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的母親遇害了,雙目被挖,死相極爲殘忍。
在從老管家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鳩山惠子整個人如遭雷擊,腦海中一片空白,踉蹌着後退兩步靠在了障子門上。
“小姐?!”
房間外的走道上,老管家見狀連忙想要扶住她,卻被鳩山惠子擡手製止了。
“這件事……你告訴爺爺了嗎?”她深吸口氣平復呼吸,開口詢問道。
鳩山惠子的目光並沒有看向老管家,而是低頭看着地面,眼中是難以驅散的慌亂。
很多時候,苦難就是如此,不知何時就會突然降臨到某一人的身上,這個噩耗太過突然,哪怕聰明如她,也在此時不知所措,腦海中一片混亂。
“還沒有,家主他還在和烏丸家主商討要事……”老管家低聲回道。
“……惠子姐姐?”
就在這時,一直在房間裡看着兩人的那位烏丸家小妹妹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似乎正是她的喊聲喚回了鳩山惠子混亂的思緒,她猛地回神,轉過頭看向這位神情擔憂的小烏丸,臉上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對不起,小烏丸,我現在有點事必須要出去一會兒,你就先留在房間裡,好嗎?”
說完,鳩山惠子也不等小烏丸回覆她,便和老管家沿着走廊快步離開。
“警視廳的人都已經趕過去了嗎?”已經逐漸從慌亂中迅速恢復,在走道上快步小跑着,鳩山惠子問道。
“是,聽說是附近鄰居報的案。”
“小清呢?他有沒有在那裡?”
“這個……我接到消息的時候,警視廳的人並沒有提到現場有相關的家屬人員,想來白河小先生目前應該還沒回家,也不知道這個消息……”
老管家的回答在鳩山惠子的預測之中。
現在的這個時間點,雖然差不多也到了學校該放學的時間,但自從上中學開始,男孩就開始會去附近的偵探事務所打工,以此補貼家用。
因此,每天放學之後男孩都不會直接回家,而是會去打工的偵探事務所,並在那裡一直等到天色將晚纔會回去。
現在,或許還來得及……
“我們去現場,讓他們先把白河夫人的遺體收起來。”
思維逐漸冷靜下來,鳩山惠子這麼說道。
視覺的反饋,往往能對人造成最大的衝擊效果。
鳩山惠子很清楚,男孩是有多麼重視自己的母親,而這位母親的死也是怎麼都不可能瞞得下來的,此事已成定局,鳩山惠子考慮的,是如何將這件事對男孩造成的衝擊降到最低。
至少,別讓男孩親眼看到自己母親被殘忍殺害的第一畫面……
“咚咚!”
忽然,二人的身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鳩山惠子回頭看去,是那位被她要求在房間裡等她的小烏丸,不知怎麼的竟然跟了上來。
“惠子姐姐,我也想幫忙!”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小烏丸跑到她身邊,鼓起勇氣這麼說道。
【真是一個幼稚單純的孩子……】
明明還什麼事情都不清楚,竟然就張口說出了這種話來……
鳩山惠子無奈地看着她,她本想阻止,但也清楚,這孩子既然鼓起勇氣說出了這種話,那恐怕就不是她隨便三言兩語就能勸回去的。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不能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想到這裡,鳩山惠子最終什麼也沒說,算是默許了小烏丸的選擇。
【只希望你之後不要被嚇哭過去吧……】
於是,一行三人就這麼離開了鳩山家。
那時的天空還在下着雪,好在路邊的積雪早已被清理乾淨,因此倒沒有阻礙三人的前行。
老管家舉着一把很大的傘,緊緊跟在兩位年輕的少女身後。
從鳩山家到白河家很近,中間不過幾百米的距離,這個路程與其備車過去,徒步趕過去或許還要更快一些。
但鳩山惠子的體力很差,纔剛跑出鳩山家不遠,她就已經開始劇烈的喘息,白霧不斷從她的口中呼出,胸口也在劇烈起伏着。
一旁的小烏丸傳來了擔憂的眼神,可鳩山惠子依然死咬牙堅持着,沒讓自己的腳步慢下絲毫。
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彷彿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等目光能看到那處門口停着幾輛警車的舊房子時,鳩山惠子才終於放緩了腳步。
她深吸口氣,儘可能地平復呼吸,掩蓋住眼中的異色,平靜地朝着那處舊房子走去。
“小、小姐!”
房門前,還站着兩位正在低聲交談的刑警,他們顯然是認識鳩山惠子的,一看見她便立馬端正了身子。
“嗯……”
只是輕輕迴應了他們一聲,鳩山惠子徑直走到房門前,不知爲何,等真正走到了這裡的時候,她心裡忽然就有些害怕,不敢進去了。
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了好幾年前,她“死皮賴臉”地跟着那個男孩第一次進入這個家裡的場景。
那時候的鳩山惠子從未想過,未來的有一天,自己竟然也會有害怕走進這個家裡的時候……
以至於,她竟然就這麼站在門口,呆呆地愣了一會兒。
然後,才終於顫抖着擡起她那早已凍紅的手,打開了房門。
一旁的兩位刑警現在是知道此刻房子裡的情況的,他們想要開口阻止,可在看到鳩山惠子身後的老管家時,又乖乖閉上了嘴。
房門打開,玄關和走廊上遍佈沾着雪水的泥腳印。
沿着這些腳印走在走廊上,鳩山惠子反覆地在心裡祈禱着。
【晚點回來,你一定要晚點回來……】
然而,上帝並沒有迴應她的祈禱,反而和她開了一個最惡劣的玩笑。
那一天,男孩所工作的那家偵探事務所,無比巧合地給男孩放了一天假。
因此,男孩那天其實並沒有如往日那般,在放學後去往偵探事務所,而是直接回了家。
根據鳩山惠子後來的詢問,似乎就是在老管家剛剛得知白河夫人遇害的消息後不久,男孩就回到了家裡。
最終,變成了鳩山惠子所看到的那最糟糕的一幕。
有些昏暗的臥房裡,被好幾名刑警圍在中間的男孩,就這麼靜靜地蹲在母親的遺體旁。
他臉上的神情,平靜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