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烏丸蓮耶的暗殺事件過去了。
一切就好似湖面上蕩起的漣漪,在那一陣的波瀾過去之後再度歸於平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後來的他們都知道,更洶涌的波濤就在這平靜的湖面下醞釀着。
“小烏丸。”
病房裡,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鳩山惠子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在病牀上,她坐着輪椅,靠在窗邊,遠遠看着正在下方庭院裡散步的病患。
“嗯?”
而在她身後的病牀上,小烏丸正對着手中的蘋果愁眉苦臉。
她果然是不擅長削蘋果這種精細的事情啊,這一整個蘋果被她幾刀下去都給削得坑坑窪窪的了……
可惡,爲什麼那木頭的手就能這麼巧?!
“小清他還要什麼時候過來?”鳩山惠子這麼問道。
就在剛纔,惠子姐姐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很想見那木頭,讓她去打了個電話喊他過來。
“應該也快了吧?我差不多十五分鐘前給他打的電話,記得他今早好像也沒有什麼忙事,估計馬上就要到了……”小烏丸看了眼手上的手錶,這麼回道。
“十五分鐘之前嗎?那確實快了……”
鳩山惠子仔細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計算從警視廳到這裡的路程,隨後緩緩點了下頭。
思維能力的衰退確實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但也還好,習慣了之後其實問題也不大,頂多就是思考的時候會比正常人慢一些而已。
而且因爲她是個病人,因此平時也不用去多做什麼會浪費時間的事情,所以能夠用來思考的時間也有一大把就是了……
【那麼,就在今天吧……】
“我今天,其實是有話想要和你們說。”
在腦海中最後思考了一遍,鳩山惠子這麼開口說道。
“嗯?什麼話?”
小烏丸終於放下了手中那個削了一半,坑坑窪窪的蘋果,擡頭問道。
她能感覺得到,鳩山惠子的語氣忽然變得凝重了一些,這讓她心裡有些不安。
“就是……”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就是前段時間……”
【不管會發生什麼,我都可以陪你任性到最後。】
“在機場發生的那件事……”
腦海中,小清之前說過的那番話不斷響起,鳩山惠子像是終於獲得了某種勇氣,她猶豫着,終於還是開了這個口。
“啊……”小烏丸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機場的衝突事件已經是前段時間的事了,在那次事件發生當天就已經猜到了一些內情的小烏丸,原本立刻就想來找鳩山惠子詢問具體的情況,但最後卻因爲鳩山惠子反覆發作的病情而一再錯失開口的機會。
等那幾天過了之後,小烏丸也就逐漸放棄了想要詢問的這一想法。
反正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行了,具體的那些問不問其實也都一樣,比起這些,還是惠子姐姐的身體更重要……
本來過去了這麼一段時間,她還以爲這件事已經不會有人再提,卻沒想惠子姐姐今天竟然主動提起了它……
“那件事情……其實是我策劃的……”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鳩山惠子忽然注意到,在下方的庭院裡,一輛熟悉的警車停在了醫院外面,一道更加熟悉的身影從中走出,快步朝着她所在的這棟住院樓走來。
這道身影自然就是在接到小烏丸的電話後匆忙趕來的小清,今天的氣溫好像有些低,他身上還披着一件警用大衣,一看就知道是從警視廳趕過來的。
【時間剛剛好呢……】
看到小清從庭院裡匆匆走過的身影,鳩山惠子的嘴角微微揚起。
小清他是一個非常自律的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很有章法,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能輕易地計算出他趕來這裡的時間就是了……
“我本是想借那次機會,除掉烏丸家主。”
隨着下方那道身影的出現,鳩山惠子突然感覺,自己原本激盪不安的內心,此刻忽然平靜了不少。
她注視着那道身影,緩緩說道:
“但很遺憾,最後還是失敗了,雖然可以找很多的藉口來掩飾,但失敗了就是失敗了,這個結果不會因爲任何理由而改變。
雖然日本公安在那之後,清理了不少烏丸家主這幾年在日本暗中培養的那些黑色勢力,但只要身爲最重要目標的烏丸家主逃了,那這一切,其實都沒有多大意義……”
“惠子姐姐,伱其實不用和我說這些的。”
小烏丸靜靜聽完,隨後輕輕嘆了口氣,繼續低頭和手上的蘋果較勁。
“我之前就說過的,我和家主他並沒有什麼感情,我們之間只是存在一點血緣上的關係而已……非要說的話,比起他的生死,我其實要更在乎你的。”
“謝謝……”
庭院裡的那道身影消失了,他已經進入了這棟住院樓。
鳩山惠子也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小烏丸,眼中帶着笑意。
“不過,我今天真正想說的,並不只是這件事……小烏丸。”
看着她,鳩山惠子幽幽說道:
“對於烏丸家主想要和鳩山家合作的具體事情,我以前應該沒有仔細和你們說過吧?”
小烏丸削蘋果的手停了下來,她再次擡頭看向鳩山惠子。
出於一種本能的直覺,此刻的惠子姐姐,讓她心裡隱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但她卻始終抓不住這抹不安的來源。
“嗯,好像是沒有……”她下意識回道。
的確沒有,鳩山惠子以前只是用近乎暗示的方式向她透露了一些。
“那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外面的走廊上,隱約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
“其實……”
這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停在了這間病房的門外。
“烏丸家主他真正想要的……”
鳩山惠子的目光越過了小烏丸,落到了房門那被人轉動了一半的門把手上。
“是永生。”
她的話音落下,那被轉動一半的門把手猛地停住。
門外,從警視廳匆匆趕來的白河清在聽到她這句話後,保持着手握門把手的姿勢,忽然停住了腳步。
這下所有人都到齊了。
【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