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魚, 被他打理的仔仔細細,交到韶明霜手裡的時候,感覺魚肉都少了一層, 分量都輕了不少。
不過第一次幹, 能做到這般仔細, 倒是可以了。
只是做出來的魚, 少了些香味。
“夫人, 爲什麼這個魚沒有昨天的好吃?”敖景斌才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
“你弄得太乾淨了,把魚原本的味道都洗掉了,自然沒那麼好吃。”韶明霜夾了一口在嘴裡, 味道是沒變,只是少了魚原本的鮮香, 顯得沒那麼可口。
“那我下次注意。”敖景斌啃了一口饅頭, 嘴裡不停嚼着, “夫人,這饅頭好好吃, 你會做麼?”
“我發現你事越來越多了。”韶明霜朝他捏着的饅頭上放塊魚肚子上的肉,“吃了飯再議。”
其實韶明霜也很喜歡吃饅頭,原來在韶家極少吃到。
因而總是掌握不好發酵的時間,而且總是做完酸酸的,還就是發不起來, 像塊石頭。
且次次都是如此。
所以此刻, 趁着敖景斌刷碗的時候, 跑去同王奶奶取經。
正好趕上她在發麪, 做發麪餅, 便在一旁虛心求教。
“這個麪粉跟面引子加水放在一起揉,面引子就是你上次蒸饅頭, 留下的一塊發好的麪糰,不用太大,一點就行。”王奶奶一邊操作一邊講着。
“一般就發一晚上便能好,若是你急着吃,可以用溫水和麪。”
“可我之前做過的,蒸熟了之後,饅頭就像疙瘩一樣,沒外面買的鬆軟,就像是在啃窩窩頭。”韶明霜滿心的疑問。
“那就是沒有發到時間,等你覺得麪糰蓬鬆了的時候,纔可以。”王奶奶細心地解釋。
“哦。可是有點酸怎麼辦?”韶明霜想起之前唯一一次成功發起來,但出鍋之後卻特別短的那次,當時給慘黃,它都不吃。
“你在麪糰發好後,手拍起來有“砰砰砰”的時候,放些清澈的草木灰水,就能好一些,若是你沒有,可以從我這裡拿些。”王奶奶一邊揉麪一邊繼續道。
看完她揉麪,又拿了些草木灰水回家,便開始實操。
原本王奶奶要給她拿些方纔烙好的發麪餅回去,但韶明霜等不及了,生怕多呆一會,就把學的東西全都給忘了。
“夫人,你可真聰明。”敖景斌洗好碗筷,站在一旁看着她和麪。
“別跟我說話,一會忘了。”韶明霜一邊揉麪一邊說,這傢伙淨會拍馬屁。
旁邊的敖景斌自覺無趣,手指伸進麪粉中,立刻染上一圈白色,趁她不備,伸過去在她鼻尖和臉上各戳一下。
瞬間被她的樣子給逗笑。
看着她氣鼓鼓的瞪着自己,忍不住又沾了些麪粉,“夫人,你這樣子好好看。”話音落,便又在她脖頸處摸了一下。
幹活乾的好好的,卻被三番五次打擾,韶明霜直接把自己沾滿黏糊糊麪粉的手拍在他臉上。
登時,敖景斌臉上便印出半個手印,也終於理解爲什麼方纔他會笑。
不是樣子好笑,是這種感覺,就讓人覺得有些開心,放肆的開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竈房裡充斥着笑聲和漫天飛舞的麪粉。
最後滿滿一袋麪粉,被弄的只剩下半袋。
韶明霜不得不趕緊喊停,再這樣下去,纔買的麪粉就要沒了,實在浪費。
見敖景斌還想要伸手過來抹,臉已經雪白雪白的韶明霜逃命似的跑出了竈房,大喊停止。
但還是被他抹了最後一下,直接捱到眼睛。
現在連睫毛都是白的。
“停!”韶明霜不得不再次大喊着制止,“你不想吃饅頭了?麪粉都被你糟蹋光了。”
聽罷,敖景斌掃興的收了手,站在一側老老實實等着洗臉。
待到韶明霜把臉洗乾淨,他才上前,“夫人,那我不鬧了,還能吃饅頭了麼?”
“那要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水平了。”韶明霜一頭扎進竈房,還就不信,做不好個蒸饅頭了。
第二天早早的,韶明霜便起來去看她的饅頭,拿開蓋在上面的麻布,按照王奶奶教的樣子拍拍。
就聽到她說的那種“砰砰”的聲音,又看麪糰已經是之前的兩三倍大,想來是好了。
拿出乾淨的草木灰水,倒了些在裡面,將那蓬起的麪糰揉勻,分成幾塊後滾圓。
光是搓球就搓了半天,還好王奶奶教了她技巧,不然比這還要時間久。
終於全都弄好,將一個個白胖子擺進蒸鍋,現在就等着兩刻鐘一到,起鍋。
“夫人,蒸好了?”又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的敖景斌忽然開口,已經聞得到陣陣白饅頭的香氣。
“你還真準時。”韶明霜正要起鍋,就聽到他在一旁問。
每次做點什麼好吃的,他都第一個到,比狗鼻子還靈。
“過來把籠蓋拿走。”既然人都來了,不用白不用。
掀起籠蓋的那一刻,一股暖暖的蒸汽撲面而來,一瞬間模糊了雙眼。
朦朧之際,韶明霜好像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他,但這一瞬的美好,被敖景斌一個大大的噴嚏給打斷。
“敖景斌!你打噴嚏也不要朝着蒸籠打啊!這還能吃了嗎?!”好好的一鍋饅頭,開蓋之後既沒回縮,也沒有散出撲面而來的酸味,看上去格外鬆軟,該是很可口的饅頭。
就這麼被他的噴嚏給污染了。
“我沒忍住啊,夫人。”敖景斌手搓搓鼻子,“那夫人嫌棄的話,這鍋饅頭就只能給我獨享了。”
而後將籠蓋放在一旁,憨笑着把手伸進鍋裡。
接着就在韶明霜的注視下,飛快的掏了一個出來。
可剛出鍋的饅頭,燙得很,縱使敖景斌再耐燙,還是忍不住在兩手之間來回換手。
“燙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韶明霜白他一眼,用筷子夾出幾個放在盤子裡,又拿了兩個包在麻布中準備給王奶奶送去。
等得到了王奶奶的誇讚,美滋滋的回來之後,一鍋的饅頭只剩下盤子裡的幾個,剩下的全被敖景斌一掃而光。
現在他正在在一旁打着飽嗝逗慘黃。
“我問你,饅頭被誰吃了?”端着那盤只裝了三個,走到他面前站定,剩下至少六七個都被他吃了,又是這樣。
“我。”敖景斌大言不慚的指着自己笑道。
看他這樣子,韶明霜真想給他一鍋蓋,“你就不能想着我點,而且留點明天吃不行嗎?那你告訴我,這一天,吃什麼?”
想不通,他怎麼就這麼能吃,關鍵還不肥。
“就覺得好吃,超好吃的,沒忍住,夫人。”敖景斌委屈的說着。
“好吃?”韶明霜看着盤子裡已經涼掉的饅頭,問了一嘴,看上去倒是同外面買的一般無二,放在鼻前嗅嗅,就是香噴噴的面香味。
隨後放在口中咬上一口,脣齒留香,就是她要的味道,下一秒便激動的跳起來,“成了!成了!終於不酸了!太好了!”
說罷邊笑邊又往嘴裡塞了幾口,嚼在嘴裡的每一口,都有濃郁的發麪香,想要賣饅頭髮家致富的想法油然而生。
可那草木灰水還不會弄呢。
連吃了兩個,又跑去跟王奶奶取經。
王奶奶跟她說,要把樹枝樹葉等收集起來,找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點燃,將燒淨後的灰收集起來,放在紗布中澆入開水過濾,並將草木灰水靜置沉澱,
剩下的就是乾淨的草木灰水了。
得到了秘笈,韶明霜便拉着敖景斌去撿樹枝,然後按照王奶奶教的一步步操作。
果然得到了清澈的草木灰水,高興的不行。
開心的不止韶明霜,一旁的敖景斌彷彿看到了天天都能吃到饅頭的希望,
“你這麼高興做什麼?”韶明霜看着一旁,端着草木灰水,笑得合不攏嘴的敖景斌問道。
“以後每天都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饅頭,我自是開心得不行。”
“誰告訴你,我以後天天都會做饅頭吃的?”韶明霜都沒說過要天天蒸饅頭,只是想一下,爲以後做準備,他倒好,這就把事情給自己安排上了。
“不會麼?不然夫人你爲什麼要弄這草木灰水?”敖景斌以爲她之前說的想要去賣饅頭是真的。
“我就試試!”韶明霜沒好氣地看着他。
不過既然弄出來了,她還是打算再試一次,從此以後可以靠這個發家致富呢。
雖然嘴上說着拒絕了他蒸饅頭的要求,但還是發了一盆面。
晚上的時候,纔剛剛躺下準備閤眼,畢竟折騰了一天,累的很。連地裡都沒有去看,不知道哪倆傢伙有沒有打翻天,不過不想管了,就只想趕緊睡覺。
但敖景斌卻死皮賴臉的貼上來,非要給她講故事。
韶明霜真是拗不過一個執着的傻子,只能半夢半醒的聽着她講。
起初她還能堅持着不睡着,想着一會便叫人滾下牀。
後來乾脆吃不消,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就是第二天早晨,而她正靠在敖景斌溫暖寬闊的臂彎中。
第一反應是想要驚叫,但他還在熟睡,也就收聲沒吵醒他。
只是靜靜地看着他,那本不該屬於男子的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刀刻一般的輪廓,再加上那高挺的鼻樑,總給人一種他不是傻子的錯覺。
就在她想要伸手去碰碰他那捲翹纖長的睫毛時,敖景斌一個翻身便將她壓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被壓下的那一瞬的重量,讓韶明霜纔剛要出口的驚叫變成了一聲悶哼。
輕輕推了推,想讓他從自己的身上下去,全部重量都下身上,她就要喘不過氣來,但他睡的就像一個死豬似的,推都推不動,推也推不醒。
僵持了半天,韶明霜終於放棄,只是靜靜的聽着他的心跳,和他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再去看,他已經睜開眼睛,正是四目相對。
但這次不等韶明霜開口,便聽他說:“夫人,你……”
韶明霜怔怔地盯着他,把目光聚集在他那張朱脣之上。
就沒想他會突然醒來,更不想,他醒來的時候竟是這種讓人倍感羞恥的姿勢。
可眼下就算是她想要馬上逃離這裡,也不太現實。
只能強裝淡定,清清嗓子,看着應該也一樣尷尬的敖景斌開口道:“你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