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街道,並不繁華,路上只見稀稀落落的人羣,甚至顯得冷清。
早早下車的工藤,正在快步疾走。
他一手插入外套的口袋,一手無意識地按上別在耳上的機器,表情帶上常人看不出來的凝重。
他前不久給平良鮫安裝上的監控器,簡直給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他聽出平良鮫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遇上了一個名爲內森的人,並且連同他的姐姐,對內森用了催眠,順利混入了某個藝術團。
根據古納大人、團長等叫法,再聯繫之後內森和平良鮫談共事透露出來的信息,工藤可以在網上查找出古納大人是世界著名幻術師古納·馮·高德伯格二世。
平良鮫隱瞞身份去拜訪這位幻術師幹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揭曉,就在平良鮫利用催眠技巧逼問內森的時候。
“你是誰?”
“內森--奧布來恩。日本期間古納大人的助手,目前是有機會得到第一夢的競爭者。”
“第一夢?”
“夢,是古納大人給予我們的恩賜。他利用他的幻術,讓我們享受可操控的美夢,而且夢境的一切,在現實都會被實現。”
“天方夜譚。”
“……”平良鮫剛纔只是發出感嘆,沒問題,內森也就沒有回答,只是沉默下去。
“……不過,這就是你們追隨他的原因?”
“我們是他忠實的信徒。”
“信徒要做什麼?他不可能那麼仁慈到免費給你們美夢。”
“上供。巡迴演出中,我們負責在各國竊取寶石等珍貴物品奉獻給我們的古納大人…當然,團裡弱肉強食,珍貴物品會被搶奪,低地位的雜工……沒資格上供,必須工作三年或直接提供……價值千萬的珍寶才能得到資格……除此之外……精通該國國語的團員,可以……臨時充當副團長,在該國……演出過程中,可以免費得到美夢……機會。”
“所以你是副團長?”
“是。”
“下次上供是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四點……整。”
“你們團長也會來?”
“是。”
“告訴我注意事項。”
“……”
“沒有?那麼換個問題。昨天夜裡有碰到出乎尋常的事情嗎?”
“……”
“還是沒有?那有沒有看到怪盜基——唔!”
“呃……啊啊……呃……啊!”
一切聲音有一瞬間徹底湮滅。
兩秒鐘後。
“死了?”
“看樣子問到不該問的了。”
“可惜了。我果然還是太心急了。”
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只維持了一分鐘的時間。
漸遠的腳步聲之後,竊聽器可以聽到的聲音已經只剩下風吹草動。
因爲衣服被換下,竊聽器已經從平良鮫的身上離開,接受不到任何的信息。
但工藤新一仍然沒有切換接收器頻道。
或者說,沒心思切換了。
“好厲害的催眠,根本讓人防不勝防,如果用在偵訊方面,絕對可以更快更保險地得到更多情報……”
“不對,這不重要!”
“平良既然擁有這種催眠技術,昨天我精神恍惚……是因爲他對我催眠然後套話?”
“在車上他想叫我名字發出了一個k的音……工藤新一的英文名字是kudou-shinichi,第一個字母就是k……”
“這種可能被外人知道身份的糟糕感覺……”
不,或許應該冷靜。
看平良的態度,他似乎沒打算泄露這一事實,或許是因爲正忙着那邊藝術團的事情。
從平良鮫對內森審問得出的消息,可以清楚這個藝術團是一個犯罪團體。
從信仰、美夢、變夢境爲現實等詞語,可以聽出這個犯罪團體,估計是是團長古納用偷坑拐騙的手法,騙來各種相信他具有真正“幻術”能力的人,然後組織出來的團體。
這個團體專門負責偷竊世界奇珍異寶。
這點和怪盜基德類似。
而且怪盜基德剛纔也被平良鮫提到了。
難不成怪盜基德也是這個團體的成員之一?
平良鮫爲了怪盜基德追蹤到這裡也並不奇怪了。
……如果古納藝術團真的是怪盜基德的大本營,不久之後他一定要去看看。
但現在,他對自己的事情都自顧不暇……即使真的很在意古納藝術團那邊的事情。
工藤新一不自覺地揉了揉頭髮,思緒有些雜亂。
在思緒雜亂之餘,他卻忽然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在逼近,不由得愣住。
一種警惕猛然在他眼裡升起,他二話不說轉過身,原本在口袋裡的手抽出,按在麻醉型手錶上。
但他反應速度快,逼近他的人速度更快。
在工藤轉身的那一刻,對方已經是撲上來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你這傢伙跑哪去了我找你找了半個東京了!”
“……服、服部?”
聽着熟悉的關西腔,工藤呆了一下,詫異地看着近距離的黑炭頭,頓時滿臉黑線。
好吧,他就說呢,如果是組織的人,怎麼可能在大街上就隨意偷襲他。
而且現在組織的人知不知道工藤新一還活着,知不知道工藤新一變小又恢復,知不知道工藤新一……還不一定呢。
“原來是你這傢伙啊,嚇我一大跳。”工藤把手按在服部的手肘上,向外拉開,以免自己因爲後者的大力喘不過氣來,在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他還不忘抱怨,“你不在大阪那邊好好上學來東京幹什麼,專門嚇唬我嗎?”
“誰那麼無聊啊。”氣喘吁吁的服部一翻白眼,鬆開自己的手,往後倒退幾步,右手深入照片摸索,然後搜出了一張照片,直接橫在了工藤的眼前,“我說,你不可能不認識這照片裡的人物吧……”
工藤一挑眉:“啊,可不就是黑澤嗎。”
“什麼叫可不就是黑澤。”服部很是氣惱,“你知道我看到這傢伙的通緝令有多震驚嗎?我第一個想法就是——”
“小聲點。”工藤伸出一根食指靠在嘴脣中央,“這裡,路人無所謂,但有警察,也有黑衣組織成員。”
“……我知道了。”服部喘了幾口氣勉強把心情平靜下來,眺望了距離此處還有幾十米的apc1餐館。
“你剛纔想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我以爲黑衣組織對你動手,還從你身邊的人開始入手了呢。”服部沒好氣地瞪着工藤,“因爲那個黑髮小哥暈血路癡還有一大堆毛病,我是不相信他是什麼連續殺人犯,所以只有被陷害這一個可能了。”
“你太高看我了。我想黑澤銀會落到這種境地跟我毫無關係。”工藤把麻醉型手錶的表蓋蓋上,手指在接收器上轉了一圈,將頻道轉移到牧野那邊。
還是有腳步聲。
不過這腳步聲不太正常,八成那邊的人早就發現了竊聽器,故意造假吧。
扯了扯嘴角,工藤把接收器電源關掉,雙手劃入口袋,朝着咖啡館繼續走去。
一系列的動作不過花費短短三秒時間。
服部看着工藤的動作,疾步跟上,追到和工藤並肩時,一邊迎合他的腳步,一邊伸手搭住了工藤的肩膀。
“喂,工藤,這可不像你,好朋友出事了一副無所謂還幸災樂禍的態度?我認識的工藤可不是這樣的!”
“現在改掉你對我的稱呼還來得及。叫我工藤被那些人聽見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工藤目不斜視,“哦,對了,江戶川一,這是我的新名字,身份是江戶川柯南的哥哥。”
“江戶川一……這什麼怪名字,你取名字的水準也就這樣了。”服部不由得一臉鄙夷。
“有本事你取一個啊。”
“我覺得江戶川二這名……咳,誰會大老遠從大阪到東京就爲了這事!你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呢!”
“總而言之,我沒有幸災樂禍,我只是在做客觀的總結。”工藤看着越來越接近的餐館,聲音不由得放輕了很多,“比起我,組織更對黑澤銀感興趣——黑澤銀爲了他的青梅竹馬,背叛組織了。”
“……”服部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在風中凌亂了。
“你不知道?”工藤的神色似乎有些詫異,“不知道你怎麼會想到來這裡找我?我還以爲你清楚黑澤的青梅竹馬正在apc1打工,所以才找到這裡來的。”
“誰知道——”服部的聲音倏然拔高,但等他意識到周圍齊刷刷掃來的視線,聲音又低落了下去,“誰知道啊,我是從老爸那裡聽說在apc1打工的諸星宮小姐是這次兇案重要的被害人,所以才覺得你可能爲了查找線索證明黑澤銀是清白的纔過來這裡……等等,諸星宮是黑澤銀的青梅竹馬?”
“你反應太遲鈍了。”
“我……喂,既然諸星宮是黑澤銀的青梅竹馬,黑澤銀還爲她背叛組織,他怎麼可能會去殺她……等等,我跟警察解釋一下他們兩個的關係,這樣可以排除嫌疑……”
工藤黑着臉把服部拽回來:“少衝動了!諸星宮和黑澤銀是因爲組織建立關係,你去闡述關係必須得先解釋組織,但警視廳裡可能有組織的臥底,你這種做法找死嗎……”
“跟警察說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諸星小姐承認了也就可以了,不用再多說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知道諸星小姐和黑澤銀關係的人,大多數都是黑衣組織的人。你貿貿然去跟警方說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無論怎麼樣還是會被盯上的!”
“……”
“而且,服部,這次黑澤的敵人,可能不僅僅是組織而已。”
“哈?還有誰?”
“我在調查中,發現了有另一夥人在針對黑澤銀。這夥人可能和組織敵對,但和黑澤銀同樣敵對。”
“……”
“是不是覺得黑澤很能惹事?呵,我看接下來他還會惹出更多的鬧劇來呢。”工藤冷笑。
“不,工……不是,江戶川,我覺得我可能對另一夥兒人的線索有所瞭解。”
工藤的腳步倏然頓下。
他恰好停在了apc1餐館的面前,雙腿並列。
工藤插入口袋的手似乎顫了顫,他回頭看向服部,眼中難忍平靜。
“剛纔的話,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第二夥人的消息我可能知道一點。”
服部不厭其煩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說完後,他頓了頓,又用一種極快的語速說道。
“我不僅僅是看到黑澤銀的通緝令才飛奔到大阪來了。”
“我在看到通緝令之後,首先就離開改方高中偷偷去找大瀧警官了。”
“大瀧警官告訴了我一些情報,我在來這裡的路上也一直在查找相關信息。”
“所以,我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ps:終於從學校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