橫邊淺打自己的那一記耳光開始,他就知道今天的事,誰也挽救不了了。
鬼子是他們殺的,橫邊淺沒有能力面對躲在暗處的抵抗分子,只能把怒氣發泄在老百姓身上!無辜的百姓,可憐的民衆,弱小的生命!一個侵略者的命,竟然要十倍的中國人的命去抵償!這是個什麼樣的世道!
可是他能挺身而出,大聲說:“這是老子乾的,和老百姓無關”這樣的話嗎?
他不能,所以只能忍受“漢jiān”的罵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臺子上十個跪着的同胞無能爲力,只能接受他們即將被殺死事實,只能昧着良心去彈壓臺子下面的老百姓。
橫邊淺坐在椅子上,眯着一雙小眼睛看着下面的老百姓。他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要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的抵抗分子,你們的行爲,除了傷害大rì本皇軍,也必將連累到廣大民衆!同時也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的老百姓,包庇掩護甚至於同情抵抗分子,都將給自己帶來無比沉重的代價。
他這是在明明白白地挑起老百姓和抵抗運動之間的矛盾!
看着臺子前面跪着的支那人,他的心裡充滿了鄙視。如同看着一羣螻蟻,等着自己把他們統統捏死。一邊的十個挑選出來行刑的軍官軍曹,站在那裡,根本不理會臺下的喧鬧,專心致志地擦拭着手裡鋒利的軍刀。
“泰山崩於眼前而不驚,真不愧是曾經佔領過支那首都的勁旅。”橫邊淺滿意地點點頭。看着最後一箇中尉把擦拭軍刀的手絹小心地疊好放進口袋,橫邊淺站起來,對臺下的老百姓大聲說道:
“你們聽好了,這些人,”他指着即將被處死的十個人說道:“我也知道他們可能是無辜的,大rì本皇軍是仁慈的,只要你們說出昨天晚上,是誰殺了皇軍士兵,我立刻放了他們。”
臺下出奇地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
“八嘎!”等了幾分鐘,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橫邊淺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掃視了一眼人羣,他大聲說道:“既然如此,我也沒有辦法。你們聽着,着十個人,那一個不是上有小下有老的人?可是那些該死的抵抗分子,現在都當起了縮頭烏龜,把所有的風險推給你們擔當,這是不公平的!你們,不是我們皇軍殺的,是那些抵抗分子殺的。要怨,就去怨他們吧!行刑!”
說完,他站在一邊,十個凶神惡煞的rì本鬼子高舉着軍刀,一揮而蹴,十顆頭顱被砍下,脖腔激shè的鮮血噴出數米遠,濺滿了屍身前的臺子。
在行刑的一瞬間,人羣明顯的一陣sāo動。肖彥樑隱約看到幾個人軟軟地倒在地上,應該是悲傷過度,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