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5 擔保

695、擔保(第三更)

張勁鬆掏出手機,一看號碼,不認識。

張勁鬆有些納悶,這個電話裡面存了很多號碼,怎麼這個號碼沒有顯示名字,是不是陌生人打錯了?張勁鬆來不及細想,接通了這個電話。

喂,張縣長麼?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還不確定自己打的這個電話的主人是張勁鬆,語氣中裡既有小心,又有不確定。

張勁鬆一聽,知道這個人並沒有打錯,張嘴就叫出了自己,可自己卻聽不出那頭是誰,聲音不但有些陌生,而且環境還有些嘈雜。

我是張勁鬆,你是哪位?張勁鬆客氣的回答了那頭。

電話那頭趕緊回答:張縣長你好,我是公安局錢海……。

張勁鬆沒想到,電話竟然是縣公安局副局長錢海給他打的,他是怎麼知道這個號的?自從上次自己讓他幫忙查一堆的案卷,自己再也沒跟他有過接觸,之前想把這個人收入囊中的,可最近事情太多,也沒顧得上,現在他打這個電話給自己,爲什麼?

張勁鬆從電話那頭的環境中判斷,錢海肯定不是在辦公室,而且這個錢海是個副局長,他親自給自己打電話如果是公事,那好像有些說不過去,而如果是私事,那麼他也不至於傻到從電話裡解決。

張勁鬆覺得,這個錢海應該明白這些道理,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鬧不好發生什麼事了。

哦,錢局長,你好。張勁鬆又客氣的回了一句。

錢海趕緊說:你好張縣長,冒昧的給你打這個電話,希望不會打擾到您,我現在正在處理一個跳樓的事件,樓頂上那個人非要親自見您,我跟局長請示了以後纔給你打這個電話的,您看……。

張勁鬆覺得有些可笑,就算是有人跳樓,也不至於騷擾到自己身上啊,公安局和消防隊是幹啥的?這點破事就處理不好,但錢海的話卻提醒了張勁鬆,他把自己冒昧打擾張勁鬆推到了局長身上,看來這件事不是錢海決定的,而是公安局局長決定的,既然是他決定的,那麼這個跳樓的要求見自己,極有可能不是普通老百姓。

張勁鬆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他也無法決定自己去不去,錢海後面的話省了,但張勁鬆是明白的,他這是問自己有沒有時間。

張勁鬆問錢海說:錢局長,你現在在現場麼?怎麼回事?

其實此時的錢海心裡也非常矛盾,自己早上六點就過來了,而且縣公安局還請來了談判專家,這個跳樓的死活就是要見張勁鬆,如果見不到他,他就不下來,從六點到現在,樓頂上的這個人已經好幾次差點摔下來的,特警本來是打算硬上的,可這個人所在的位置太靠邊,根本就無法靠近,而且這個人警惕性很高,根本就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樣下去,這人肯定會因爲體力不支摔下來,萬一在自己手裡出了人命,那自己在局裡就更沒有地位了,鬧不好再給自己扣上個冒子,那自己這輩子就完了。

所以他跟局長打了個電話請示了一下,可這個局長也不知道哪根筋壞了,還是有意個他出難題,竟然讓他自己給縣長打電話問問,錢海恨不得扒了局長的皮,這電話是自己能打的麼?他是縣長,自己是副局長,級別上差了好幾級,這個電話自己要是打了,那自己就太不懂事了,而局長就是這個態度,完全沒給錢海狡辯的餘地,說完扣死了電話。

錢海鬱悶了好幾分鐘,樓頂上那個人情緒越來越激動,甚至給了錢海最後期限,其實如果是一般老百姓想跳樓,這事情要比現在容易處理的多,有問題解決問題就是了,不管是要工程款的,出現感情問題的,或者是神經病的,這些都好辦,可今天跳樓的偏偏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縣裡一家企業的老闆。

這個老闆在縣裡當年也是響噹噹的人物,錢海認識他,早上有人報警,自己趕過來的時候,他以爲自己跟這位老闆認識,還輕鬆大意了,上去跟他談,但老闆卻認了死理,根本就不給錢海面子,執意要找張勁鬆,錢海問他理由,他說,跟你們說也白說,你們解決不了問題。

跳樓的這個人名叫李二牛,名字雖然土了些,但人卻不土。他是搞房地產開發起家,當年因爲開發縣裡的一處房地產,掙了些錢,後來隨着房地產的低迷,他便跟人合夥幹企業,前年縣裡給了他二十畝地,這都過了兩年了,辦公樓和廠房剛修完。而今天李二牛正是坐在自己辦公樓的樓頂,誰都不知道他跳樓到底是因爲啥,不過有人議論,可能是因爲資金的事,但就算是錢海,他的這個老熟人,也麼問出個一二三,李二牛給所有人就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見張勁鬆。

錢海跟他說,你想見縣長,可以去他辦公室,也沒必要坐這裡冒這個險,但李二牛像是着了魔犯了病,他說,他就想在這裡見縣長。

錢海勸了他一個小時,談判專家又跟他談判了一個小時,李二牛還是紋絲不動,樓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這又是在開發區,錢海還聽說今天外地有幾個客商來考察,這事要是不抓緊時間解決,搞不好要出大亂子的。

錢海無奈,只好跟領導進行了彙報。

聽張勁鬆這麼問,錢海只好跟他大體說了說,他說道:張縣長,跳樓的是一個企業的老闆。他非要見您,我們實在是問不出原因,我現在就在現場,如果您有時間,您看您能過來一趟麼?

張勁鬆一聽,怎麼企業老闆還跳樓?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縣裡今天要來幾個客商考察的,這件事要是被外地客商遇到了,那燃翼縣可就出了名了,現在縣裡大刀闊斧的搞招商,縣裡也給了外地客商各種優厚的投資環境,怎麼還鬧出這麼一出?不過張勁鬆轉而一想,他知道,但凡幹企業的,都不是普通人,他們大多數都有過人的智慧,如果爲了一點點小事,沒人願意出這個風頭。

不到迫不得已,肯定不會爬到樓頂去跳樓的!

而且現在他要求見自己,那就說明這個跳樓的老闆是信得過自己的,可能真的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了,自己這一趟是必須要去的,萬一這個人跳下來,死不了還好說,如果死了,那從大局來說,自己的工作不到位,從個人來說,良心也會受到譴責的。

張勁鬆幾乎沒有猶豫,便在電話裡跟錢海說:你們先穩住他,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馬上就到。

聽到這話,錢海着實鬆了一口氣。

十分鐘後,張勁鬆站在了這棟樓下。

與其說這是一棟樓,倒不如說這是一個水泥搭起來的框架,只有主體工程,外牆還沒有修,而且樓外連個腳手架都沒有,院子裡已經雜草叢生,廠房也是隻只有鋼結構框架,還沒有一個企業的雛形,廠內道路沒有硬化,到處是被車輛壓的很深的溝溝壑壑,放眼望去,一片蕭條的景象。

樓有六層高,跳樓的人所在的位置是樓頂的一個角落,從下邊看上去,上邊只有不到一平方米的平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兩腿搭在外面,屁股坐在樓角上,搖搖欲墜。

張勁松原以爲這是個已經開工的企業,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才明白,原來這是個在建的企業,而且這個企業張勁鬆也曾聽說過,是本地企業,並不是從外地招商過來的,他只知道這個企業在建,而且也知道因爲一些原因停工,但他根本就不知道爲何停工,下邊也沒跟他彙報過,當然,這個企業並不大,雖然辦公樓修的很氣勢,但卻只有區區二十畝地,所以縣裡也沒把他當回事。

張勁鬆意識到,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的老闆要跳樓,自己工作上肯定出現了疏忽,當初姜富強跟自己交接工作的時候,也沒提起過這個企業的事,張勁鬆不免有些自責。

樓下已經被消防人員鋪設上了氣墊,但即便鋪上氣墊,如果這個人掉下來,也是非死即殘。

張勁鬆決定,馬上上樓跟這個老闆對話。

公安局的人見張勁鬆到了,讓圍觀的羣衆閃出一條路,錢海一邊給張勁鬆帶路,一邊跟他說道:縣長,打擾您了,這個老闆非常固執,說見不到你,他就不下來,您看這……

張勁鬆沒理會他說的話,而是問他:你不分管突發事件吧,怎麼把你給派過來了?

錢海搖了搖頭,很無奈的說道:咳,分管突發事件的劉局長這不是出差了麼?我是被臨時抽調的。

張勁鬆不再問他什麼話,雖然有兩名消防隊員護送,但張勁鬆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樓頂。

李二牛見張勁鬆到了,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的安慰,他沒跟張勁鬆打招呼,而是對張勁鬆身後的人說道:麻煩各位領導迴避一下,我想跟張縣長單獨談談。

錢海不樂意了,他板着臉對李二牛說道:二牛,你別得寸進尺啊,你要求見張縣長,爲了你的安全,縣長這麼忙趕過來了,你讓我們迴避,你什麼意思?

李二牛瞪了一眼錢海,沒好氣的說道:你們要是不迴避,我馬上就跳下去。

說完,李二牛做出跳樓的姿勢,引來樓下一片尖叫!

張勁鬆見情況不對,對李二牛喊了一句:等一下。然後他回過頭,對錢海說:你們都下去吧,沒事,我跟他談談。

錢海怕李二牛真跳下去,況且縣長也發話了,他這才衝李二牛說了句:二牛,你小子別不知道好歹,你好自爲之!說完,帶着隨行的人站到一邊,卻是不敢馬上就下樓。

張勁鬆又擺了擺手,他自己的身手自己清楚,倒是不怕有什麼危險。

李二牛等了五分鐘,估計錢海等人走遠了,他才把腿從半空中拿到樓頂上來。但身體並沒有離開那個平臺,張勁鬆往前走了兩步,找了個臺子也坐了下來。

張勁鬆打量了一番這個李二牛,雖然他坐在臺子上,但看得出,他已經筋疲力盡了,不停的搖晃着自己的屁股,而且臉上鬍子拉碴,完全沒有一個企業老闆的形象。張勁鬆努力回想着,但他實在是記不起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其實張勁鬆只見過這個李二牛一次,那是他剛來的時候,縣裡開會,李二牛作爲企業代表參加的,那時候正是李二牛最紅火的時候,但現在物是人非,李二牛已經不是當年的風雲人物,債務逼得他幾乎放棄了一切,但他沒有放棄自己的企業,他現在也放不下了,面對張勁鬆,李二牛有滿肚子的話想跟他說,當初他聽張勁鬆講話就覺得這個人非同一般,跟其他的領導不一樣,讓李二牛沒想到的是,當他走投無路的時候,張勁鬆竟然當了縣長,這又一次燃起了他重生的希望。

好幾次李二牛都想直接去張勁鬆辦公室找他,甚至又一次他還到了縣政府,但他左思右想只有覺得直接跟張勁鬆在辦公室裡談成功的機率不大。畢竟縣裡有多少個企業都面臨這種問題,張勁鬆雖然體貼老百姓,但自己在縣裡的地位他是清楚的,作爲一個小老闆,他根本就沒什麼資本讓張勁鬆同情自己,甚至在銀行貸款這件事上給自己開綠燈。

無奈,李二牛想到了跳樓這個辦法,事情影響越大,成功的機率就越大,這是他總結出來的經驗。

張勁鬆打量完了李二牛,他笑了笑,對李二牛說道:李老闆,什麼事想不開,非跳樓不可?你想見我,這不是我來了麼?有什麼話,你就跟我說吧。

李二牛馬上耷拉下臉,他雖然見過張勁鬆,跟他單獨說話確是第一次,他一臉愧疚的對張勁鬆說道:張縣長,實在是抱歉,給您惹麻煩了,我做出的事帶來的影響,我自己負責,讓您來這個地方,其實我也是無奈之舉。

張勁鬆一聽李二牛這麼說,心裡頓時對這個老闆產生了幾分同情。從他的話裡,張勁鬆覺得這個人並不是胡亂來的,他懂得禮節,也明白是非,看來他是真遇到過不去的坎了,否則不至於這麼明白的一個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張勁鬆很平和的一笑,說:李老闆,你跟我談之前,我有兩個小小要求。

李二牛說:縣長您請講。

張勁鬆說:第一,我既然來了,就打算跟你好好談一談,如果你能信得過我,那麼就請你先下來,上面地方小,你坐着也不舒服,我們可以做到我這個位置談;第二,我能不能給地下打個電話,讓他們先撤,下面聚集這麼多人,影響不好。

李二牛有些感動,一個堂堂大縣長,跟自己說話竟然是商量的口氣。縣長都說到這個程度了,自己哪裡還有理由不答應呢。

李二牛猶豫了片刻,對張勁鬆說:張縣長,我早就聽說過您的人品,我李二牛信得過您,你讓他們撤吧,我這就下來。說完,他慢慢的跳下了平臺,可能是因爲在上面時間長了,剛下來腿腳有些不聽使喚,踉踉蹌蹌的好幾次差點摔倒。

張勁鬆見狀上前把他扶到了自己剛纔做的位置,讓他坐了下來。

李二牛甚是感動,看着張勁鬆,感覺眼角有些潮。

張勁鬆給錢海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下邊可以撤了,而且要抓緊把人疏散,留下兩個消防隊員,先不要上來,在樓下等着。

錢海沒想到,張勁鬆剛到兩分鐘,事情就完美解決,他便招呼人把人羣疏散了,圍觀的羣衆見樓頂上的人不見了,議論紛紛的也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錢海挑了兩個人,而且自己也沒走,候在了樓下,等着張勁鬆的指示。

張勁鬆放下電話,坐到了李二牛對面,衝他笑了笑,說道:李老闆,你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李二牛長嘆了一口氣,一邊揉着自己的大腿,一邊對張勁鬆說:張縣長,其實我也不想冒這個險,我實在是邁不過這一步了,當年我搞房地產掙了幾個錢,就和一個朋友商量着搞一家公司,最後決定我佔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公司由我來管理,他佔百分之四十……前年,我們跟縣裡申請了一塊地,把手續都辦好了,當初預算的是需要投資九百萬,但後來一進入建設階段,我們才知道,原來九百萬根本就不夠,我把我自己的錢都拿了出來,又跟親戚朋友借了一百多萬,好歹才把辦公樓蓋了起來,可誰想,我那個朋友嫌投資多,到最後一分錢沒出,不跟我合夥了!可我的錢都投進去了,我找他談了很多次,好話壞話都說盡了,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斷了,寧可沒了我這個朋友,也不想跟我合夥……你說,我也不能硬從人家腰包裡往外拿錢吧?我倆當初是口頭協議,也沒簽訂什麼合同,我只能吃啞巴虧,可企業還是要搞,都修到這個程度了,我全部的家產也一乾二淨了,後來我又借了點高利貸,好歹把廠房蓋了起來,但還是遠遠不夠。

李二牛說完這些,眼睛裡已經含滿了淚水。

這個當初叱奼風雲的房地產老闆,如今也會當着縣長的面掉淚了。他沉默了十幾秒,擡頭看了看天,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如今,工程以及停工了,現在建築商、高利貸、親戚朋友,甚至農民工,都堵在我家門口要錢……張縣長,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啊!縣裡這幾年大招商,各種優惠待遇都是針對的外地客商,燃翼本地的企業家,在銀行連一分錢也貸不到,就算是走點關係貸個幾十萬,也是九牛一毛啊,我現在這個情況,我到哪個銀行都是過街老鼠,人家根本就信不着我,張縣長啊,您是縣長,你可要跟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燃翼人做主啊。

說完,李二牛還是沒忍住,兩行熱淚在這個漢子的臉上留下了兩條深深的痕跡。

張勁鬆被李二牛說的話深深的觸動了,前幾天他剛剛纔去了一個木製傢俱製造企業進行安全檢查,企業老闆跟他講的那些話又一次的得到了印證,縣裡大招商,大引資,卻忽視了本地企業的發展,這不得不說是張勁鬆工作上的一個巨大失誤,他沒想到,燃翼本地企業竟然從銀行貸不出錢,把這些打算爲燃翼經濟出一把力的本地人逼到了跳樓的境地,這是何等的讓人寒心?

張勁鬆沉默了,他的沉默有自責,也有眼前這個李二牛的遭遇對他的觸動。張勁鬆無言以對,他恨不得讓時間倒退幾個月,先把本地企業發展的問題解決好。

李二牛沒給張勁鬆說話的機會,他已經呆了哭腔,繼續跟張勁鬆哭訴道:張縣長,我也是一個男人,不逼到份上我也不會讓大家都關注我。我也有臉面啊,現在高利貸逼我,家裡人打算跟我斷絕關係,老百姓也看不起我,建築商也撤走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家當化爲泡影啊?張縣長,您一定要幫我一把啊,我……我給你磕頭了。說完,李二牛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張勁鬆面前。

男人膝下有黃金,李二牛的這一跪,讓張勁鬆無地自容,他有何等的威嚴讓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給自己下跪啊?

張勁鬆趕緊扶起李二牛,道:李老闆,你這是幹啥,使不得啊。

李二牛或許是太激動,也或許是這個坎實在是邁不過去了。在張勁鬆面前,李二牛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希望,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給縣長下跪,又能怎樣?

李二牛重新站了起來,他兩隻胳膊被張勁鬆扶着,兩手緊緊的抓着張勁鬆的衣服,帶着哭腔對張勁鬆說道:張縣長,我只求您能給銀行說說,先貸點款給我,我用我的廠子抵押,如果這事能成,您的大恩大德,我李二牛這輩子也忘不了啊。

張勁鬆扶着李二牛慢慢的坐下,對於張勁鬆來說,或許幫助李二牛從銀行貸點款不是多麼難的事,但張勁鬆卻深深的體會到了燃翼絕對不會只有這麼一個李二牛。上次安全檢查的時候,那個木製傢俱企業同樣存在貸款貸不出來的難題,張勁鬆覺得,這並非是個例,而是整個燃翼本土企業都存在的實際問題,整個問題解決不了,明天說不定就會有第二個李二牛去跳樓。

張勁鬆用手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和聲和氣的說道:李老闆,你投資建企業也是爲燃翼經濟的發展做貢獻,我身爲縣長,沒能讓你有個良好的投資環境,深感愧疚,我也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彆着急,有困難咱們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縣裡最近正在研究制定一項扶持本地小企業的政策,很快就會出臺了,到時候不但能解決本地企業的貸款難問題,而且很多優惠政策也會向你們傾斜。

李二牛聽了張勁鬆的這話,臉上的肌肉才稍微有了點鬆弛,但他想得到的不是張勁鬆的一個承諾,而是實打實的鈔票。張勁鬆說有政策會出臺,那麼自己要等到猴年馬月?雖然他信得過張勁鬆,也知道這個人從來不欺騙老百姓,但現在的情況很着急,一天拿不到銀行的貸款,那麼他就一天不得安寧。

張勁鬆說完,看出了李二牛表情的變化,沒等李二牛說話,張勁鬆繼續說道:李老闆,你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你看這樣好不好,回頭我協調一下銀行,先給你貸一部分款,把手頭上的問題先解決解決,解決一下燃眉之急,但我不能給你保證貸多少,畢竟銀行不是政府部門。

這纔是李二牛想聽到的話啊,張勁鬆這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如果今天自己不給他一個實實在在的承諾,恐怕李二牛是不會甘心的,命都不打算要了,他還能顧忌啥呢?

李二牛一把握住了張勁鬆的手,激動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

錢海等人在下邊等了半小時不見張勁鬆下來,他怕上頭出事,正打算上去看看,卻看到李二牛扶着張勁鬆小心翼翼的從樓頂下來了,錢海滿心狐疑,這是鬧得哪一齣啊,怎麼張勁鬆一上去,李二牛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即便如此,錢海還是把李二牛帶回了公安局。這搞不好就屬於擾亂社會秩序了,就算不治他的罪,至少也要回去做個筆錄的。

回到辦公室,受到李二牛的觸動,張勁鬆想了很多,他明白,現在他是縣長,而不是以前的縣委副書記了。之前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用他主動去想,自然有人會替他想到,自己要做的無非就是跟吳忠誠這個老狐狸鬥智鬥勇,博得一些屬於自己的尊嚴和權利,而現在自己的身份發生了變化,不管是管轄的範疇或者是自己的思想都要跟着變化了,縣長自古就是操心的角色。

張勁鬆已經想明白,他現在的主要任務已經不是跟吳忠誠鬥來鬥去。即便勞動路那片,他不插手,也有縣委的人替他去辦了,而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其實要比插手這些事情好的多了,把主要精力放在發展燃翼縣的經濟上,現在來看就是自己最最迫切的事了。

發展經濟自然是需要招商引資,從大了看,企業多了會拉動gdp,實現本區域各項數據的上漲,來贏得某位領導的業績,從小了看,不但會給縣財政增加收入,也會拉動燃翼勞動力的增值,帶動其他產業的共同發展。所以,燃翼才做出了大招商的發展策略,可張勁鬆現在已經深深的想到了,外地客商固然重要,但對於經濟的拉動作用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出效果來的。

雖然目前有了個金銘集團,但帶動其他經濟體的發展至少也要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可燃翼本地企業就不同了,這些企業大多數已經發展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管是管理模式,還是技術成熟程度,都遠比新建企業好的多。只是縣裡沒有給他們一個足夠的發展空間,才導致本地小企業沒有一家能出人頭地,很多企業還停留在家庭作坊的層次上。

得不到發展,必然就無法拉動經濟增長。

這一部分小企業老闆倒是掙足了自己的腰包,但整個燃翼縣,或者說燃翼縣大部分老百姓,依然還不知道怎麼去掙錢。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個兩極分化,社會矛盾也日益凸顯。

張勁鬆從李二牛身上受到的啓發很大,他覺得,如果這個問題再不解決,恐怕就要出大亂子了。到時候經濟發展不上去是小事,搞出個社會問題,那可就是大事了。

張勁鬆對李二牛說縣裡正在研究解決策略,其實這話說的有些超前了。雖然張勁鬆有過這方面的想法,但這件事一直沒有開會研究,甚至於連個基本的框架都還沒有,這樣一來,張勁鬆就不得不考慮用什麼辦法去解決本地企業困境的問題了。

張勁鬆決定採取兩條腿走路的策略,招商引資固然重要,甚至於在當前很長一段時間,燃翼縣還是要以招商引資爲工作重點,畢竟只有招商,才能解決燃翼落後的問題,但只是招商還不夠,縣裡更要拿出誠意來對待本地的小企業,而這個誠意則是對中小企業的支持,不只是政策支持,還要有強大的資金後盾,特別是針對本地企業的政策,這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地皮其實還比較容易點,縣裡已經規劃出了開發區,如果有企業想擴大規模,可以申請從開發區要一片地,只要你資金達到要求,地不是問題,但問題難就拿在錢上,銀行不給放貸款,這件事其實縣裡是說了不算的。

一來,燃翼現在還沒有商業銀行,僅有的四大銀行屬於國有企業,不管是人員還是財務,縣裡都說了不算。就算是縣長出面跟銀行的領導打個招呼,有可能還能貸出一部分款來,可燃翼本地的小企業多了,總不能每個企業都要打招呼吧?那這個縣長別的事就不用幹了,整天跟銀行打交道算了。

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新思路,如何才能讓銀行把放出去的款沒有後顧之憂才行。

其實隨着國家對民間借貸的放開,燃翼縣已經冒出了好幾個民間借貸公司,替本地企業排憂解難,張勁鬆並不是第一個操心的,民間的借貸公司早就瞄準了這個商機,可謂是如雨後春筍般的拔地而起。

所謂民間借貸,其實就是在國家規定的利息範圍內行使銀行的貸款權利,借貸公司用高於銀行存款利息爲吸引力把老百姓手裡的錢收集起來,然後再用高於銀行貸款的利息把收集起來的資金放出去,從中賺取利息差價。

這樣做有很多好處。

一是需要錢的人基本上不用抵押,只需要找幾個擔保人就能從借貸公司拿到錢,雖然利息高,但手續簡單,無非就是多掏幾個錢而已,對於那些急需用錢的人來說,這無非就是個好事。

第二,對於手裡有閒錢的老百姓來說也是個好事,他們把錢存到銀行,存幾年也落不到仨核桃倆棗,放到借貸公司,可以有不菲的利息收入,何樂而不爲?

第三,對於借貸公司來講,這錢掙得實在是太容易了,資金在手裡這麼一倒,一個月少則三五千,多則三五萬就到手了,不用吃苦,不用受累,多好的事兒啊,就是風險高了點,但這高風險很多人卻忽略了。

這種好事也催生出了一些社會不和諧現象,雖然國家有明文規定,民間借貸的利息不能高於銀行利息的四倍,但實際上,很多暗箱操作的利息要高得多。手裡有錢的人肯定不會通過借貸公司那固定的利息把錢放出去,而是跟用錢的人私下裡商量好,用高利息把錢放出去,那樣這個差價就不會落入借貸公司之手,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當然,投機倒把的事在任何一個社會都不會少。民間借貸公司是需要註冊登記的,而且也有主管部門來制約,但現實中,很多個人卻做起了借貸公司的買賣,他們以個人名義收集閒散資金,然後再把錢放給需要錢的人,利息當然沒有固定的格式,說多少就是多少。有人甚至通過關係把錢從銀行貸出來,然後再放出去,這個利息差價是驚人的,剛開始的幾年,很多人就是通過這種模式發了家,一年的時間掙下了這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正是這種暗箱操作,催生出了當今社會的一個老名詞——高利貸。

眼紅的人比比皆是,但事情總會有他的兩面性。錢再多也不覺得多,所以很多人越做越大,幾百上千萬的不在少數,在南方,甚至有一個村的人都靠着這種方式去養家餬口,做的人多了,問題自然就出現了。

借款人因爲經營不善,導致借的錢還不起,最後跑路,放款人憑着自己的資金實力又無法償還那些親戚朋友,甚至銀行的錢,這樣就出現了一連串的效應。很多人因此而傾家蕩產,社會問題層出不窮,跑路的,自殺的,找黑勢力團伙解決問題的層出不窮。

燃翼也已經開始有人做起了這種生意,不是每個借款人都能保證所借到的錢能生出更多的錢?,這種矛盾的發生是遲早的事,張勁松本人也多次從網上看到過類似的事件,所以他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排除了這個思路,但卻明白,跟銀行打交道,無非就是一個事,擔保。

民間借貸正是因爲擔保做得好,所以才發展的井井有條。而個人放款正是因爲擔保做的不到位,纔出現了沒錢償還,一走了之的事。

現在來說,銀行不敢給小企業放款恰恰不是因爲小企業沒有抵押物,而是銀行信不過這些小企業。他們雖然有不動產,但這些不動產卻已經化成資金在流動了,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後臺作支撐,銀行是沒有這個膽量去放款的。

張勁鬆想到了市裡的做法,市裡前不久以政府的名義成立了一家擔保公司,說白了,就是市裡爲了推動小企業的發展,用政府作擔保,讓銀行給小企業放款,這樣一來,銀行就放心得多了,只要有政府做擔保,就不怕小企業不還錢,就算最後還不上,有政府在,銀行也不會吃虧。

張勁鬆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政府替企業承擔風險,銀行借政府的威信往外放錢,而企業要發展回饋政府,自然這就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這樣一來,所有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張勁鬆決定,要在縣裡成立一家擔保公司。以政府的名義擔保,給本地小企業提供小額貸款擔保服務,他先是聯繫了市裡,要了一套擔保公司的工作程序,研究透徹了之後,他沒急於定調子,而是打算先去跟吳忠誠彙報一下。

其實這件事跟吳仲城彙報,並不是張勁鬆懦弱的表現,因爲成立擔保公司屬於政府行爲,確切的來說,這件事要關係到縣財政以及人員的問題。理論上來講應該屬於縣委拍板,張勁鬆不想惹這個麻煩,他現在已經變的靈活,無故給自己添麻煩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這件事即便操作起來很簡單,可如果自己沒經過和吳忠誠的討論就給做了,那麼到時候給自己扣上個程序不合法的帽子,自己就算是長了十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張勁鬆讓下面的人起草了一個請示,拿着這張請示,張勁鬆坐到了吳忠誠的辦公室裡。

自從上次開常委會研究勞動路改造的事,張勁鬆已經有半個月沒跟吳忠誠見過面了。勞動路的事,張勁鬆做了個撒手掌櫃的,關於規劃,招商,甚至於拆遷補償,他絲毫都沒有參與過。

他明白,放就放個徹底。

這件事說白了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不管吳忠誠怎麼搞,那都是他的事,自己不參與,也就沒責任了。

具體的事有分管的人去做,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請收藏、推薦,比如現在這件事。

對吳忠誠來講,他雖然對於張勁鬆沒堅持自己的觀點,把勞動路發展成保護區有些慶幸,但對於張勁鬆絲毫不插手,他還是有些意外的。剛開始那幾天,吳忠誠就像是趕着搶錢一樣,把各項工作都用極短的時間解決掉,他就是怕張勁鬆從半路殺出來。雖然他有信心,張勁鬆也改變不了什麼,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張勁鬆插手,那麼就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各項前期工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吳忠誠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看來張勁鬆真不打算插手了,吳忠誠滿心的歡喜,甚至前幾天還暗示梅勝言,再給他搞個學生妹玩玩,自己放鬆放鬆。

這梅勝言還沒把學生妹送到吳忠誠手裡,張勁鬆竟然來了。這讓吳忠誠有點琢磨不透。他覺得,張勁鬆不是來者不善,就是善者不來,反正沒好事。

不得不說,吳忠誠骨子裡永遠也存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情懷,他害怕張勁鬆跟他搶工程,固然他有他的地位存在,但這麼久以來,跟張勁鬆之間的這些鬥爭讓吳忠誠深深的體會到了張勁鬆的威力。雖然有時候他吳忠誠也是個勝利者,但這種鬥爭以後的勝利卻絲毫沒有給他帶來**,反而增加了他對張勁鬆的牴觸情緒。

如果燃翼沒有這個張勁鬆,所有的事情就會順水推舟,對於他吳忠誠來講,張勁鬆就是他的一個累贅。勞動路改造的工程,自己已經是盯了好幾年了,如果張勁鬆半路插一槓子,那麼這種好事就會被張勁鬆這顆老鼠屎攪得一塌糊塗。

所以吳忠誠害怕張勁鬆來見他,即便很多工作他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但他還是不想多個麻煩。

張勁鬆來吳忠誠辦公室,並不需要經過秘書同意。他敲門進來以後,見吳忠誠用一種狐疑而又謹慎的眼光看着他,張勁鬆打心眼裡鄙視這個縣委書記,這種小人的眼光他是永遠也看不上的。

哈,勁鬆來了,坐,坐!吳忠誠起身笑臉相迎。

雖說開會的時候兩人會掙得面紅耳赤,但他跟張勁鬆之間,那種虛僞的默契還是存在的。即便辦公室裡沒有第三個人,吳忠誠還是笑眯眯的跟張勁鬆打了個招呼,然後站着摸起桌子上的電話,叫秘書過來給張勁鬆倒水。

張勁鬆衝吳忠誠點了點頭,也沒吱聲,而是徑直走到了沙發上坐下。秘書很快進來給張勁鬆倒了杯水,吳忠誠走到沙發跟前,跟張勁鬆坐在了一起,秘書又把吳忠誠的杯子放到他跟前,這才悄悄的退去。

張勁鬆沒有急着把說事,他要先跟吳忠誠寒暄幾句,倒不是他想挑起什麼話頭,只是這麼久沒跟吳忠誠單獨交流,他想了解一下勞動路那邊的情況,畢竟他作爲一個縣長,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的。

張勁鬆看了一眼吳忠誠,笑着說:書記,這段時間您可要多注意身體啊,勞動路那邊的事多,您又親自上陣,這些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辦好的,不過,看您的臉色還不錯。

其實張勁松本無惡意,也不是想提醒吳忠誠什麼,但吳忠誠可不這麼認爲,他覺得張勁鬆是話裡有話,勞動路的事,大小都要經過他的手,事情必然會很多,但再多也輪不到你張勁鬆啊,你啥意思?想插手麼?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你!

吳忠誠見張勁鬆面部表情很舒緩,他覺得,張勁鬆今天來肯定不是關心自己身體來了,應該是夜貓子進宅,沒事不來,他笑了笑,對張勁鬆說:哎呀,勁鬆啊,還是你關心我。這話我聽了心裡暖和啊,你別說,前幾天可真是忙得我焦頭爛額,不過這幾天倒是輕鬆多了,勞動路那片前期工作做得已經差不多了,我也該清閒清閒嘍。

張勁鬆在心裡鄙視他,看來吳忠誠是理解錯了,你想獨攬勞動路,本身我也沒有插手的意思,幹嘛這麼防着我。

張勁鬆笑着道:書記,有啥需要政府這邊協調的,你儘管吩咐。

吳忠誠纔不會讓他協調呢,趕緊說道:政府的也不少,整天雞毛蒜皮的事都需要你過問,你自己也多休息啊。工作是永遠都做不完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累壞了身體可就什麼都做不成了。

謝謝書記關心,那勞動路那邊的事我就不多問了,在您的領導下,各項工程肯定會順順利利,勞動路那片的老百姓可都等着住新房子呢。這些話張勁鬆是考慮了幾秒鐘才說出口的,他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與其讓吳忠誠不放心,倒不如自己表個態,免得他整天提心吊膽,自己既然決定了不插手,何不讓吳忠誠睡個踏實覺,況且自己今天來也是有事跟他商量的,如果他這一關能順利通過,並且不插手自己的事,何嘗不是件好事了。

吳忠誠一聽這話樂了,他是打心裡樂的,就算臉上再掩飾,張勁鬆從他的笑容裡也能看得出吳忠誠是長舒了一口氣的。張勁鬆這個不多問真是說到吳忠誠心眼裡去了,不多問還不行,你不問纔好呢,什麼事都不要管纔好。

張勁鬆沒等吳忠誠說話,便把擔保公司的方案拿了出來,遞給吳忠誠,說道:書記,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請示個事的,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但一直拿不定注意,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吳忠誠愣了一下,接過那張請示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看到一半的時候,他擡起頭,對張勁鬆說道:恩,縣裡是該扶持一下本地企業了,我聽說前幾天有個老闆因爲貸不出錢來打算跳樓,這事的確應該好好研究一下。

張勁鬆接着說道:有這回事,我那天就在現場,我跟那個跳樓的老闆談了,他雖然只是個例,但也代表着一大批本地企業家,縣裡如果不出臺一項扶持本地小企業的政策,恐怕這些企業就很難拉動全縣的經濟,這個提議是效仿者市裡的做法,我覺得可行,請書記定奪。

恩,我再看看。吳忠誠說完,低下頭繼續看。

其實他眼睛在看,心裡卻在想,在經濟局成立一個擔保公司,雖然屬於政府行爲,但真的操作起來卻基本上沒有什麼好處可撈,張勁鬆把這事讓自己定奪,多少也給了自己一個面子,說到底這屬於政府行爲,張勁鬆完全可以不徵求自己意見的,即便他跟自己彙報一聲,也就是說一聲而已,現在他讓自己定奪,看來這個張勁鬆要麼就是學乖了。要麼就是這裡邊還有其他的事,不過勞動路的事,張勁鬆已經決定不插手,那何不領了他這個情,然後再送個他一個人情?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爲。

吳忠誠又看了幾分鐘,這才把請示放到桌子上,語重心長的對張勁鬆說:縣長,這個提議非常好,其實我早就想到了要出臺這麼一項政策扶持本地企業了,但一直找不到路子。還是你的眼光獨特啊,這麼一搞,不但有利於我們燃翼本地企業家的創業興致,而且對於經濟的拉動也會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既然你已經有了思路,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政府方面的事,縣委這邊該支持還是要支持的嘛,就按這個意思辦吧,具體的事宜政府那邊自己拿主意,我也不懂經濟,我就不多說話了。

張勁鬆多了一句嘴,明知故問道:需不需要開個常委會討論一下?

其實他這句話是多餘的,聽起來是對吳忠誠權利的不信任,其實在官場,每一句多餘的話都是由他重要的意義所在的。張勁鬆多了這一句嘴,其實目的就是讓吳忠誠再明確一下,免得到自己真的實施起來,他半路再殺出個程咬金,這種事吳忠誠不是辦不出來,只要他再確認了,那張勁鬆就扎住了話語權,就算是沒什麼好處的事,他也不希望吳忠誠參與政府方面的事。

吳忠誠倒是沒多想,把後背往沙發上一靠,擺出一個牛逼哄哄的架勢,說:常委會就不必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看着辦就是了。

有了這句話,張勁鬆心裡就踏實多了,茶杯裡的水還冒着熱氣,張勁鬆也沒有喝一口的意思,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跟吳忠誠客氣地說道:好,書記,那我就不打擾了。

吳忠誠也起身,笑着目送張勁鬆離開。

張勁鬆要成立擔保公司,可有一個頭疼的事擺在了他的面前,誰來擔任這個擔保公司的負責人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張勁鬆對於擔保公司負責人的人選之所以棘手,是因爲縣經濟局有四個副局長。而這個消息一出,每個副局長都想當。

這對於這四個副局長來說,可謂是一個香餑餑。雖說是兼職,但作爲經濟局來講,日常的工作都是些喊口號、檔門面的虛事,根本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可言。

雖說經濟系統是爲全縣企業服務的部門,但企業跟經濟局之間幾乎沒什麼利益牽涉。這樣一來,經濟局就成了清水衙門,做到副局長的位子上,也只是徒有虛名罷了。同樣是副科級,同樣是副局長,把經濟局局長拿出來和建設局、房管局的副局長比,那簡直就不可同日而語。

張勁鬆爲難的不是說經濟局的四個局長都幹不了,而是他根本就不瞭解這幾個人。平日裡跟他們幾乎沒什麼接觸,就算是經濟局的一把手,張勁鬆也沒怎麼正兒八經的聊過,何況是副手。

擔保公司雖說也是爲企業服務的,但這個負責人可是一個好差事,哪個企業不想搞點資金來運作一下?只要是企業有求於的部門,那麼基本上都是些好部門,給企業服務和企業求上門,那可是天壤之別,這些副局長們不傻,都知道這個差事如果拿到手,幹上三五年,可要比一輩子窩在這個副局長的位子上要強得多。

不僅如此,縣裡成立擔保公司的消息一出,不單單是經濟局,縣裡很多副科級的幹部都蠢蠢欲動。特別是那些務虛的部門那些整天喝茶看報的副局長,甚至有鄉鎮的副書記得知這個消息也開始走門路,想調到經濟局去爭取這個負責人的位子。

張勁鬆也曾想到過,這個位子一出,肯定有人拱到頭上一個大疙瘩,但他沒想到效應這麼明顯和強烈,跟他有關係沒關係的都各顯神通,有人甚至找關係找到了市裡。

張勁松明白,這個負責人既然定住了要從經濟局副局長中產生,那麼就不能撕開其他部門進人的這個口子,如果破了這個規矩,那麼以後自己的工作就很難開展,所以即便市裡有領導親自給他打電話,張勁鬆也都含蓄而委婉的解釋了一通,但即便他堅持了這個原則,有些事情還是讓他措手不及。

市長曹子華竟然爲了這事親自給張勁鬆打了個電話。

張勁鬆已經有時間沒跟曹子華彙報工作了,自從當了縣長,他只拜訪過市長一次,而現在市長的號碼顯示在自己的手機上,張勁鬆意識到,應該跟市長好好彙報一下了。

他趕緊接通了手機。

市長,您好!張勁鬆客氣的在電話裡說。

恩,勁鬆啊,我是曹子華。曹子華可能是因爲習慣了接通電話第一句話的格式,多此一舉的介紹了自己。

張勁鬆趕緊說:曹市長,我聽出是您來了。

曹子華一笑,道:呵呵,勁鬆啊,沒忙着吧。

張勁鬆說:市長,我在辦公室呢,沒忙着。

哦,那就好,我有件事想問問你。曹子華道。

市長您看我,這段時間也沒去跟您彙報工作,我先做個檢討,有什麼指示您儘管吩咐。張勁鬆見縫插針,趕緊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其實現在他對於曹子華來說還是比較信任的。特別是自己當了縣長以後,曹子華就成了自己的直屬上司,這尊大神的路子,張勁鬆決定走好,不管是木槿花引薦的也好,現在是自己的上司也罷,張勁鬆發現曹子華的爲人還是很有特點的,很多事他不會強加給你,而是給你指條路子,讓你去自由發揮,這樣的領導最能帶出好兵,張勁鬆覺得這個人有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所以該表態的就要表態。

曹子華哈哈一笑,說道:勁鬆啊,你這話來的可挺快啊,我這還麼說啥呢,你先檢討上了。

張勁鬆說道:曹市長,我檢討是應該的,您是領導,有啥事,我給你打電話,啊不,親自去跟您彙報纔對啊。

曹子華道:勁鬆,你跟我就別這麼客氣了,今天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問問,我聽說燃翼要成立一個擔保公司,有這回事麼?

張勁鬆趕緊道:市長,這是我工作的失誤,我應該提前跟您彙報的,的確有這事,市裡已經成立了,我覺得縣裡應該緊跟市裡的步伐,響應市裡的號召嘛。

013 嘴臉149 樂極生悲088 小感動369 決定084 徐倩很主動067 教誨596 張書記有個侄女在燃翼059 分手沒有在雨天577 吳書記果然強勢641 要搞大四086 好好想想190 落井下石358 又有新情況034 似曾相識261 威勢上024 事業爲重486 慣性的力量三604 會上撕破臉162 有路子271 大事件三282 偶遇老領導302 另有目的105 火氣都上來了407 推不開的關係366 遷怒001 書記的權威252 支持力度大027 相對278 好大一口黑鍋073 借力594 也有驚豔093 池副部長態度突變045 徐倩的態度032 強弱變化485 慣性的力量二692 贏了一局168 田金貴改變主意440 有動機394 有人出局七180 始料不及567 提前準備254 大姓196 不給面子第528章 正文 省長怒156 談不攏308 書記縣長過招138 武雲要學雙修641 要搞大四318 沉下心105 火氣都上來了069 不領情664 又有好事上門596 張書記有個侄女在燃翼090 眼裡有沒有領導683 入主縣政府042 敲定考察意向610 吳忠誠要反擊493 慣性的力量十534 回來051 省委組織部長調研313 起風五437 大智若愚007 沒把她當領導341 衝動是魔鬼660 再打老主意472 能不能靠一靠676 洗底643 猛女684 接風宴557 攬事055 姐妹花015 吹牛不打草稿402 省委決定164 薑是老的辣224 各取所需410 拿腔拿調652 突破防線193 條件068 我可以保護你268 徐倩的用意624 又出一招312 起風四514 上會140 副書記想分蛋糕319 要來157 亂相625 誰輸誰贏003 驚見004 不小心270 大事件二305 副手的變化463 給錢就幹041 你師父是誰263 威勢下378 梅局長求見624 又出一招080 內情514 上會068 壞名聲231 低調與高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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