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如此，還以爲‘坤山六怪’中排行第二的毒娘子有多大能耐，我這不是還沒死嘛？”
赫連塵嬉皮笑臉的往光禿禿的牀板上一仰，完全不把眼前的幾人放在眼裡。
沈笑離望着他翹着二郎腿優哉遊哉的輕鬆模樣，不知情的話還以爲他真的沒事。
“呵，還死撐呢，看看這圓潤的小臉都瘦下去了，看得我都心疼……”坤二玲瓏有致的身軀懶懶地倚在牆面，一手絞着縷烏黑的髮絲把玩。
赫連塵眯眼笑了笑，“這還得多謝毒娘子您呢，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本神醫帥了不少。”他挑釁的揚了揚下顎，沈笑離看見了他疲憊的雙眼佈滿了血絲，淚痣黯淡，臉頰邊上紅撲撲的嬰兒肥已經清減了許多。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受了很多折磨，纔在短短一天就變成了這副樣子，偏生他還不怕死的來了句，“總比臉上長了紅斑好，還好我不是姑娘家，不然我可不想活了。”
沈笑離袖下一緊。
眼睜睜看着滿臉陰翳的蘇折歆一掌扇在了赫連塵的臉上，指甲劃破了他臉頰留下幾道觸目的紅痕。
“臭小子，若不是本宮的毒還指着你解，你早就讓千刀萬剮拿去喂狗了！”少女眼中鬱郁怨毒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赫連塵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漬，毫不在意，“那你不如一刀把我殺了，你也不過就是醜一輩子，怕什麼……”
沈笑離看不下去了。
赫連塵這腦殘幹嘛非要在這關頭逞一時口‘舌’之快，以蘇折歆的性子，讓他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
“你——”
“歆兒。”毒娘子在蘇折歆被氣死的前一刻出聲叫住了她。“他身上的毒也只有爲師能解，放心吧，他纔不想死呢，剛纔那話聽着像逼你動手，實則讓你留他一命。明日子時會再次毒發，屆時的疼痛可比你今天的要多出數倍，你仔細想好了。”
她拍了拍赫連塵紅腫的半邊臉，看着他擰緊的眉頭笑的柔媚無情。
【師父，爲什麼不搞死他們！】
【室內空氣可能有毒，殺人容易，護赫連塵周全，難。】
也是，先不說兒子中了奇毒只有毒娘子能解，再者，坤六在場，很難說能把小神醫完好無損的救下來。
他們退出密室，等着幾人走了，纔再次回到了地窖。
“兒子，兒子。”沈笑離哭得稀里嘩啦，赫連塵哪見過小魔頭真心實意的哭得這麼傷心過，手足無措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還沒死呢，哭的這麼兇幹嘛？話說你的臉怎麼變了？”
“師父嫌我醜，讓人給我整了下，你看如何？”
赫連塵當然不信她的胡話，只道衛瑾休不會害她。
衛瑾休立在不遠處看她一副爲別人難過的模樣，輕輕抿了抿脣有些不是滋味，等她宣泄夠了，才上前問道：“能解開坤二的毒嗎？”
赫連塵虛弱的牽起嘴角，揚起一抹自信滿滿的笑。“當然，只是這裡沒有我需要的藥草罷了。”
沈笑離松下氣來，撩起袖子轉身就要往外追：“小爺去嫩屎那個蘇折歆！欺人太甚！”
“等等。”衛瑾休清眉微蹙，幽暗的眸子落到赫連塵身上，坤二說那句話時明顯用的是勝券在握的語氣，這毒，絕不像小神醫嘴裡的輕鬆和容易。赫連塵大概是不想讓沈笑離擔心，才這樣一口迴應。
赫連塵對上他沉澱的黑眸，撇開腦袋不敢與他對視，莫名的心虛。
“先出去，等小神醫徹底解了毒再去秋後算賬也不遲。”
沈笑離想了想，也覺得兒子更重要，同意了衛瑾休的說法，活動完肩膀，豪邁的扛起了赫連塵，中氣十足道：“我們走吧。”
赫連塵讓她顛地眼前一花，低聲罵了一句什麼，安心的昏了過去。
先前的小醫館是不能再住了，連夜把裡面的藥材全部搬了出來換了地方，而赫連塵自醒來後，就埋頭鑽進了屋子已經大半天沒動靜了。
“我進去看看。”衛瑾休眯眼看了眼掛在頭頂的豔陽，丟開醫書打算去瞧瞧有什麼進展。“我也進去！”沈笑離打着瞌睡，恍然聽他這麼說也就隨之附和道。
衛瑾休風輕雲淡的凝睇着她，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冰脣輕掀：“百合、刺五加、首烏藤、合歡花、珍珠母、石膏、酸棗仁、茯苓、遠志、玄蔘、地黃、麥冬、五味子、燈心草、丹蔘、麥冬可養陰潤肺、清心除煩，百合具有清火、潤肺、安神的功效，而合歡花有寧神作用，首烏藤則能夠養血安神，祛風通絡，珍珠母不僅能夠平肝潛陽，還可以安神定驚，能滋陰清熱，養心安神。建議你這幾天可以試試，爲師不介意親自給你熬藥。”
沈笑離聽呆了，緩過神來，狗腿的弓腰跑去給衛瑾休打開了小茅屋的門，“您請，我就在外頭守着，絕不進來打擾！”
門一關上，她就把耳朵緊貼在上頭。
‘吱呀——’
孰料她還沒擺好偷聽的姿勢，房門就有感應似的打開。
衛瑾休涼涼的聲線傳來，“阿離，你現在是想治治腦袋方面嗎？”
沈笑離趕緊趴在門上吹了吹灰，正經道：“我在擦門。”然後乾咳兩聲，“乾淨了，不打攪你們了。”
“她走了，說說吧。”
赫連塵愣了愣，隨後苦笑着坐了下來，“配製出來的藥丸最多隻能暫時壓制住毒發，並不能解開。”他垮下肩膀，“毒娘子說得對，我不想死，可蘇折歆不簡單，她身邊的坤山六怪，也全都不是軟柿子，我不想沈笑離替我冒險。”
“坤山六怪不用擔心。”衛瑾休把視線放在窗外的綠葉上，眺望着陽光透過重重密葉灑下的斑斕，輕描淡寫道：“我能讓他們滾回坤山一次，就能讓他們滾回去第二次。”
赫連塵用力又掏了掏耳洞，難以置信。
我去，他剛纔聽見了什麼？
“早前還沒有坤六的存在，不過多出一個我也不在乎，橫豎坤五已經被我廢了，構不成威脅。”他只是不想再和夜堯皇室扯上關係，那樣，難免會牽連到阿離……
蘇折歆，坤三，如今不管動他們中的哪一個，夜皇那裡都不好交代。
衛瑾休收回目光，“你是赫連世家的唯一血脈，我對你有信心，坤二的毒還不放在眼裡，對嗎？”他語氣平淡柔和，卻讓赫連塵受到偌大的激勵。
“哈，那是必須的！”他粲然一笑，宛如一瞬之間成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