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大結局(上)
696、大結局(上)
張勁鬆覺得,曹子華應該不會是僅僅爲了一個核實給自己打電話,其實他完全可以讓秘書聯繫縣裡,問問這件事,或者讓縣裡報個材料上去,給自己打電話應該還有其他的目的,張勁鬆正琢磨着,如果他要推薦人選,自己該怎麼擋,曹子華又說話了。
恩,不錯,市裡這個擔保公司運行的很好,給很多小企業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不過,勁鬆啊,你可要把握好一個原則,那就是審覈手續一定要全,政府出面擔保,可不是什麼企業都能擔保的,不要到時候政府跟銀行之間有了什麼瓜葛,那樣就不好了,明白麼?曹子華說。
張勁鬆愣了愣,趕緊道:市長說得對,擔保公司的工作程序我們是效仿市裡的做法,但燃翼不同於市裡,我們根據實際情況稍微做了個改動,明天我把材料給您報上去,您審一下。
曹子華說:審就不必要了,縣裡具體的工作你自己把好關,這件事有需要市裡支持的,你就報上來。
張勁鬆雖然納悶曹子華爲啥沒說出推薦人的事,但他還是迅速說道:多謝曹市長,過幾天我去市裡跟您彙報。
曹子華說:好,那就這樣。
恩,市長再見。
掛斷了曹子華的電話,張勁鬆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啥意思呢?難不成就是爲了問問這件事給自己打這個電話,不可能啊!他是市長啊,這種小事他都問,那還不累死他啊,可他就說了這麼多,根本就隻字未提推薦人選的事啊,這有些說不過去啊。
不過張勁鬆分析,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找曹子華了,他抹不開面子,纔給自己打了這個電話,雖然未提及負責人的事,但至少這個電話是打了,不過這種可能性也不大。
張勁鬆打算暫且不管這麼多了,只要抓緊時間把人選搞定,其他的事就好說了,免得夜長夢多。
剛把電話掛斷,辦公室門口有人敲門了,張勁鬆因爲之前鎖了門,所以只能起身去開門,他本以爲又是哪個領導來推薦人了,打開門一看,竟然是柳如風。
柳如風依然是那麼風度翩翩,雖然氣溫還有些低,她卻穿了一件低胸毛衣,下身一件呢子短裙,臉上不深不淡的化了妝,一股香氣撲面而來。
哎呀,張縣長,大白天的鎖這個門,我這還以爲你不在辦公室呢,是不是偷偷摸摸的幹啥好事呢?柳如風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和眼前張勁鬆的地位,說起話來隨意的讓人想給她倆耳刮子。
不過張勁鬆已經習慣了,柳如風這個人雖說作風上隨意了點,但還是有點可用之處的,特別是在調查修路打架那件事上,張勁鬆就覺得柳如風可以用,甚至可以重用,雖說她不是官場的人,但骨子裡卻要比官場那些幹部們明白的多,這個出了名的交際花,對燃翼官場中的那點事,簡直就是了如指掌。
張勁鬆也有自己的底限,雖然柳如風處處在勾 引自己,但自己是絕對不能跟她有超越友誼的事情發生的,這個女人動不得,也不能動,但也不能得罪。現實中這樣的人太多,唯一的辦法就是跟她保持好一定的距離,不能遠也不能進,這個度張勁鬆把握的非常好。
柳如風跟張勁鬆開了這個玩笑,張勁鬆笑着回答她道:哎呀,柳總啊,我這辦公室能有啥好事啊,要不你進來視察視察。
柳如風一邊往裡走,一邊又花枝招展的說道:這可是衙門,我哪敢視察啊,不過你若是真想有好事,我可以成全你啊。
張勁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個女人真是太善於勾 引男人了,如果換成別人,說不定就會被她這話俘虜,就算她不說這話,僅僅一個讓人銷 魂的眼神,就能俘獲大部分男人的心,張勁鬆有一定的定力,他雖然身體上有了不適的反應,但這個度,他還是能把握得住的。
坐吧,我給你倒水。張勁鬆說完,親自給柳如風倒水,拿茶葉盒子的時候,張勁鬆問了她一句:上次我給你的茶喝了麼,怎麼樣?
柳如風沒坐下,而是徑直走到了裡屋的門口,往裡瞧了一眼,給人一種想捉姦的意思,聽張勁鬆問,她回答說:不瞞領導說,我哪敢喝啊,這可是御賜的茶葉,我放在家裡供着呢!
張勁鬆沒理會她左看右看,而是把倒好的水放到了茶几上,站在茶几邊上,看着柳如風,等着她入座。
柳如風在張勁鬆辦公室巡視了一週,然後給張勁鬆拋了個眉眼,擡起手打算拍拍張勁鬆的肩膀,但擡到一半,她又識趣的放下了,或許她意識到了張勁鬆的地位,也明白這個男人不是那麼容易俘獲的,所以才收斂了不少,但她的話卻沒有絲毫的收斂,她坐到沙發上,朝她旁邊擺了擺手,說道:領導這段時間夠忙的啊,也不去我那裡視察工作了,我今天來是親自請您去指導工作的,不知道領導賞不賞我這個老臉啊?
張勁鬆沒坐到她身邊,而是坐到了她的對面,然後笑着說:柳總客氣了,怎麼能勞您親自來請。
柳如風瞥了一下嘴,說:我不來請,您不去啊。
張勁鬆哈哈一笑,對柳如風道:上次的茶葉要是不好喝,那我再給你帶點別的,我這裡沒別的東西,就是茶多。
柳如風明白張勁鬆的意思,他這是在告訴她,有事你就說,沒事我這還忙着呢。
不過柳如風今天來還真有事,官場那點動靜,在她那裡根本就不是秘密。縣裡要成立擔保公司,她早就想來跟張勁鬆聊聊,倒不是她想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只是她覺得,張勁鬆目前的處境就是拿不準誰當擔保公司的負責人,與其等張勁鬆親自去考察,還不如自己給他推薦一個。
這個忙,柳如風是主動來幫的,她已經改變了對張勁鬆的策略,這麼久了,不管她使出怎麼樣的招數,張勁鬆就是不上鉤,看來她的姿色是打動不了張勁鬆了。既然這樣,倒不如換個思路。不得不說,這個女人也有她的聰明之處,柳如風要讓張勁鬆相信自己,她要做到成爲張勁鬆的親信,或許這樣也能從另外一個角度把張勁鬆俘獲,這種精神上的俘獲也比**上的俘獲效果持久,而且也堅固的多。
柳如風說話不繞彎子,她收了收臉上妖 豔的表情,對張勁鬆道:你別先給我茶葉,我這還有事跟您彙報呢。
張勁鬆笑了笑,沒想到柳如風還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便把後背往沙發上一靠,道:哦?柳總有啥事啊,說來聽聽。
柳如風不含糊,直言不諱道:最近縣裡想成立擔保公司,我這裡有個人選,不知道縣長大人有沒有興趣聽聽。
張勁鬆心裡咯噔一下,他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柳如風是爲了這件事而來的,縣裡有人走關係,市裡也打電話插手這件事,現在一個酒店的經理也來瞎參合了,難道這個擔保公司的負責人誘惑力有這麼大麼?
不過縣裡的副科級也好,市裡的領導也罷,他們所有的行動都是一個目的,就是從中得到一些屬於自己的利益罷了。而柳如風這個人應該不是奔着利益來的,因爲張勁鬆知道,柳如風不會俗到那種地步,雖然她愛財,但她更愛的是地位。不然她不會跟縣裡這麼多領導不明不白,她的需求很簡單,那就是一手遮天,把控縣裡大小事務,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她不是官場中人,根本就實現不了女領導那種威武,所以柳如風走了另外一條路,能把縣裡的領導拿下,那麼她就有了面子,就能滿足自己某方面的虛榮心。
現在她要參與這件事,或許也是爲了實現她的目的,不過憑着張勁鬆對柳如風的瞭解,他覺得這個女人對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倒不如讓她先說說,行不行的反正又不會接着答應她。
想到這裡,張勁鬆坐直了身子,說道:哎呀,柳總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正爲這事發愁呢。
柳如風白了張勁鬆一眼,道:領導可真會說話,先說好了,我可沒私心啊,不像某些人竟推薦些自己的關係,說白了還不是爲了那點好處麼?
張勁鬆愈發的對柳如風颳目相看了,她知道的也太多了吧,而且說起話來一點都不掩飾,他剛纔還稍微懷疑自己的想法,現在看來,他隱約感覺柳如風這個女人對待自己的態度應該是有所改變了,不過現在來說,自己掌控她還是綽綽有餘的,只要不跟她發生什麼超友誼的事,那麼自己就能牽着她的鼻子走,當然,就算是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那這個主動權自己也有信心把我在自己手裡,只是他現在根本就不想發生什麼。
張勁鬆聽完柳如風的話,哈哈一笑道:柳總的話可真是一針見血啊,有種女大俠的風範。
柳如風撇了一下嘴,看了一眼張勁鬆,說:你不是想從經濟局選個副局長麼,我給你推薦一個人,他是黨外人士,名字我不說了,你知道,這個人靠得住。說完,柳如風又多此一舉道:我跟他可沒啥關係啊,不信你可以調查。
張勁鬆知道柳如風說的是經濟局的鄭天明,這個人不是黨員,是民盟的人,而柳如風也屬於民盟,所以她推薦他,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這個人的材料雖然自己看過,但鄭天明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張勁鬆還真沒見過他,也可能見過,但沒注意過,而柳如風今天推薦他,應該有她的原因。
張勁鬆便問她:鄭天明,對不對?你說說推薦的理由吧。
柳如風點了點頭,說:對,是他,我跟他都是民盟的人,這個鄭局長爲人很正派,在經濟局副局長中,也就是他最適合這個角色了,其他的我不多說,鄭天明我跟他打過幾次交道,性格和你差不多,這就是我的理由。
張勁鬆心想,這算是什麼理由啊?性格差不多就一定要用麼?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個人是民盟的,說不定很多事情處理起來還好辦呢!擔保公司本來就是編制外的單位,甚至還談不上一個單位,只是經濟局行使這個權利罷了,黨內人士有些事情是不能參與的,而黨外人士,那就方便的多了。
想到這,張勁鬆打算考察一下這個鄭天明,看看這個人到底適合不適合這個角色,而且這麼做,也不會駁了柳如風的面子,再者說,大不了經濟局的四個副局長都考察一番,先從這個鄭局長身上開始也可以。
張勁鬆笑了笑,對柳如風說:你的理由很充分,這樣吧,明天,我找他談一談。
說完,張勁鬆站起身來,走到裡屋,拿出一盒茶葉,放到茶几上,對柳如風說:柳總,這是南方的茶,不嫌棄的話,你嚐嚐。
柳如風有點受寵若驚了,每次來張勁鬆都送給她茶葉,她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除了這是張勁鬆讓她離開的信號,到底還有啥意思,她一時還還真想不出來。
柳如風也不推辭,既然給了,拿自己就要,張勁鬆這裡應該沒有孬茶,說不定比自己喝的幾千塊一斤的還要好,柳如風站起身,拿着茶葉,笑了笑,對張勁鬆說:領導,你說我怎麼報答你好呢?要不……
張勁鬆知道她有**了,便堵住了她的話,說:你給我推薦這個人,就是報答了!
柳如風吃了個啞巴虧,朝張勁鬆一擺手,頭也沒回,道:走了,領導拜拜!
張勁鬆看着這個如風一般飄忽不定的女人,心裡感慨萬千……。
……
很快,鄭天明接到了縣政府秘書科的通知。當然,這個通知是非官方的,張勁鬆的秘書親自給他打的電話,而且打的是他的手機,內容也很簡單,說張縣長有請。
這個通知對於鄭天明來說,幾乎就是大年初一頭一回啊,他本身不是黨員,在經濟局掛着個副局長的帽子,幾乎沒什麼實質內容,平日裡他也就是喝茶看報,無所事事,用別人的話來講,他就是佔了**黨派的光,要不然,他肯定當不上這個副局長。
正如柳如風所言,鄭天明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工作,但工作起來卻是非常認真的。這個從燃翼農村長大的本科生,一參加工作就給自己定了一個原則,那就是幹工作,絕對要對得起自己拿的工資。
結果他進了官場,而且還是經濟局這種務虛的部門,起初每日喝茶看報的生活讓他非常鬱悶。燃翼那時候的經濟非常落後,經濟局也就是那麼三五個人,根本就沒什麼事情做,鄭天明着實鬱悶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覺得政府給他發着工資,而自己卻每日無所事事,心裡有愧。
後來,慢慢的經濟局開始有了實質性的工作,但凡交給他的任務,他都是全心全力的去辦。每件事他都當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結果鬧出了不少的笑話。
即便如此,鄭天明也沒有破了他自己的原則。
後來,參加了民盟,縣裡統一戰線工作做的很到位,提拔他當了副局長,分管自己的那一攤子事。每年,他分管的那塊總能在市裡受到表揚,這讓鄭天明非常自豪,而由此,他在縣裡也開始小有名聲,但由於他是**黨派,有時候有優勢,有時候也就是劣勢了。
鄭天明跟柳如風接觸,那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縣裡民盟開會,鄭天明和柳如風恰好坐到了一起。就這樣,兩人互留了電話,柳如風這個人其實是看不上鄭天明的,一來他沒有實權,如果自己把他納入到自己的裙底之下,那對自己來說得不償失,二來鄭天明也不是柳如風喜歡的類型,這個人總的來說還是太死板。
後來兩人漸漸的熟悉了,柳如風覺得這個人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一定的才能的,特別是他敢作敢當,而且遇事不驚,這一點跟她後來接觸的張勁鬆有些相似,這次縣裡成立擔保公司,要在經濟局副局長中選一個負責人,柳如風覺得鄭天明最合適,所以就跟張勁鬆推薦了這個人。當然,柳如風沒有把這個人情賣給鄭天明,所以鄭天明接到通知以後,還是比較意外的。
意外歸意外,鄭天明也能猜得出張勁鬆找自己應該是跟擔保公司有關。經濟局這兩天所有的話題幾乎都跟擔保公司有關了,特別是其他副局長開始的這些行動,更是讓鄭天明覺得這個擔保公司負責人的油水有多麼豐厚。鄭天明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是民盟的,即便有這個大餡餅落到經濟局,也輪不到他頭上,其他副局長各顯神通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行動,甚至連關注都不關注,因爲他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
可張勁鬆的秘書給他打了個電話,挑明瞭說縣長要請他過去,這讓鄭天明有些意外。他不敢怠慢,作爲一個普普通通的副局長,他基本上沒有機會跟張勁鬆單獨見面,就算是縣裡有啥活動,見到張勁鬆,也基本上沒他說話的份。
不過張勁鬆召見了,鄭天明還是多想了一些,他覺得這件事應該是有人推薦自己,否則張勁鬆不可能找自己談話,但具體是誰推薦的,鄭天明不知道。
由秘書帶着,鄭天明來到了張勁鬆辦公室。
鄭天明站在門口,看着正在伏案批文件的張勁鬆,一本正經的說道:張縣長您好,我是鄭天明。
張勁鬆擡了擡頭,看了他一眼,稍微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沙發,示意讓他坐下,然後又低下了頭。
鄭天明毫不含糊的坐到了沙發上,秘書倒完了水便退了出去。張勁鬆在一個文件上寫了幾個字後,這才重新擡起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鄭天明見狀也立即起身,張勁鬆走到鄭天明面前,跟他握了握手,說:鄭局長,久等了,坐,坐吧。
鄭天明笑了笑,沒說話,握完了手,他重新坐下,張勁鬆坐到了他對面。
鄭局長,今天找你過來是想跟你談談擔保公司的事,你是經濟局副局長,擔保公司的負責人要從幾個副局長中選一位,我想聽聽你的看法,當然,這只是一個程序問題,四個副局長都要談的,你是第一個。張勁鬆毫不避諱,但他的話也充滿了未知數,而且他明確表明,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談話,重要的是四個副局長都要談,當然,這是張勁鬆的策略,也是他考察鄭天明之前的準備工作。
鄭天**裡稍稍的踏實了一些,既然是例行談話,那麼自己就有啥說啥好了,反正這個好事也不會落到自己頭上,自己也沒必要在縣長面前把馬屁拍的啪啪響,不過鄭天明內心還是想當這個負責人的,畢竟這個位子實在是太誘人了,所以他對於張勁鬆的態度,還是比較真誠的。
聽張勁鬆說完,鄭天明一本正經的說:縣長,我知道這件事,擔保公司設在經濟局,就是對經濟局的信任,我想這件事不管是誰當,都會從大局出發,爲縣裡的經濟做貢獻,纔是我們幾個的任務,誰當我本人都是全力支持的。
張勁鬆沒想到這個鄭天明這麼快就進了狀態,這分明就是跟自己表面了一個態度嘛,他很想當,但是不會拱到頭上一個大疙瘩,這話說得挺有水平,重要的是能一針見血。
張勁鬆嘴角上稍微的笑了笑,現在憑他的這一句話還不能判斷這個人到底適合不適合,所以他繼續說:你這個態度還算真誠,不過這幾天你們局的幾個副局長,還有其他科局的副科級都在爭這個位子,找關係,跑門路,費了不少功夫啊。
鄭天明雖然聽過說張勁鬆這個縣長跟別的縣領導工作作風上有些不同,但他實在是沒想到,張勁鬆竟然能不同到這種地步。這話當着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副局長說出來,可謂是前無古人。
很明顯,張勁鬆這是對這些人不滿的。好在自己並沒有動用什麼關係,所以聽到這些話,鄭天明也不心虛,只是這話該怎麼接呢。
如果自己認同張勁鬆的說法,那麼必然會讓張勁鬆聯想到,自己是有心打算爭取到這個位置的,而且這話要是傳出去,恐怕自己在經濟局也混不下去了。
這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身邊的人,萬一誰給自己穿個小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說不定自己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了。可如果不順着張勁鬆的話說,那麼必然就會跟眼前的這位縣長唱反調,縣長是找自己來談話的,而且這個大領導比自己可不是高了一點半點,那也是千萬不能讓他感覺到不爽的。
思來想去,鄭天明覺得應該走中庸路線,誰也不得罪,他頓了頓,對張勁鬆說:縣長,您說的這事我也聽說過,現在縣裡也都公開了,不過我覺得,既然有這個機會,換做誰都會去爭取一下的,只是爭取的途徑不同而已。
張勁鬆對於鄭天明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他至少不會把自己的好惡表達出來,自己給他出的這個難題他能迎刃而解,不得不說,柳如風這個人看人還是比較準的,這個鄭天明還真的跟自己頗有幾分相似,不過張勁鬆還沒完,他要放出最後一個難題。
張勁鬆在表情上沒給鄭天明一個態度,而是依然小迷糊的問他說:那你怎麼看這件事?
這事?哪事啊?是別人跑門路的事,還是成立擔保公司這件事啊?鄭天明糊塗了!
張勁鬆的這個難題不得不說出的有些不地道,這分明就是把鄭天明往陰溝裡帶。不過張勁鬆不這麼做,他心裡也不敢確定這個人到底合適不合適,其實這個問題也不難,按照張勁鬆的思路,鄭天明只要是說幾句套話,那就算是他合格了,只要是他腦子轉的夠快,把上一個話題立馬剎住車,那麼這個問題就簡單的多了。
鄭天明糊塗的原因就在於此,張勁鬆讓他談談看法,剛剛纔聊到很多人都相當這個負責人,讓他談談這件事的看法,那是理所當然的。如果立即改變話題,他怕轉變得太快,跟張勁鬆想到兩處了去,那自己就會給張勁鬆留下個腦袋不活的把柄了。
不過鄭天明這個人有優勢就在於他根本就不會覺得這件好事就是他的了,不管自己怎麼回答,反正這個負責人的角色是落不到自己頭上,所以他雖然糊塗,但不緊張,雖然鬱悶,但不糾結。
鄭天明猶豫了幾秒鐘,一本正經的說道:張縣長,其實成立擔保公司這件事我個人覺得非常有必要。在經濟局呆了這些年,咱縣裡的小企業我都瞭解,他們缺的就是資金,縣裡拿出這麼大的誠意幫他們擔保,對於這些企業來說可是雪中送炭,這事要是運作好了,我想,燃翼不出五年,肯定會大變樣的。
最終,鄭天明沒有把話停留在上一個話題上,而是把自己對成立擔保公司的看法說了說,雖然沒什麼技術含量,但這些話卻是他的心裡話。他在經濟局沒地位,主不了事,但這不代表着他不明白事,既然跟縣長談話,那就有啥說啥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指望在仕途上再有什麼大的發展,這樣其實自己已經很知足了。
張勁鬆點了點頭,順着鄭天明的意思說道:你說的沒錯,這個擔保公司運作起來,作用非同小可,那些爭着搶着想當負責人的人,心裡的想法我都明白,如果這些人來運作擔保公司,我覺得免不了要多費幾年功夫,甚至這擔保公司就白成立了。
說完這話,張勁鬆起身回到辦公桌,扭頭對鄭天明說: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先回去吧。
鄭天明似乎是明白了,張勁鬆的這個暗語說的成了明話,在經濟局,只有自己沒跑門路,找關係,他這麼說這不是明擺着把這個位子給了自己麼?
不過鄭天明也不敢確定,畢竟在沒下文件之前,誰都不敢說什麼。張勁鬆今天破例的跟自己談話自己已經是很激動,很有成就感了,縣裡凡是當副局長的,能跟縣長說上話的又有幾個呢?
鄭天明告別了張勁鬆,想了整整一天,各種猜測他幾乎都想到了,但有些事還是迫於身份的問題,實在是不敢太肯定。
事情貌似來的很突然,張勁鬆跟鄭天明談完話的第二天,縣裡就出了一個通知,正式成立了燃翼縣中小企業投資擔保有限公司,公司設在縣經濟和信息化局,副局長鄭天明擔任法人代表,並主持擔保公司工作,成員由經濟局人員組成。
這紙通知一下,縣裡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甚至連經濟局的一把手都感到意外,這件事縣裡根本就沒跟他商量,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個鄭天明到底動用了何方神聖,竟然把張勁鬆給俘獲了。
鄭天明也有些不敢相信,昨天跟張勁鬆說了不超過十句話,今天這個餡餅就砸在自己頭上了,他把所有的可能又重新想了一個遍,但還是沒有結論,他根本就想不明白,張勁鬆爲什麼只找了自己去談話,而且最後還把這個重擔放到自己身上,雖然自己有信心把這件事做好,但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
更意外的是經濟局的其他三位副局長,這三個人都動用了自己的關係,有的甚至還爲了這點事找到了省裡的領導,可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向沉默不語的鄭天明卻成了最後的勝利者,這個謎團他們實在是解不開,或許這輩子也解不開了。
白紙黑字寫得再清楚不過,通知一下,所有想拱這個位置的人,心裡那簡直就是哇涼哇涼的。
鄭天明本打算去感謝一下張勁鬆,至少把自己的心情跟他表示一下。但思來想去,他覺得還是沒這個必要了,張勁鬆的作風在燃翼已經打了出去,他從來不會輕易的接受誰的感謝,也不會把這個人情記在誰的頭上。只要你工作做得好,那就是對他最大的感謝了,鄭天明覺得,既然張勁鬆這麼信任自己,自己爲何不幹出點成績來讓他看看,只要是讓張勁鬆覺得,他選這個人選對了,那麼要比自己給他送多少東西強得多。
擔保公司雖然成立了,但還不能馬上投入運行。前期工作雖然做了不少,但後續準備工作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跟銀行簽訂協議,起草針對企業的政策,工作流程的細化等等,雖然這些市裡都有現成的模版可以拿來運用,但燃翼也有本地的特色。
按照縣裡的要求,擔保公司必須在一個月內正式運行。而且要出臺一項對外公開的政策,接受縣裡的監督。
在一個月內完成這一系列的工作,鄭天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好在他這個人不怕有壓力,就怕沒事幹,通知下了的第二天,鄭天明便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擔保公司裡面,他要做給張勁鬆看,更要做給其他人看,這個窩了十幾年的老同志,一旦有了自己發揮的平臺,那他的潛力就是不可估量的。
擔保公司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荷花園大酒店的美女經理柳如風和老闆郝卓機也沒閒着。
其實起初柳如風跟張勁鬆推薦鄭天明當擔保公司老闆的時候她就考慮過,畢竟這個人選她沒有給張勁鬆推薦錯,而且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張勁鬆感覺鄭天明這個人還是有些頭腦的,即便不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選,也是一位不錯的選擇。所以柳如風之前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她的消息很靈通,如今看來,她已經掌握了主動權,柳如風跟老闆郝卓機兩個人,利用好了縣裡成立投資公司的契機,準備合夥搞一個農業產業項目。
兩人雖有獨到的眼光,但也免不了走一走金銘集團的路子。他們想從鄉鎮上搞一片地,然後種植中草藥,產出的草藥賣給金銘集團的藥廠,這樣風險小,利潤大的好事,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之前柳如風也已經跟金銘集團洽談過了,現在來說,金銘集團雖然自己種植草藥,自己生產,但現在的規模還打不到自己的要求,況且在加工地收購藥材,成本低,產出大,而短時間內投資種植業又存在一定的市場週期,況且手續問題也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柳如風的想法恰好也符合了金銘集團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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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柳如風也並非只是在中草藥種植上打算大幹一把,她自己還搞了一個孔雀養殖場。這個養殖場是她自己的產業,跟老闆郝卓機沒關係,她覺得,如果孔雀養殖的利潤可觀,下一步就擴大規模,搞一個集中草藥種植及稀有動物養殖爲一體的企業,如果有可能,她還想找個地方養一養娃娃魚。
雖說現在燃翼縣大力發展農業,而稀有動物養殖業屬於林業產業,柳如風不愧是叱奼風雲的人物,她已經看到了燃翼經濟發展的趨勢,這農業如果發展起來,林業也自然會順水推舟,先下手的永遠都是成功的。
當然,柳如風敢於這麼做,她也不是空穴來風。燃翼縣農林業資源發達,如今又加上有政策傾斜,藉着這個東風,柳如風覺得現在不搞就會錯過天時地利的大好時機,而更重要的則是她看中了張勁鬆上層的人際關係。
張勁鬆自從去了鄰縣考察,回來之後在燃翼縣着實颳起了一陣風,各種消息滿天飛。議論最多的則是張勁鬆跟農業部的領導異常親密,甚至超出了正常的那女關係,這當然是民間議論,但無風不起浪,柳如風也意識到了張勁鬆跟上頭的關係不一般,如今自己跟張勁鬆所說還談不上多麼親密,但話還是能說的上的,同樣的條件,有好處,張勁鬆不會不給自己這個面子的。
固然,農業部目前對燃翼的支持還沒能拿到面上,很多人也沒有體會到國家對燃翼的照顧,但柳如風有她長遠的眼光,既然張勁鬆這個關係在這裡擺着,那麼不用白不用,搞一點事情做,總比自己掛着個酒店的破經理要強得多。
客觀的人際關係總是那麼的撲朔迷離,特別是在官場這種風雲突變的特殊行業,更是拿不準張勁鬆說不定哪天就會被調走。柳如風和郝卓機更大的原因還是來自於縣裡的這個擔保公司,畢竟擔保公司所有的政策是向農林業方面傾斜的,就算是沒有張勁鬆的關係,只要擔保公司在,那麼他們就不怕資金跟不上。
……
擔保公司的成立和運營是燃翼縣裡的一件大事。
很多中小企業看準了縣裡這個大快人心的政策,充分利用各方資源,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通過擔保公司拿到了救命的錢。那位打算跳樓的老闆現在的企業也已經開始開工建設了,張勁鬆爲此還專程去了一趟,看到擔保公司的效果如此明顯,張勁鬆從心裡高興。
鄭天明這個人倒也沒有辜負張勁鬆的希望,他的工作認真程度在於嚴格按照制度辦事,但他也不屬於那種一成不變死板至極的性格,不但能適應廣大中小企業的需求,而且還能抵制住一些藉此發橫財的人。所以,鄭天明在擔保公司的地位也是日益高漲,甚至有人說他即將接替經濟局局長的職位,當然,這只是傳言,但由此可知,張勁鬆值得自豪的有一件事,則是用準了人。
中小企業因爲縣裡有了擔保公司而漸漸的活了起來,而與之相配套的各項工程也開始有了新的生機活力,不管是基建、道路、加工、物流甚至個體經營業,也有了回暖的跡象。
這對燃翼來說自然是好事,但活經濟的同時,也會活躍另一部分人,經濟低迷的時候,他們會消沉,而經濟一旦出現復甦苗頭的時候,他們便像是結束了冬眠的動物,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這部分人便是社會的污流。
在燃翼,高利貸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還是比較盛行的。特別是在擔保公司成立之前,很多個體經濟和中小企業爲了繼續生存下去,不得不借用高利貸。但他們低估了高利貸的威力,以至於最後成了驢打滾、利滾利的時候,他們無法償還,而由此導致的一系列社會問題和刑事犯罪也隨之而來。
擔保公司的成立並沒有徹底消除這種現象,中小企業通過擔保公司拿到的貸款畢竟是有個上限的,而企業爲了儘快營利,又有一部分‘放心款’使用,以前不敢涉足高利貸的人,也開始把目光聚集到了他們身上,雖然額度不大,但風險是同樣存在的,時間一長,必然會引起更多的社會不和諧因素。
當然,高利貸並非只是侷限在企業貸款方面,很大一部分也流入了賭博業。可以說,賭博業的發展是跟高利貸息息相關的,甚至於沒有了高利貸,賭博業就沒法進行下去了。
正是賭博這種現象,滋生了很多社會問題,以至於把燃翼的社會環境污染的一塌糊塗。暴力事件層出不窮,甚至於前幾年鬧出人命也不再稀奇。
任何事情不怕有,就怕普遍存在。老百姓都會有一種錯誤的觀念,就是存在即是合理。
在燃翼,高利貸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而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個產業了。雖然它存在,但並不合理,而且不合理程度已經觸及了法律,只是很多事情,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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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中小企業有了回暖跡象以後,社會治安環境日況俱下,起初張勁鬆沒搞明白怎麼回事,但慢慢的他發現,每三起社會治安事件中,至少有兩起跟暴力搶奪工程有關係,當然,這種暴力搶奪雖然以前也有,但卻沒有現在的這麼嚴重。
燃翼跟許多地區一樣,每個地方都有那麼一批人,他們仗着自己的家族勢力或者關係網,來壟斷一個地區的工程或者是某個行業。雖然這種現象普遍存在,但迫於這些人的勢力很強,有些屬於地頭蛇,有些屬於流氓地痞,有些仗着有後臺,徹底消除這種現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就燃翼來說,沒有什麼自然資源,所以霸佔資源這種現象並不存在,但這也不能排除在燃翼這種現象少,大了不說,從小了說,燃翼農貿市場上的活雞活魚供應就被一個勢力控制着,燃翼老百姓吃的雞魚,有百分之九十會通過這個勢力的手,其他人根本就無法插足,如果硬進來插一腳,那麼就會給自己帶來不可逆的麻煩,幹這行的人時間長了,也便適應了這種現象,只是吃虧的是老百姓罷了。
這當然是雞鴨魚肉這等小事情上,往大了說,燃翼所有工程的土石方也被一夥勢力控制着。他們壟斷了所有工程的土石方運輸和買賣,不管是什麼工程,只要是涉及到了土石方,那麼必須由這夥人來承接,雖說沒有擾亂市場價格,但這種高收益的事情給這些人帶來了不可估量的經濟利益,而一些不之情的外來施工隊,往往因爲不遵守這個遊戲規則,而落得個悽慘的後果,如果這些外來隊不服,那麼勢必會引起一場激烈的爭鬥,導致出現羣體鬥毆事件,更有甚者會引起羣死羣傷的事件。
不只是外來戶,燃翼的地頭蛇有很多股。一方佔據主要地位的時間長了,勢必會引起另外一方,甚至幾方的不滿,誰都不服氣,這樣一來,就像是兩個獅王爭奪領地一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現象時有發生。
燃翼的經濟纔剛剛有了回暖的勢頭,這些事情就接踵而至。這讓張勁鬆不得不考慮一下下一步的工作策略了,他決定先從社會治安方面下手,好好整治一下燃翼的社會環境。
對於燃翼來說,各種階層的利益共享和各類勢力的你掙我奪已經是幾十年留下來的隱患了。雖說表面上基本形成了和平共處的局面,但實際上暗潮涌動,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一陣強大的騷動。
這次擔保公司的成立,其實就已經觸及了高利貸控制者的利益,而一系列的社會反映,如果不馬上拿出點措施來,引起蝴蝶效應,到時候想控制恐怕也無能爲力了。張勁鬆想發展燃翼的經濟,這些不利於經濟發展的因素他要首先消滅掉,就算是不消滅,那也要壓一壓他們的勢頭,否則給燃翼帶來的不是推動經濟的發展,把經濟拉回到十年前也不是沒有可能。
張勁鬆是道家出身,他明白陰陽相濟的道理,他知道不可能把燃翼縣不和諧的因素一掃而光,達到理想的狀態,首先來說,把聚衆賭博的人都抓起來,顯然是不可能的事,而關閉縣裡所有的洗浴中心和**店,洗頭房,也是不可能的。他要做的,就是要重點打擊一下高利貸和暴力爭奪土石方這兩件事。
當前來說,高利貸干擾了燃翼正常的經濟秩序,引發了不少社會治安事件,而暴力爭奪土石方,則是拖了縣裡的發展的後退,很多集體械鬥就是因爲搶奪土石方而引起的。
至於別的事情,張勁鬆不打算插手。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如果把燃翼的社會治安環境搞得一塵不染,這是他不可能做到的。
當然,這樣的事情張勁鬆一個人還決定不了,雖說他有這種想法,但還是要徵求一下各副縣長的意思。畢竟,這個決定如果一下子放出去,還是要獲得多數人的支持才能行得通。
縣長雖然掌管縣裡的一切事物,但有時候也不是一手抓的,強推不是沒可能,而且那些副縣長也不敢正面反對,但有人心裡不同意,肯定達不到預想的效果,而且工作做起來也很難。張勁鬆雖爲縣長,但他懂得放權的意義,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後讓手下的人發表一下各自的想法,這樣不但有利於完善自己的意圖,還會因爲尊重大多數人而利於工作的開展。
張勁鬆跟吳忠誠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些。吳忠誠屬於勢力派,他做出的決定,誰都不能發對,甚至連個意見都不能提,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誰敢反對,就是跟他對着幹;張勁鬆的性格跟他不一樣,所以做事風格也迥然不同。
張勁鬆想先跟幾個副縣長溝通一下,當然,這樣的溝通屬於私下裡溝通,也就是說他要先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給幾個,聽聽他們的意見,然後再走正常程序,開一次縣長辦公會,討論決定以後上縣政府常務會宣佈。
其實說到底,張勁鬆打算整治一下縣裡的治安環境,特別是要動高利貸和縣裡的地頭蛇,這不是小事,甚至也能算的上是編入縣誌的大事。前幾任縣長都沒有這個膽識,更沒有這個能力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張勁鬆在想,既然這種現象阻礙了燃翼的發展了,那即便是遇到再大的困難,他也要搞一搞,這種膽識,或許只有像張勁鬆這樣有魄力,有想法的人才能有的。
張勁鬆第一個要談的,就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仝輝。
仝輝雖在縣委也屬於常委級別,也有發言權,但在政府這邊卻在張勁鬆的領導之下。他是常務副縣長,也就是說縣長不再的時候,他是要主持縣政府工作的。張勁鬆第一個找到他,自然有他的地位因素所在。
仝輝這個人雖然現在還沒有成爲張勁鬆的左膀右臂,但自從張勁鬆當上縣長,仝輝多少還是有點佩服他的,他覺得張勁鬆不一般,是一個幹實事的人,縣裡這麼多年來,政府工作一直是全市的牛尾巴,但張勁鬆卻扭轉了這種局面,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把個人利益放在第一位,而是顧全大局,從整個燃翼縣來考慮的。
當然,仝輝進入縣委常委班子的時候要比張勁鬆早得多,很多時候,張勁鬆對他也是比較尊重的,畢竟這個人在燃翼的影響力在某種情況上,要比自己大得多。
仝輝經常早晨都會來張勁鬆辦公室報到,其實跟大多數副職一樣,早晨剛上班,如果想跟一把手拉近點關係,都會彙報一下工作的。跟往常一樣,張勁鬆到辦公室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泡茶,仝輝便在外面敲門了。進門後,仝輝先是跟張勁鬆聊了聊這兩天的天氣,又說了幾分鐘昨天的新聞,等張勁鬆的秘書忙活完,退了出去,他才很自然的坐到了沙發上。
仝輝簡單的彙報了一下最近的幾件事,張勁鬆交代完了,便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一說。
張勁鬆說道:仝縣長,我有個想法,琢磨好幾天了,一直不敢枉然決定,想聽聽你的意見。
仝輝一聽,知道張勁鬆這是客氣,但這話聽上去倒是很受用的,畢竟自己的地位在這句話裡面得到了提升,仝輝笑了笑,客氣的說:縣長,什麼事?
張勁鬆開門見山道:是這樣,最近一段時間,燃翼的社會治安很不好,我想重點整治一下,特別是高利貸和最近的幾起暴力搶奪土石方事件,你覺得這件事可行麼?
仝輝的腦子迅速轉了幾圈,他知道,張勁鬆絕對不是優柔寡斷之輩,說不敢枉然決定,其實就是想得到自己的支持,而張勁鬆提出的這件事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決定的,至少對於仝輝個人來講,他是絕對不會主動招惹這些人的,但如今張勁鬆的魄力來了,想搞一搞了,自己雖說是常務副縣長,但也從來沒跟這些人打過交道,搞一搞也未嘗不是好事。
仝輝沒有立即表明自己的態度,而是猶豫了幾秒鐘後,問張勁鬆道:縣長打算怎麼搞?
張勁鬆說道:我只是有這個初步的打算,至於怎麼弄,還沒想到那麼細。
其實張勁鬆心裡早已經想好了,具體怎麼操作那很簡單,從最近發生的幾件事入手,由點及面進行打擊請收藏、推薦。但這個風現在是不能放出去的,就算是跟仝輝也不行,至於最後開常務會了,那是迫不得已放出去,但到了那個時間點上,即便是放出去,也無所謂了,但現在來說爲時還早了點。
仝輝不再多問,他很有自知之明,便笑了笑說道:縣長,這件事我覺得是件好事啊,有些事是該整一整了。現在的治安環境很不樂觀,雖然山爲同志他們也沒少幹工作,但燃翼底子薄,這些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我覺得這件事要好好籌劃一下比較好。
仝輝嘴裡的山爲同志是縣公安局局長吳山爲,仝輝的話給張勁鬆兩個信號,一個是吳山爲是他仝輝的人,要整治社會治安沒事,但不能從我的人身上開刀,第二個意思則是,這些人不好惹,你張勁鬆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吳山爲跟仝輝兩個人的關係很特別,如果說從政治因素來講,兩人存在某種利益關係,只是現在還不能捅破這層紙,但從個人因素來說,吳山爲和仝輝還有點沾親戚關係,雖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但在官場,但凡有點關係就會被放大到無數倍,特別是兩人的身份存在懸殊的時候,這層親戚關係顯得尤爲重要。
張勁松明白仝輝的意思,爲了揭開他的困惑,張勁鬆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說道:是啊,山爲同志確實做了不少工作,這個大家也有目共睹……但如果再不治理,恐怕老百姓就會有意見了,這件事你也好好考慮考慮,過幾天開個會,討論一下。
送走了仝輝,張繼鬆把分管公安局的副縣長李鐵新叫到了辦公室。
燃翼縣政府這邊有四個常委,張勁鬆算一個,常務副縣長仝輝,分管公安的李鐵新以及分管交通的林從水各佔一席。張勁鬆把李鐵新叫道辦公室,也是想聽聽他的意見,但這個人對張勁鬆卻不是怎麼看好,至少打心裡是不服氣的,因爲他是吳忠誠的人。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置身在政府方面,李鐵新也並非表現的像個刺頭,由張勁鬆定出的方向,他無條件執行,但到底是認真執行還是敷衍塞責,那就要看吳忠誠的態度了。
李鐵新對於張勁鬆打算進行治安環境治理的意思表現的很漠然,其實作爲一個分管公安工作的副縣長,縣裡的很多勢力都跟他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個道理他明白,如果打擊的對象不對,那搞不好自己就受到牽連。
老百姓嘴裡經常流傳着這麼一句話,天下黑白一家人,雖然在燃翼,這種現象不是特別的明顯,但有些人能壟斷某個行業,背後裡沒有個人支持,那是肯定做不到的,就算是打打殺殺,也不一定能相安無事,只要是把上層搞定,成爲自己的聯盟,那麼即便不用武力,很多事也是水到渠成的。
就拿高利貸來說,李鐵新本人就是放貸者。
李鐵新雖然心裡不贊成張勁鬆的想法,但嘴裡是絕對不能直接提出反對意見的。他聽張勁鬆的意思只是打擊兩個方面,而且有沒有打算斬草除根,便對張勁鬆說道:縣長,好事是好事,但就怕到最後好事變成壞事,要是涉及面太廣,恐怕不好處理了呀?
張勁松明白李鐵新的意思,他當然不能處理自己的幹部,這是整治社會治安,不是搞廉政作風建設。就算是牽涉出了某個同志,那也不能借題發揮,這是官場的大忌,否則你乾點啥事都處理人,那沒人會跟你去幹了,當幹部的誰沒點事呢?
李鐵新的顧慮也有他的道理,排除他自身,如果大力嚴查高利貸和暴力爭奪土石方,說不定會牽涉出縣裡的高層,就算是吳忠誠也可能給牽涉出來,這是明擺着的事。
張勁鬆笑了笑,看了看李鐵新,道:既然是好事,那麼我們就幹,就事論事嘛。啊,至於跟這件事無關的事,那我們就以教育爲主。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嘛。
李鐵新的大腦一時也沒有中斷過高速運轉,他在努力的思考跟自己有關係的人和事,在評估着這件事情的風險程度。當然,單單是整治高利貸和暴力爭奪土石方,雖然跟他也有點關係,但關係不大,有關係也無非是點小瓜葛,上不了桌面的,到時候把人一抓,自己這邊就脫出來了,只要不大手腳的動刀子,還傷不到自己的筋肉。
更重要的是吳忠誠這幾天的心情不好,李鐵新還沒有這個膽量把這種純政府的事拿去跟他彙報,想聽聽縣委書記的意思,好像已經不可能,他確定了自己的地位不會受到動搖後,對張勁鬆說道:縣長,您說的沒錯,好事我們就要做,這件事公安局方面是大頭,就讓他們牽頭搞,縣裡的其他部門也要配合,我個人贊成您的意見。
說完,他看了張勁鬆一眼,又補充了一句:燃翼的情況很複雜,我覺得這件事也不能操之過急,先摸清了底細,然後再整治也不遲。
張勁鬆心想,摸底細?這還用摸麼?縣裡放高利貸的就是那麼幾個人,而地痞流氓也不超過五波人,要打擊很容易,他突然明白,李鐵新所謂的摸底其實就是篩選一下,那些人可以動,那些人不能動,這樣一來,他李鐵新就可以脫出來了,而且也不至於得罪人。
現在還輪不到你副縣長在縣長面前指手畫腳,張勁鬆心裡着實把李鐵新嘲笑了一番,至於如何去搞,張勁鬆心裡有數,至於動誰不動誰,他心裡更有數,雖說縣裡高利貸這股風現在刮的很狂,但只要抓住重點,打擊幾個重點人物,這件事情很好解決,但具體到這麼細,張勁鬆還不至於。
張勁鬆笑了笑,對李鐵新說:你說的有道理,底細摸不清的確不能亂動手,公安局那邊的情況你熟悉,那你就多操心了。
李鐵新想了想,說:縣長,您放心,該做的我一定會全力去做的。
他省略了後半句,那不該做的呢?是不是就不做了,或許這隻有李鐵新本人才清楚。
張勁鬆算是探出了他的意思,沒有得到他的支持,但話裡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李鐵新不希望把這件事搞得風風火火,但對張勁鬆來講,你李鐵新是不管同意不同意,這件事搞是要搞定了,至於搞到什麼程度,那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其他的副縣長,張勁鬆不打算一個個談了。雖然這件事還要涉及到很多部門,但在召開縣長會的時候在討論也不晚,但分管公安局工作的有副縣長,可政法委那邊還是要打個招呼比較好。
政法委書記同樣也是常委,雖說政法委只是對公檢法起協調作用,但爲了尊重政法委的工作,這個招呼是不能不打的,即便那邊起不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可面子上的事該給的還是要給的,只是沒必要專門爲了這件事跑一趟,張勁鬆覺得,去縣委的時候順便跟他們說一聲便是了。
張勁鬆沒跟副縣長們談一談,但不代表他不找人談了。李鐵新的這種態度張勁鬆其實早有心理準備,這個關鍵人物既然心存疑慮,那麼也只好從根源下手,他讓秘書給縣公安局局長吳山爲打了個電話。
吳山爲也算是吳忠誠的人,也不算。雖然都姓吳,但沒有親戚關係。他也不是張勁鬆的人,前任局長卸任以後,吳山爲就一向秉承中庸之道,不得罪人,但也不會跟誰走的太近,雖說這樣的人不善於在官場混,但吳山爲屬於一個例外,其實是他的工作性質決定,他不偏向任何一邊,但從來沒有得罪任何一邊,但張勁鬆當上縣長以後,吳山爲在默默的關注着這個年輕的縣長,雖說現在還沒有打算投靠的意思,但這個縣長的某方面的能力還是讓自己意料不到的。
其實上次張勁鬆找錢海一事,吳山爲後來是知道的,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也能意識到,錢海或許已經靠上了張勁鬆,而錢海現在被架空,又是上任局長的事,所以吳山爲不會得罪這個人,也不會因爲這麼點小事讓縣長看着不爽。所以那次跳樓事故,他安排錢海去調查,也算是在側面給他一個信號,你還有被重新重用的可能。
當然這個信號也傳給了張勁鬆,以至於在跳樓現場見到淺海的第一句話便問了他,目的就是想探一下吳山爲的意思,但錢海當時沒想那麼多,稀裡糊塗就給打發了。
張勁鬆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倒不是擔心錢海幫他搞資料的事被吳山爲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奈自己何。況且,這件事已經過去許久,他做在意的是吳山爲的態度,現在把他叫過來,其實就是想給他打個預防針,萬一吳山爲被李鐵新唬住,那麼這件事就不好辦了。
吳山爲跟張勁鬆接觸過幾次,能做到公安局局長的位子上,其實半隻腳丫子已經邁入了縣領導的行列了,雖然公安局長不是政法委書記兼任的,但吳山爲提爲副縣級也是早晚的事,況且掌管這麼重要的部門,跟縣裡的領導接觸,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張勁鬆跟吳山爲談話可以指示,也可以命令。但這兩種態度張勁鬆都沒有使用,而是用的商量,這種待遇或許也只有常委級別的人才有的,而吳山爲作爲一個部門負責人,張勁鬆能跟他商量着來,着實讓他心裡一熱。
打擊高利貸和暴力搶奪土石方其實吳山爲早有這個意思,只是憑藉他自己的能力現在還無法做到這些事,畢竟涉及到的領導太多,他明白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剛上任那段時間,他也曾想過重點整治一下,但後來還是放棄了,沒有大領導的支持,這個工作他是做不下去的,破幾個遺留下來的小案子,調整一下業務分工,也算是他燒完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如今張勁鬆有了這個想法,不得不說,這對吳山爲來說是一個機會。雖說公安局局長的權利大,但再大也大不過縣領導,特別是分管的縣領導,其實吳山爲早就對李鐵新的做法不滿意了,只是迫於人家是上級,自己無能爲力罷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縣長親自給自己交代工作了,這也代表着李鐵新這個人在這件事上是沒有發言權的。吳山爲恨不得舉雙手贊成張勁鬆的想法,但他卻表現的很淡定,淡定來自於他做事嚴謹的態度。
吳山爲對張勁鬆道:縣長能下決心整治這兩件事,我作爲公安局長還是有愧疚的,公安局一定會按照政府的意思,把燃翼的經濟環境進行治理,讓老百姓滿意。
有了這個態度,張勁鬆也算是放心了,跟吳山爲又客氣了幾句,順便交代了一下保密工作,便結束了跟他的交談。
縣長辦公會很快召開,其實在燃翼,縣長辦公會本來是每週一開的,但後來張勁鬆覺得頻率太高,很多事也沒必要上辦公會討論,便取消了每週一開的習慣,變成了半個月一次,如果有特殊情況,可以隨時召開,這樣一來,張勁鬆便有了主動權,可以隨時召集開會。
但這件事張勁鬆並沒有操之過急,以至於跟幾位副縣長談完了話,一週後他才借了例會的機會,拿出了自己的想法。
開辦公會不比開常委會程序上那麼嚴謹,縣長和副縣長坐到一起,討論請收藏、推薦,任何人都可以發表一下意見,就算是當場定不下來,事後縣裡也可以出文件定奪,你反對或者支持,只是表面現象,對大方向構不成威脅,當然這種情況自從張勁鬆上任後有所好轉,但遇到特殊事情,還是可以特殊處理一下的。
所有人的到齊,會議開會。
副縣長們各自彙報了自己分管的那片的工作以後,張勁鬆肯定了一番之後便對大家說道:今天還有件事需要大家討論一下,近來我縣的治安環境不容樂觀,我想現在到了不止不可的地步了。燃翼要發展,老百姓生活要安定,這些不和諧的現象是絕對不能出現的,我的想法是先從打擊高利貸和暴力爭搶土石方兩方面入手,大家可以發表一下各自的意見。
此話一出,下邊開始騷動,幾個跟自己分管不沾邊的副縣長開始了七嘴八舌的討論,而跟自己分管的有關係的人,卻沉默不語,在思考着張勁鬆的意思。
對仝輝和李鐵新來講,張勁鬆之前已經跟他倆商量過了,而且自己的意思也表達清楚了,就沒必要個這些副縣長們多此一舉了,所以閉着嘴像兩尊大佛一樣,任憑大家嘰嘰喳喳。
同樣是縣委常委的林從水腦袋裡想的可不是那麼簡單,雖說他只是分管交通領域,但土石方這東西分交通工程的關係也非常大,他個人也吃過這種虧,縣裡幾個勢力霸佔了土石方工程,這讓他這個副縣長也無能爲力,雖說有人給他打點過,但那麼點皮毛的東西也只是象徵性的意思一下而已,自己說到底還無法掌握大局,連個土石方都搞不定,這個副縣長也夠窩囊的。
可誰敢跟這些人鬥?鬥好了還行,鬥不好惹一身騷,最後再丟了頭上的帽子,那就太不值當了。林從水覺得張勁鬆的這個打算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如果把這些人給打倒了,說不定第一個受益的就是自己。
其實林從水現在表面上是吳忠誠的人,但他已經有點身在曹營心在漢了。張勁鬆待他不薄,他心裡清楚,而且張勁鬆和吳忠誠的巨大反差也讓他不得不開始琢磨着換條腿走路,不過現在叛變還不是時候,不叛變又不能表現的太突出,林從水這話怎麼去說,着實讓他大動腦筋。
衆人議論了一番,也沒人挑起這個頭,林從水見機行事,另外兩位常委副沒有發言的意思,那麼輪也輪到自己頭上了,他掃了一圈,又把目光定格在張勁鬆臉上,得到張勁鬆的允許,他才慢吞吞地說道:那我就先說說吧,十二天前,縣裡發生了一起故意傷人案,影響很大,經查,跟高利貸有關,半個月前,發生了一起聚衆鬥毆事件,跟搶奪土石方有關,雖然沒造成傷亡,但影響也不小……
說到這兒,林從水稍稍停了停,然後又繼續道:前天,有人被非法拘禁,據說也跟高利貸有關,這幾起事件的發生,對我縣造成了很壞的影響,雖說事情不大,但反響很強烈,縣長提出的這個意見我覺得很是時候,而且恰到好處……燃翼現在正在搞經濟,這個時候決不能允許有這樣不和諧的事件發生,況且這種事情以前也經常出現,我個人覺得是時候整頓一下了,而且整頓就要下大力氣,就要全面鋪開,徹底清除,要不然會後患無窮。
真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啊!李鐵新在心裡把林從水罵了個祖宗十八代,你他媽的還全面鋪開,鋪你老母!你個分管交通的,在這裡指手畫腳,也不怕爛了舌頭!
李鐵新有些坐不住了,他在想,要是不壓一壓林從水的勢頭,恐怕他親爹姓啥他都搞不清了。在心裡罵完了林從水,李鐵新發話了:林縣長說的沒錯,記得也很清楚,這幾起事件的確給我縣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我個人覺得,也只是僅僅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而已,要是說影響了經濟發展,我覺得這話題有點大了,打壓肯定是要打壓,但到底如何去打,那落到誰頭上也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張勁鬆很鄙視李鐵新這種鼠目寸光的態度,不影響到經濟發展,這不明擺着扯淡麼?
張勁鬆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麼,等衆人說完了,剩下的意見就好說了。
果然,林從水還沒發話,分管經濟的副縣長生貴偉咳嗽了一聲,這些有熱鬧看了,李鐵新這裡剛說影響不到經濟,這分管的副縣長就上了。
生貴偉這個人平日裡看上去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表面上看,也符合他分管那一攤子工作的本質,沒有什麼叱奼風雲,也沒有什麼野心勃勃,但這個人的想法很獨到,而且敢於說話,不管是誰,他都敢反對,也正是如此,張勁鬆上臺以後並沒有把他給換掉,張勁鬆覺得,這樣的人最適合幹經濟,而且他身上還分管着工業和安全生產,這兩方面的工作交給這樣的人,幹不好那纔怪了。
生貴偉不說則已,說出話來就會一鳴驚人,他的表情很平靜,誰也不看,就看着對面會議室的一把椅子,然後開始了他的論述:縣裡搞了個擔保公司,而且費的力氣不小,現在看來已經初見成效,這也是縣裡領導的本意,但高利貸這東西橫行霸道,暫且不說他影響不影響縣裡的經濟發展,高利貸的存在本身就是違法的,難道說違法的東西不去打擊,任由他肆意橫行麼?如過再不打,依我看,擔保公司關門得了,讓企業去貸高利貸去吧,反正有的是錢。
這話驚煞了所有的人,也驚煞了張勁鬆,他還是第一次見識這個生貴偉發威。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在縣長辦公會上說出這樣話的人,除了縣委書記,恐怕他張勁鬆說之前也要考慮考慮後果了,可生貴偉不考慮這麼多,想說就說,不管這話是針對誰,也不管是站在誰的角度上,反正說就說了,愛咋地咋地。
其實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適合在官場上生存,官場講究的是中庸之道,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根本就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現的這麼直白,而且說出的話也句句帶刺,這樣的人只有一種後果,那就是被架空,完全不給你發展的提拔的機會。就算你得罪了少數人,但那一部分沒得罪的,也不敢跟你去接觸,生貴偉在官場這幾十年,或許是改變不了這種性格,也或許是骨子裡就是那種敢於硬碰硬的人。但他的命運,也許就只能停留在此了,好在他再過兩年就退休,也無所謂什麼提拔不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