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裡的老人說,多做好事的人會得到上天的眷顧,我們也管這個叫陰德。我很想讓自己生活得好一些,所以我經常會做好事,我並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算不算好事,比如扶老人家走路,比如送小小朋友回家……我做了很多我自己以爲的好事,可我的日子也並沒有好過一些,我開始以爲村裡的老人是騙人的,直到今天……
就當楊虎山掄着棒子使勁敲門催我出來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莫叔的聲音,“楊虎山,把門打開,把我們家月月交出來!”
我心中那是一個激動,卻用身子將門頂得更死了。楊虎山在外面捶打了一陣,便開始用刀子砍門。“死丫頭,原來你一直在拖延時間,等老子把門打開了你就死定了!”
我很害怕,但心中卻也有了希望,我不能認輸,因爲勝利的曙光已經照到我了。
“大哥大嫂,我們一起把門撞開吧!”門外已經傳來了莫叔他們撞門的聲音,一下兩下……我分明的感覺到楊虎山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來,他們家的大門可不比我們那些爛門,聽人說他那扇門可是花了好幾百塊錢的。
楊虎山終於還是聽不下去了,提着鐵棒子就衝了出去。“莫老二,老子艹你全家!”
我小心翼翼的縮在廁所裡,不敢出來。我知道我必須等到莫叔他們都到了跟前我纔可能有必勝的把握,現在還有一個楊啓明在屋子裡呢,我不能將自己暴露於危險之中!
楊啓明大約也是聽到動靜了,噔噔噔的從樓上跑下來,“小婆娘,乖乖的把門打開,壞人打進來了,老公帶你藏起來。”
楊啓明嘴上說着甜言蜜語,手裡的動作卻粗暴無比,最開始是推門,後來開始撞門,廁所的木門被他撞得直髮抖,我拼命的頂着才勉強沒有被撞開。“啓明哥哥,你撞疼人家了呢,別撞了,人家拉完了馬上就出來了。”
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的聲音竟然出奇的平靜,或許是因爲此時的狀況已經比最初好太多了吧。門外的莫叔他們似乎已經衝進屋裡來了。
“楊虎山,你把我們家月月藏在哪裡了,快點交出來,不然我就帶你去見鄉長!”莫叔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在到處尋找我。
我心中感激不已,原來莫叔也是在意我的,我生活得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麼不堪。
“莫老二,你們這幫刁民,你們這是強闖民宅,我們家就我和楊啓明,哪裡家的月月嘛!”楊虎山似乎在攔莫叔,他大概不想讓莫叔靠近廁所吧。
要是莫叔被他趕走了應該就很難再進來了,到時候我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我覺得是時候求救了,便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呼救道:“莫叔,我在這裡啊,你快點來救我——”
我一呼聲,門外的楊啓明就像是見了紅的鬥牛一樣,徹底被激怒了,拼命的撞着廁所門。“你個死丫頭,你居然騙我!”
我沒有再傻傻的盯着門
,而是抓起一邊的掃把躲在角落裡。莫叔他們已經聽到我的聲音了,正向這邊趕來,楊氏父子的計劃很快就要落空了,我沒有必要和楊啓明硬拼,白費力氣不說還會讓自己受傷。
楊啓明大概不知道我已放棄抵擋了,依舊用大力氣撞門,砰的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都隨着撞爛了的門撲了進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喲——疼死我了——”他抱着身子痛苦的哀嚎着,我趕忙用掃把按住他的頭,防止他再對我發起攻擊。
“月月——好孩子,你沒事吧!”莫叔此時也奔到了門口,衝進來就要抱我,卻不曾想一腳踩在了楊啓明身上。
楊啓明疼得哇哇大叫,莫叔嚇了一跳退了出去。
“莫老二,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踩我兒子,我打死你打死你!“楊虎山氣急敗壞的直撓莫叔,那撒潑的樣子更像是一個無知婦孺,哪裡還有半點村長的樣子。
見到莫叔的那一刻我周身的防備都鬆懈了下來,拖着疲軟的身子走出廁所。我這才發現原來來的不止是莫叔和大伯他們,還有莫偉和莫遠。
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莫偉摟在了懷裡,他心跳的厲害,說話都不利索。“莫映月,你你沒事吧?”
原本高度警惕的神經這一刻徹底放鬆下來,我摟着莫偉哇哇直哭。“嗚嗚嗚,嚇死我了,我以爲會再也見不到你了……”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先回家的,要是我和你一起回家,你就不會碰到他們了。”莫偉輕輕的拍着我的後背,一個勁兒的自責着。
我抽抽搭搭的哭得完全停不下來,更別說去安慰莫偉了,這一刻只有眼淚才能宣泄我的情緒,也只有不斷的哭泣才嫩模狗讓我感覺到這一刻的真實。
楊虎山沒有功夫理我們,他此刻只關心他摔在廁所的兒子。他手忙腳亂的將楊啓明扶起來,左看右看發現沒有明顯傷痕後才放下心來。“莫老二,你強行撞進我家,這門毀壞的賠償費你最好準備好,否則老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還好意思說,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連搶人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你等着吧,我會到鄉長那裡去告你的!”莫叔也不甘示弱,指着楊虎山的鼻子罵道。
楊虎山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卻硬是不肯認錯。“什麼叫搶人,明明是這丫頭死活要跟着我回來,說要和我們家啓明睡覺,你問問我們家啓明,她剛剛一口一個啓明哥哥叫的可甜了!”
又要顛倒黑白,讓我和莫家人之間產生嫌隙!真是太過分了,我從莫偉懷裡轉過身來,狠狠的瞪着他道。“你污衊,明明就是你將我拖回來的,你看我手上的紅痕!”
“楊虎山,你以爲我們還會上你的當嗎,你就等着吧,等着鄉長將你撤職吧!”莫叔也沒有再同他爭辯下去,而是牽着我的手溫言道,“好了,沒事了,月月咱們回家吧。”
我一直期盼着的
親情與信任,這一刻這中年男子忽然給了我這樣的信任和保護,我不禁有些恍然了,這一切是真的嗎,他們是真的信任了我嗎,還是這一切都只是我在危急之中做的一個美夢呢。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也不願意懷疑這一切是假的,情急之下我重重的掐了一把自己。
疼!是真的!
“傻瓜,你不是在做夢,走啦,回去吧!”莫偉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從未有過的柔和,我哽咽的點點頭,跟在莫叔身後。
“喂,婆娘,你就這樣不要我了啊,剛剛你一口一個啓明哥哥叫的可親熱了,這麼快就忘了?”身後楊啓明高聲喊着,似乎故意說給莫叔他們聽的。
明顯的感覺到身側的莫偉呼吸一急,我慌忙,拉住他的手道,“莫偉哥,別理他,我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莫偉放鬆了警惕,衝我慵懶一笑道,“這學期進步蠻大啊,還知道用成語了呢!”
“可不嘛,我還得了一張進步獎呢!”
我和莫偉你一言我一語,融洽的走出了楊虎山家,任憑身後的楊啓明如何鬼哭狼嚎,唉聲嘆氣我們也不理睬。
我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心裡卻很緊張,我生怕身後的那兩父子突然將我拉回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肯定只有打架才能解決了,打架就一定會有人受傷,我們這邊傷了肯定不好,他們傷了也要賠錢,所以我一直精神緊繃着,直到跨進了自家院子那一刻。
當我兩隻腳都踩進我家院子的時候,我才真正的理解到什麼是腳踏實地,也菜真的放鬆下來,“總算回來了,我真怕他們追回來,將我帶回去呢!”
莫偉倒是自信得很,還取笑起我來。“你膽子是不是熱脹冷縮的,怎麼越來越小了!我們這麼多人,他們不想活啦!”
平安歸來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連他的取笑也變得不那麼討厭了。我從書包裡翻出那張皺巴巴的獎狀遞給莫叔,“叔,我得了一張獎狀,連蘇老師都表揚我了呢,說我要是再努力一點就可以進全班前三名了。”
“原來是得了獎狀了,難怪等也不等我就一個人跑了!”莫偉還是肆無忌憚的取笑着我。
我默默地低下了頭,眼角餘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莫叔。我很希望得到他的肯定,畢竟這也意味着我的努力,我希望他看到我的努力,希望能一直上學。
“喲,小月月不錯嘛,還得了獎狀了呢!莫偉你只顧着取笑別人,你得了獎狀沒有啊?”大伯母在一旁樂呵呵的說着,她今天心情似乎也很好,大約是因爲方纔給了楊虎山一個下馬威吧。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不是這樣的。
“媽,剛剛不都告訴你了嗎,怎麼還要問啊?”莫偉顯得有些不耐煩,似乎並不願意配合大伯母。
這倒是提起了我的興趣,要知道莫偉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年年都是班級第一…… “莫偉哥,你又得了第一名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