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他們會坐下來好好談談,然後李曉武像電視裡那些負心漢一樣給小崔嬸嬸一大筆錢。
要是這樣的話小崔嬸嬸應該也還是可以靠着那筆錢生活下去的,可我沒有想到的是李曉武會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
那時候久久等不到小崔嬸嬸去看望的我已經上四年級了。因爲莫嬸將我盯得很緊,我每天都要帶莫聰,所以我也沒有去看小崔嬸嬸。終於知道小崔嬸嬸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開學後的第三個星期。
那天我和莫嬸在地裡幹活,路過的王大嬸和莫嬸聊起了天。
“聽說李曉武昨天出城去了?”開口的是莫嬸,她們站在田埂邊,生怕我怕聽到似的,說話都很小聲。
本來我也沒有興趣偷聽別人的講話,可是聽到李曉武這個名字,我還是鬼使神差的靠近了一點。
“是啊,昨天出去的,家裡的房子都賣掉了,看樣子是不打算回來了。”那王大嬸嘆了一口氣,樣子很是無奈。“從前因爲崔瑩瑩漂亮大家總不喜歡她,現在倒覺得她挺可憐的,遇上個那樣的人。”
“那怪得了誰啊,還不是她自己找的男人!”莫嬸不以爲然的撇撇嘴,湊到王大嬸耳邊道,“村子裡就數你們家和他們家挨着,你聽說了什麼事情沒有,崔瑩瑩真的和姓吳的私通了?”
“什麼私通啊,就是那個李曉武把姓吳的喊來的!”王大嬸越說越氣憤,聲音也提高了。“都是女人啊,我看着都糟心!”
聽到這裡我的心猛烈的顫抖起來,鼻子酸酸的,眼睛有淚水滾落,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一定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小崔嬸嬸那麼好的人,不可能沒有好報的。
我很想像王大嬸問清楚,可話到嘴邊卻吐不出來。我無法做到像他們一樣若無其事。
“你當時也在現場!”莫嬸吃了一驚,拉着王大嬸走遠了些,她是故意不想讓我知道吧,我不知她是怕我傷心還是有其他的目的。“我聽村子裡的人都說了,可我不敢相信呢!真的是李曉武讓姓吳的(上)了他老婆,還是當着他的面?”
聽到這裡我如被雷擊,腳已不由自己的朝她們走了過去。我急切的想知道小崔嬸嬸的事情,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沒有得到小崔嬸嬸的消息,大約是村子裡的大人怕小孩知道了不好,所以在孩子中間都封鎖了消息。如今聽到這些,我心已沉到了谷底,卻還是強迫自己將這話聽下去。
兩個正一心八卦的婦女看到我的出現不由一怔,王大嬸狐疑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莫映月,你跑過來做什麼,趕緊去幹活!”莫嬸忙不迭的趕我走,她那樣迫切的想知道後續。
我也是,我也急切的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而我卻不是因爲八卦,而是故事裡的主角是我很珍視的小崔嬸嬸。雖然很害怕很不願意相信,可我還是開了口。這一開口,聲音都在顫抖
。“王大嬸,你就告訴我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來小崔嬸嬸怎麼樣了?”
“你你也要聽?桂香,你這孩子不是親生的勝似親生的啊,怎麼和你一樣八卦呢!”王大嬸以爲我也是八卦。我管不了他們是怎麼想的,只是很想知道小崔嬸嬸的情況,僅此而已。
“哎呀,不管她了,那你就繼續說吧!”莫嬸大咧咧的揮揮手,蹲在了田埂邊。
王大嬸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那我可真說了啊,那天啊我男人和我去他們家後山的果園子裡鋤草,忽然聽到他們家傳來女人的慘叫,我倆腿都嚇軟了,就說趕去看看。我們急急忙忙的跑到他們家,發現他們家的們大開着,十幾個壯漢堵在門口,我和我男人進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着。當時小崔就被那姓吳的那男人壓在沙發上,正在脫褲子呢。李曉武那王八羔子就站在旁邊,還在拿相機拍照。
崔瑩瑩那真是可憐死極了,苦苦的哀求啊,可姓吳的怎麼也不肯放過她,還說那天沒有吃到今天總算吃到了!”
這些話聽得我心裡在滴血,我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女人的丈夫居然能狠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是他的妻子,她一直將他當成是她的天,可是他卻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傷害着她。
這令人髮指的行徑,大概也莫嬸也看不下去了吧,在我開口之前她打斷了王大嬸的話,“那李曉武可真不是個人啊,崔瑩瑩是很漂亮,可我們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她是個正派的人,她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他老公的事情啊,這男人真不是個東西!”
我已經無力再謾罵或是其他,此時此刻再多的言語上的還擊都不能換回小崔嬸嬸受到的傷害了,我只想知道小崔嬸嬸後來怎麼樣了,經過這樣的羞辱她還有勇氣活下去嗎?
可沒有等我問出這番話,王大嬸早被莫嬸催促着講了後續。“我當時就像和我男人去幫她嗎,可那幫魁梧的漢子硬是擋在我們面前,你知道的我漢子長得也不高,哪裡是他們的對手,我也不想我漢子被打啊,所以就只能幹看着。要說那李曉武真特麼不是人,自己婆娘居然下得去那樣的手,還笑咧咧的說‘崔瑩瑩,看着你被別人上,可比自己親自上你讓人爽多了!’。”
“那後來呢,小崔嬸嬸怎麼樣了?”我急切的打斷開口,生怕莫嬸嘴快就搶了先。
莫嬸白了我一眼,卻也沒說什麼。
那王大嬸於是道,“小崔就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被欺負了,一開始她還喊還哭,後來就安靜了。那種樣子真的是讓人心疼啊,彷彿這世上就沒有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留戀了一般。我看不下去就拉着我男人走了,終究還是什麼忙也沒有幫上,我又怎麼好意思再留在那裡呢,留着只會讓小崔更加難堪罷了。後來的事情都是聽說的,據說小崔被趕出了家,走的時候就穿了一身衣裳什麼也沒帶,而李曉武也依舊逍遙自在,沒幾天就把他城裡
的想好找來了,要說這男人也真不是東西,明明是自己找了別的女人,卻將髒水潑在小崔身上。”
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嗎,我震驚的同時也暗暗地慶幸,“小崔嬸嬸真的只是離開了嗎,真的嗎?”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啊,你和崔瑩瑩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她被人趕出家門你還很慶幸似的!?”莫嬸白了我一眼,大概她以爲我這是單純的慶幸吧。
她們這些外人倒都是好的,只可惜她們也幫不了小崔嬸嬸。
“不走還能怎樣,還等着被殺人滅口啊,那李曉武這樣的事情都敢做,保不齊還真會殺人呢!”王大嬸也沒好氣了。
她們都在爲一個女人不平,我很慶幸她們這樣的耿直,可惜我們都幫不了小崔嬸嬸。小崔嬸嬸走的時候一定很難過吧,不然怎麼會都沒有跟我告別就默默的走了。我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那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唉,一個女人這一輩子啊,真是可憐。你們繼續忙吧,我也要準備回家做事了。我們新塘村也不知造了什麼孽了,居然出了李曉武這個人!”王大嬸邊說邊嘆的走過田埂,朝她自己家裡走去。我和莫嬸站在原地對視許久終於還是默默的繼續幹活。
我們可以發表很多言論,可卻什麼用也沒有,小崔嬸嬸的傷害已經造成了,而李曉武也依舊逍遙法外。
那天以後我更努力的學習了,再對待莫聰上也更細心了。莫嬸都沒有再從我身上挑到什麼毛病,沒有再罵我。
可莫嬸沒罵我了,村裡的那些多嘴婆卻開始取笑我了,每逢遇見我就笑我,說我伺候小老公這麼用心,一定是想嫁出去了。
我每次都是當做沒有聽見,她們是大人,我是孩子,我也沒有辦法和她們爭辯什麼,本來已經生活的這麼艱難了,我不想在惹是生非。
我我不惹別人,別人卻偏偏要來招惹我,那天因爲家裡的水不夠用了,我便拿着莫聰的衣服到小溪邊去洗。路上碰到了那個周志成的老婆。
那次和小崔嬸嬸的小摩擦讓她一直耿耿於懷,甚至連小崔嬸嬸遭受那樣的事情的時候她也拍手稱快——賤人就該有這樣的下場。那時候起我對她就沒有什麼好印象了,要說其他的媳婦兒只是好事、蠻不講理的話,那她真是心腸歹毒了。
我和她沒有什麼話好說,因此遠遠地看見她我就躲開了。可惜她卻沒有那麼輕易的放過我,似乎誠心找茬,她緊追在我後面道,“喲,這不是莫家的莫映月嘛,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要去洗衣服。”我本想不理她,可害怕她找茬,還是勉強的道,“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的話,周家嬸嬸我先走了。”
“嬸嬸?喲,這叫的是誰啊,我可擔待不起!”她語氣酸溜溜的,明顯的是想刁難我,她擋在了我的面前。“這些都是小孩子的衣服吧,是你們家小老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