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錯,沒讓我失望,小子你是個聰明人。”肖彥樑笑着誇獎了谷大一番,但是他的那個“笑容”,在昏暗的燭光的背景下,卻顯得異常猙獰。?
“哎,哎。”見肖彥樑發笑,谷大心裡就越虛,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挪動着被綁的身子,嘴裡乾笑了兩聲。?
“谷大,”肖彥樑吐出一小塊雞骨頭,漫不經心地隨口說道:“今天啊,老哥心裡有些疑問,又怕請不動你們偵緝隊的,只好用這個法子,對不住的地方請包涵包涵。”?
話說得客氣,可是肖彥樑卻沒有任何鬆綁或者不好意思的表情。谷大那會相信肖彥樑的話,媚笑着說道:?
“隊長有什麼吩咐敬請吩咐,小的一定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好,既然你這麼配合我們,光棍眼裡不揉沙子,我也不說廢話了。”說完,肖彥樑把手裡的雞骨頭往桌上一扔,一字一句地問道:?
“前天下午,憲兵隊大介洋三隊長在集市槍斃了你們偵緝隊的三個人,我想知道,頭天晚上你們和rì本人幹了什麼?”?
肖彥樑的問話,讓谷大登時臉sè發白,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着。他隱隱約約的預感終於證實了。?
“我……我……我們……沒……沒幹什麼。”上牙打着下牙,谷大擠出了這句話。?
“沒幹什麼?那你哪三個兄弟僅僅是露了一點口風,就被大介洋三滅了口,你當我是傻子?”肖彥樑有些惱怒,自己前面已經給這個傢伙施加了那麼大的jīng神壓力,這小子竟然還不老實回答問題。?
“兄弟,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既然他不知道,那就宰了他,另外再找一個人問就是了。”這時張旭恰到好處地插嘴說道。?
“大哥說得有道理。德……”肖彥樑站起來,張嘴就要喊外面的德貴。?
“等一下!”谷大幾乎要崩潰了,聽了張旭殺氣騰騰的話,又見肖彥樑作勢要喊德貴,趕緊出聲討饒。?
“想起來了?那說吧?”肖彥樑嘲笑了一句,坐了下來。?
“大介洋三說了,要是我們敢泄漏一個字罵,就……就……”真要說,谷大心裡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羅裡羅嗦那麼多廢話,快說!”肖彥樑拿起一塊雞骨頭砸在谷大身上,罵道。?
“是,是,我說,我說。”谷大嚇了一跳,把自己知道了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那天晚上12點多鐘的時候,偵緝隊接到命令全體集合隨200多rì本軍隊出城。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到了何家渡村,馬上就展開隊形把這個二十來戶人家的小地方完全包圍了。?
按給的命令,是說發現了抗rì分子,要偵緝隊的人把老百姓一戶一戶地叫出來挨個檢查。當時谷大還以爲是因爲偵緝隊會中國話,rì本人才叫上他們的。?
所有的老百姓都被趕到了一起,趙廣文在前面大聲說:“鄉親們,皇軍發現了抗rì分子,現在一個一個檢查,大傢伙配合一下。男的,女的各站一邊,剩下的老的小的站一邊。”?
所有的男女老少都默不作聲,並沒有按趙廣文的吩咐分開站,反而靠得更緊了一些。現場只有圍在場邊的火把燒得“滋滋”的聲音。?
大介洋三見趙廣文說完村民沒有什麼反應,手一招,rì本士兵就衝上前去,一個個強行把村民拉開。?
這時候哭聲、罵聲、喊聲頓起,現場亂成了一團。可畢竟rì本兵人多勢衆,一百來個村民如何是對手,很快就被分成了三塊。?
分成三塊以後,兩個穿白大褂的rì本醫生走到大約三十來個男人的那一堆,在火把的照shè下仔細看着。那動作和表情,就像是在牲口市場挑選牲口。?
他們看中一個,就被幾個rì本兵抓出來綁好扔到隨行的汽車上。這時村民試圖反抗,卻還是在rì本兵用刺刀刺死兩個人以後屈服了。?
挑選完了,那幾個醫生走到大介洋三面前,微笑着握了握手,退到了一邊,坐上汽車離開了這裡。?
隨後rì本兵把女的全部趕到一間屋裡,只剩下四十來個老頭老太婆和是來個孩子。?
谷大以爲這事就完了,他還在納悶,這村子三十來個年輕男子怎麼會有接近三十個抗rì分子。也就在他想的時候,圍在一邊的rì本機槍忽然響了起來。?
五十多人就像被割掉的麥子一樣,齊刷刷地倒在了地上,前後不過幾分鐘。?
機槍很快就停了下來,周圍的rì本兵又上前挨個用刺刀對村民補了一下,以防止有漏網的村民。?
rì本人開槍的時候,好多偵緝隊的人已經傻了,儘管裡面很多人經過許子鄉規模更大的屠殺,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受不了而彎腰嘔吐的,而這樣一來,又引起了更多rì本士兵的嘲笑與鄙視。?
當rì本士兵命令偵緝隊的人把屍體擡上車時,很多人還處在震驚狀態中並沒有馬上執行命令,於是有些rì本兵就上來,一邊“八嘎亞路”地罵着,一邊強行推攘着隊員。?
“啊~~”就在這種磨磨蹭蹭當中,一個偵緝隊的兄弟忽然大叫一聲,飛快地拔出槍,衝着自己周圍的rì本兵就開了火。?
“砰!砰砰!”清脆的槍聲讓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趴在了地上,而谷大在倒地以後看見的是幾個rì本兵雙手捂着胸口,而烏黑的血液正透過手指慢慢流出。在這幾個rì本兵痛苦地倒在地上以後,整個地方只有那個開槍的偵緝隊人員還站在地上。?
“哈~哈~”那漢子忽然仰天大笑着,那個笑聲在漆黑的天空,飄忽不定的火把中傳得很遠很遠……?
“來呀,你們來殺我呀。”笑了一陣,他低下頭望着四周圍黑洞洞的槍口,大聲罵着,擡手又是一槍,不過這一槍卻是朝天放的。?
“這小子瘋了。”黑暗中,不知是誰這麼輕聲說了一句。?
谷大不知道趙廣文當時是什麼表情,不過他知道那句“這小子瘋了”剛說完,趙廣文殺豬般的嗓子就喊了起來:?
“開槍,給老子開槍,把這瘋子給老子斃了。”?
但除了幾個反映快的人開了幾槍以外,很多偵緝隊的人都沒有開槍,就是那幾個開槍的人,也因爲意外和緊張,槍法也是極差,那麼近,居然沒一槍打中。?
也就在這個時候,rì本人的機槍響了。桔紅sè的拽光,像一條火鞭,狠狠地抽在那人身上,在子彈的帶動下,那人的身子非常奇怪的扭出種種動作,最後才癱軟在地。?
“八嘎!”大介洋三猛地站起來,抽出指揮刀,大聲咒罵道。隨即一羣rì本兵也站起來,衝到那個開槍的人面前,舉起手裡的刺刀,向已經沒有知覺的屍體發泄着剛纔還佈滿全身的那種恐懼。?
直到屍體已經被剁成了肉泥,谷大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和其他的偵緝隊的兄弟早已被rì本兵圍得緊緊的,明晃晃的刺刀甚至有的已經刺破衣服碰着皮膚了。?
谷大隻感到背上冷汗“唰”地一聲流了下來,渾身無力,竟然是沒能站起來。不過他沒站起來,卻逃過了一劫。?
一個站起來被圍着的偵緝隊的人,大概是嚇的吧,雙腿一軟,竟再次往地上滑去,而圍着他的rì本兵以爲他要反抗,也是想都不想,幾把刺刀直接刺了過去,登時把那人了帳。?
臨死前的慘叫聲,似乎引起了連鎖反應,緊跟着又有四個人被rì本兵刺死。?
眼看着場面要失控,大介洋三大聲喊了一句,所有的rì本兵才住手並且後退了一步。?
“太…..太……太君君,我……我……”站在一邊的趙廣文臉sè蒼白,結結巴巴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身子一軟,竟然跪在了大介洋三面前。?
一次毫無風險的行動,卻付出了三個優秀士兵寶貴的生命,大介洋三實在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那一刻,他心裡直接有一種殺光偵緝隊的衝動。?
帶偵緝隊出來一起行動,就是爲了稍微打消村民的戒備,使得行動能夠順利進行,可是又有誰能想到這羣支那豬里居然有受不了這種刺激而發瘋的現象呢??
“那人是不是真的發瘋了?”大介洋三自言自語似的問道。他用的是漢語。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在這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的環境裡,谷大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太君,他真的發瘋了。”彷彿預感到危險,趙廣文敏銳地抓住大介洋三的問話,十分肯定地說道。?
按谷大的判斷,那人的確是發瘋了,要不他怎麼會開槍後大喊大叫什麼“殺了我吧”一類的瘋話呢??
大介洋三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眼睛死死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個士兵開始冰涼的屍體。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會說什麼。?
“趙隊長,集合你的隊伍。”良久,大介洋三對趙廣文發出命令。?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所有的偵緝隊的人相互攙扶着勉強集合在了一起,而rì本兵的機槍這時也把令人恐懼的槍口調轉過來對着他們。?
“趙隊長,”大介洋三沒有發出“shè擊”的命令讓所有的偵緝隊的人鬆了一口氣。“你的隊伍,心裡素質實在太糟糕了。不過看在你們平時對皇軍的忠心份上,加上兇手也被除掉了,你們也死了幾個人,我決定不殺你們。”?
大介洋三這話剛講完,趙廣文就跪倒在地,受他的帶領,偵緝隊的人也齊刷刷地在他身後跪成了一片。?
“謝謝太君不殺之恩。”趙廣文大聲喊道。?
身後跪着的人也一起大聲喊道:“謝太君不殺之恩。”?
“今天的事情要保密,誰要是說出去半個字,就不要怪我沒有事先jǐng告你們。”大介洋三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偵緝隊一起回答道。?
儘管偵緝隊回答得很整齊,但是大介洋三還是沒有完全相信他們,他一揮手,一些rì本兵跑上來把偵緝隊再次爲了起來。?
趙廣文跪在地上沒敢動,他知道這時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大介洋三隨時完全有可能改變注意。?
“趙隊長,明天放你們一天假,回去喝喝酒放鬆放鬆,忘掉這裡的一切。”大介洋三看着包圍的rì本兵站好隊形,補充說道。?
“謝太君。”偵緝隊再次齊聲說道。?
大介洋三揮手把一個隨行的好像是當官的rì本人叫到面前,低聲用rì語交談着。那個rì本軍官一邊和大介洋三說話,一邊四處看着自己的士兵,然後搖搖頭。?
大介洋三卻點點頭,對趙廣文說道:“趙隊長,你叫你的人,馬上把屍體擡到車上。”?
“是!”趙廣文答應一聲,站起來回頭大聲喊道:“***,聽到沒有?動作快點。”?
就這樣,現場五十多具屍體被擡上了車。擡完最後一具屍體,谷大往關着女人的屋子看了一眼,心裡想着那些女人的命運會不會像許子鄉的女人一樣。?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打開了,兩個rì本兵對付一個女人,把因爲親眼目睹自己親人被殺而混過去或者麻木發呆的女人挨個拖上車。?
“列隊,回城!”大介洋三大聲命令道。?
回城的路上,谷大看見那一輛載滿女人的汽車中途拐個彎,往駐軍軍營駛去了。?
講到這裡,谷大深深吸了口氣,說道:?
“原先在許子鄉,rì本人還知道把我們趕到一邊,等他們辦完‘事’後,我們再去收拾現場,這回卻讓我們一直眼睜睜看着,終於出事了。”?
講述完那天晚上的事,谷大擡起頭,正在奇怪兩個隊長怎麼不說話,卻發現對面的張旭、肖彥樑兩個人青筋暴起,其中肖彥樑更是把牙咬得“咯咯”作響。?
“大介洋三就因爲有人受不了發瘋這事而殺人滅口?”良久,肖彥樑纔開口問道??
“應該是吧。”原本谷大在講述的過程中慢慢地有些得意的語氣,可這時察覺這個肖彥樑隊長竟然都是強壓了怒火問的話,趕緊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可大介洋三爲什麼要帶着rì本人把何家渡給滅了?”肖彥樑繼續問道。?
“這個……不知道。”谷大思索了一下,搖搖頭說道。見張旭滿臉不相信的神sè,他馬上申辯道:“我真不知道。我要說謊,天打五雷轟。”?
“可你剛纔不是說去抓什麼抗rì份子嗎?”張旭問了一句。?
“出發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可是rì本人那樣子哪裡是抓什麼抗rì份子,純粹就是挑牲口,只要那些身子骨好的壯勞力。你說是抓勞工吧,可是來挑選的又都是一些穿大夫衣服的醫生。我真的不知道rì本人爲什麼這麼做。”谷大有些害怕,急忙把自己的想法一併說了。?
“rì本醫生抓人幹什麼?”肖彥樑思索着,轉過頭似乎想向張旭尋找答案,可是迎接他的,也是張旭滿是疑問的眼神。?
“彥樑兄弟,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何家渡真的是被rì本人給滅了。”看見肖彥樑同樣疑問的目光,張旭知道再問什麼,谷大也回答不出來東西了。於是滿帶着痛苦對肖彥樑說道。那一瞬間,他滿腔憤怒,卻找不到發泄的地方,說完這句話,他只能把頭望向透過頭頂破碎的碉堡的牆壁上灑進來的那一小片夜空,極力控制着自己掏槍斃了谷大的衝動。?
張旭滿是苦澀的語調,忽然讓谷大終於明白這兩個人如此地憎恨rì本人,在張旭擡頭望天的同一時間,他是真正感到恐懼了。說實話,他剛開始的恐懼,是因爲便衣隊和偵緝隊的矛盾而感到恐懼,其實在他心裡,對自己的xìng命並沒有太大的擔心。都是給rì本人幹事,私底下尋仇報復,一般也不會鬧到出人命的地步。?
可是現在,張旭、肖彥樑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他們似乎並不是尋私仇那麼簡單。?
“難道他們纔是抗rì分子?”谷大忽然被這個問題驚呆了。?
“隊長,兩位隊長,我可是沒有動手啊,這些,都是rì本人逼着我們乾的。就像在許子鄉,我們什麼辦法也沒有啊。”想到了對方可能是抗rì分子,谷大再也堅持不住,替自己辯解道,說道最後幾個字,語音當中已經帶着一絲哭腔。?
“被rì本人逼的?哼!你就不怕我回去報告rì本人?”肖彥樑冷冷地說道。?
谷大顯然沒有想到肖彥樑會這麼說,他呆了呆,然後掙扎着跪起來,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隊長,真的和我沒關係,饒了我吧。”?
“求我饒了你?哎,谷大,我又不是要殺你,也不是要打你,只是我這人好奇心太重,想問你幾句話而已,你怎麼說道要我饒了你?”滿腹的怨恨,肖彥樑只好全部發泄到戲弄谷大這個漢jiān身上了。?
說完他走到谷大面前,蹲下來,面對面看着谷大。?
“我呢,最狠別人拒絕我,所以我才讓德貴想法子把你騙出來。不過你向我求饒,倒讓我想到你回去會不會把老子給賣了。”肖彥樑嘴角含着微笑說道。?
谷大這時是魂飛魄散,正要討饒,這時候原本在外面的雷浩跑步衝了進來,低聲說道:?
“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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