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大廈天台頂峰,也就是不久前狙擊子彈發射的區域。
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閉着眼睛神色安詳躺在地上,然而鮮血從他的腹部蔓延,染紅了陽光直射下的晶瑩瓷磚。
一隻手從高處伸過來,捲走了摔落在不遠處的一臺狙擊槍,並且將其放入早就準備好的吉他袋裡,挎上單肩。
這人從懷裡抽拿出一個小冊子,一邊低頭快走一邊用筆唰唰書寫着什麼。
“remy-martin,行動組b級成員,39歲,無附屬勢力,攜帶一把蘇聯svd……第九個目標任務付出一枚lb麻醉針,14:02確認死亡,屍體回收時間約爲14:07。”
該人物啪地一聲合上了小冊子,看向大樓外蔚藍的天空:“以上,報告完畢。”
……
編碼爲aptx的禁區。
一個隱藏在黑幕之後的神秘人,背對着門正對着窗戶坐着,手指不緊不慢地敲擊座椅上的扶手。
“……目前,針對gibson動手的九人,在行動後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內,全部失聯,前三人的屍體已經找到。”
金屬質感的聲音終於唸完了所有的報告,房間左邊牆上的顯示屏銀幕自動刷新,不再是一行行令人眼花繚亂的字跡,而是一個單純的名字,一個在場的人都很熟悉的名字。
是的,都。
除去機器人之外,有兩個具有生命特徵的人獨處在這間房間裡。
一個是組織裡神龍不見尾的那位大人,一個自然是人稱千面魔女的貝爾摩德。
她此時正坐在柔軟的高級沙發上,左腿搭在右腿上自然而然坐着,目視前方的黑白屏幕,不緊不慢地喝着泡好的熱騰騰的茶水。
哪怕是顯示屏上的字跡改變成了和她有血緣關係的那個人的代號她也是面不改色。
“貝爾摩德,你有一個好兒子。”但是和和她背對坐立的那位大人,則是一直看向由於窗簾的遮擋而若隱若現的都市風光,眼裡鍍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貝爾摩德把茶杯悄無聲息地放置到了玻璃茶几上。
她側過頭看向依然是正視前方不動如山的那位大人,卻是微微一笑:“你若真的相信這些事情是他所爲,那我也就無話可說。”
“在美國這種事情,他做得可不少。”那位大人的聲音染上了一點兒譏諷色彩,但他的聲調卻仍舊是一貫的烏鴉嗓音,聽着令人渾身雞皮疙瘩起一身,“我讓他訓過日本回來不是讓他重蹈覆轍,而是讓他改正某些缺陷的。”
“這是自然,大人,但他做不來,沒看到他一旦溫和起來,就立馬到了無害的地步嗎?”貝爾摩德站起身,朝着那位大人方向走了過去,“想比起這種狀態,或許還是美國的他更討喜一點兒,不是嗎?”
“我比較欣賞他和雪莉一同遭遇那場意外之前的模樣,所以剛開始才準備讓他和雪莉共同負責aptx4869的研究項目,不過那位可愛的貓咪小姐提前走了,一切也就無法進行……事情好像從那時候起就脫離了我的掌控。”
“黑澤銀從未在你的掌控之下。”
“他繼承了你和琴酒的完美基因,只可惜的卻是沒有繼承你們兩個對我和對組織的忠誠無二。白璧微瑕,比純粹的殘次品還要令人唾棄。他不該生在我的時代,也不該一次次做出違逆我的行爲。”
貝爾摩德停在了辦公桌前,雙手搭在了桌沿上,她看着背對着自己的那位大人:“他畢竟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一旦犯錯,就得受刑,這就是組織內部如鐵的規則。可惜近代,執行的審判官一個不如一個,至今的三員更是淪爲了只針對叛徒的無聊職業,以身試法的行爲屢見不鮮。”
“是指血腥瑪麗嗎?她最近的確……不務正業起來。”
“這同樣是你的好兒子幹得好事……我不想去追究他到底改變了多少人,改變了多少規則卻仍然獲得逍遙自在……我需要他的答覆,當然,不是這種屠殺同組織成員的行爲,我早就提醒過他這不被允許。”
“那孩子不會殺人,這點……”
“你不用再幫他狡辯,他要是清白等一切落幕回來解釋就行了。”
“……”
“話說回來,貝,他是把你當親生母親看待吧?你知道……”
“a_secret_makes_a_woman_woman,and_makes_a_man_mature.”
“……好了!一切就全憑gibson自身能力做主……你若是和他偷偷見面,就記得提醒他,那些敢於刺殺者都是組織精英,他需要保護要殺他的人不死,否則……我相信他明白我要說什麼。”
“……是。”
“天才得到忌憚,忠者得到賜賞。比起天才,我更喜歡忠臣,他太自以爲是了。”
那位大人的聲音,在說出這一句話之後就淺淺淡化了下去,銷聲匿跡。
……
組織分部。
在組織內部擁有分庭抗禮勢力的數人,同一時間位於不同區域,面前或身上卻都是或多或少保留着一些電子產品。
它鏈接着那位大人府邸的聲音。
剛纔的對話,也是盡數傳達到了他們的耳中。
這些人的眼神,千變萬化。
直到被賄賂者切斷了視頻影響,他們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能自拔。
……
另一邊。
貝爾摩德則是稍等了預想的兩三分鐘,然後踩着高跟鞋,快步從辦公桌的這邊繞到了對面,身體後靠貼住窗戶,看着坐在辦公椅上的人,輕舒出了一口氣。
不,那或許,不能稱爲“人”。
坐在辦公椅上的,頂多是一個等高的人體模型,內部很顯然被做過手腳,外部還有一個擴音器,它被明顯地擺放在胸部前方。
通俗點說,她剛纔只是在和一個磁帶的人搭話。
但遭遇這種事情,早就不是一次兩次,她已經習慣,甚至對於演員的她來說,這僅僅是下午茶的一種。
重頭戲在後面。
貝爾摩德撕下貼在自己右手食指上的薄膜,貼在了人體模型的眼睛上。
咔擦。
人體模型的腹部自動凸起,然後啪地一聲打開,原來這上面有設計暗門。
暗門打開,裡頭是一個小空間,按照慣例放着兩顆鑽石,下方還壓着一份半開的文件。
對她來說,從踏入房間開始就不過是在做戲,這纔是重中之重。
“my_favorite。”
“so,boss,as_you_wish.”
她伸出了手。
……
一小時過後,貝爾摩德收拾了一下行裝,推門而出,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