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點上,朱慈烺確實是發自內心的鄙視,他甚至都懶得與秦貴妃講原因。
想讓安國郡王將孩子送到宮裡給他的兒子當侍讀,門兒都沒有!
朱慈烺心裡清楚的知道劉鴻漸是什麼脾氣,也算是跟着父皇和劉鴻漸好幾年,他到底是明白了點味道來。
在他看來,安國郡王並不是討厭繁瑣的規矩、厭惡勳貴,如果非要去形容一下的話,可能在他看來,他的孩子並不比皇家的孩子差吧。
如果劉卿不想,即便是他以皇帝的身份來壓迫,估計也沒有絲毫的用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所以朱慈烺壓根就沒想過召劉鴻漸的孩子來宮中陪讀。
而朱慈烺又十分看重自己那些孩子的教育,這也得益於劉鴻漸的言傳身教,良好的教育才是孩子的未來,家庭如此,國家也如此。
既然無法讓安國郡王的孩子來宮裡接受教育,那麼何不自己找上門來呢?
他可不信劉鴻漸會拒絕,也不信劉鴻漸不想法子努力去教,最重要的是,倘若他的孩子能從劉鴻漸那兒學到哪怕一半東西,就足夠繼承祖宗的基業了。
至於祖制,大明若是一直遵循祖制早就亡了,安國郡王若是遵循祖制,那他就不是安國郡王了。
所以送皇子去接受安國郡王孩子一樣的教育,是勢在必行的,這一點他並不打算跟皇后以及秦貴妃商量,而是自作主張。
從景仁宮出來,朱慈烺又晃悠到了坤寧宮,陳皇后見皇上來了自然起身行禮,朱慈烺擺了擺手自顧自的坐在了屋內。
朱慈烺同樣對陳皇后說了削減皇宮用度的事,他知道陳皇后自然不會有異議,陳皇后一直都是這樣,不爭不搶、恬靜如斯。
“朝廷有難,宮裡自然是節省一點好,臣妾知曉了,容後便知會宮裡的下人們。”陳皇后溫柔的起身來給朱慈烺揉捏肩膀。
“臣妾雖然沒什麼能耐,但縫縫補補的還是會的。”陳皇后發現朱慈烺身上已然穿着去年的舊衣服,她不瞭解情況,心疼的道。
“沒有那般嚴重,頂多幾個月時間,待劉卿凱旋了,問題就差不多能解決了。”朱慈烺有些不耐的道。
他只是下旨削減宮中用度,但並沒有想穿打補丁的皇袍,對於剛滿二十歲的朱慈烺來說,他覺得那樣太丟份兒了。
可是安國郡王究竟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半個月前有消息傳來說大軍攻下了羅剎國重鎮切爾諾格,之後便沒了消息,這讓朱慈烺心裡十分的不安穩。
眼見了入了十月,再有不到兩個月就要過年了,他突然有些後悔當初聽從劉鴻漸的建議回宮了。
相比於宮內日復一日的無聊生活,他覺得去前線打仗來得更刺激。
“哦對了,近日你可與郡王府有過來往?”朱慈烺道。
劉鴻漸出征在外,朱慈烺除卻保證大軍的補給外,能做的就只有知會陳皇后多與劉鴻漸的夫人走動,和適宜的表達下對她們的關切。
他身爲皇帝又不好老往郡王府跑,而陳皇后向來與郡王府的夫人們關係好些,所以朱慈烺方有此問。
“上個月孫姐姐曾着人送來兩隻燒鵝,說是府上廚子做的,臣妾還給皇上送去一隻呢皇上忘記了?”陳皇后想了想道。
“你沒事也可以出宮去走走嘛,天天窩在宮裡有什麼意思?西山還是挺好玩的,恩,外頭一向比宮裡好玩。”朱慈烺隨口道。
宮裡雖然宮殿林立,在外人眼裡是威儀的所在,但在一輩子住在宮裡的朱慈烺來說,還是外頭的風景更美些。
“這……不合規矩。”陳皇后有些遲疑。
身爲皇后,母儀天下,她不僅要做朱慈烺衆多妃嬪的表率,做事還要看兩宮太后的意思,她覺得兩宮太后是不希望皇后經常出宮的。
“什麼規矩不規矩的,規矩是人立的,當然也能改,此事朕容後便與母后說,你勿需在意。”朱慈烺不耐的道。
前線許久沒有傳來消息,他有些擔心安國郡王,而遠在西山的郡王府裡,郡王府的家人肯定也是心裡不安穩,劉卿是爲大明徵戰,作爲皇帝、甚至兄弟,他有責任照顧好郡王府里人的情緒。
“臣妾知曉了。”陳皇后軟軟的道。
“和坷哪兒去了?”朱慈烺一路走來並未見到自己女兒,便問道。
“半個時辰前被昭仁帶到她殿裡玩了,她還想出宮去郡王府玩,不過臣妾沒同意。”陳皇后道。
身爲後宮之主,陳皇后做事需要看周太后意思,這是禮節,而其他人若想出宮,首先就得經過皇后的同意。
“這個丫頭,性子越來越野了,以後看誰能降得住她!”朱慈烺恨恨的道,可說完他的腦海裡馬上又浮現出劉鴻漸的身影。
唉,女大不中留呀!朱慈烺不無惡意的想,估計也就劉卿能鎮得住了。
到了下午,朱慈烺剛處理完積壓的奏疏,龐大海突然來稟報說英國公張爲先前來覲見,朱慈烺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傳其入乾清宮見駕。
張爲先算是將祖上留下來的威名徹底放下,其除了頭上有個國公的名號外,家族內已經沒有什麼子弟入伍從軍了,大抵上都跟着他入了西山商合經商。
此番入宮他是來彙報西山商合的賬目,以及分紅的,這也是得了劉鴻漸的交代。
西山商合每三個月總一次賬分一次紅利,如果劉鴻漸不在的話,西山商合的賬目可交由西山郡王府來覈算,而後分紅。
當然,作爲最大股東,皇帝朱慈烺這邊肯定也要做彙報。
朱慈烺聞聽西山商合的人來,自然知道這是來給他分銀子了,對於這筆意外之財,朱慈烺一直都歡喜的緊。
可隨即他又想起目下國庫的困窘,馬上又高興不起來了,大概這銀子剛分到他手裡馬上就得交給戶部了吧。
否則國庫沒銀子了,很多工程都要停下,這是得不償失的,想到此朱慈烺嘴一繃問道:
“英國公你就直說吧,這次朕能分到多少銀子?”
張爲先聞言愣了愣,似乎是沒明白今天皇上是怎麼了,爲何分錢了還不高興,不過張爲先沒有膽量詢問,而是按照朱慈烺的要求直接報上了數額。
“啓稟皇上,西山商合目下的盈餘是兩千一百餘萬兩,按照文書,您可分得其中的一千零五十四萬兩。”張爲先將賬本放在桌上,平靜的道。
朱慈烺眼睛瞬間放大,天吶!一千萬兩!他似乎看到銀子長了翅膀從他的口袋一一飛走。
至少曾經擁有過,朱慈烺安慰自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