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穆停下身軀，外骨骼裝甲上打開六道小小的口子，蒸發的冷卻液化爲熾熱的白汽噴薄而出。
“受試體溫度過高。”
一道冰冷的合成女聲下，一管熟悉的夜穆被送到了夜穆的眼前。
少女用尖利的爪子將其撬開，鼻息間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氣，將液體咕咚咕咚灌下了肚，輕輕打了個嗝。
“試驗結束，開始初始化場景。”
那些機器人冒着青煙的屍體被一層模型構築的線條所覆蓋，先是那些懸浮於表面的高擬真貼圖消失，然後是那些線條構築的結構。
整個空間驟然縮小，最後所有的線條褪去，它化爲了原來的模樣——這個房間本就不大，只是虛擬空間技術下的投影。
“數據測驗很完美，謝了，姑娘。”
聲放器中傳來了秦守的聲音，旁邊的牆壁山割裂開一條裂縫，隨後化爲了一個矩形的長門，從中推了出來，在齒輪滾滾下拉到了一邊。
夜穆伸着懶腰，順着那個打開的鐵門走了出來，來到了另一片空間。中科院的研究員們正圍攏在一臺臺機器前方，激烈地探討着什麼。
察覺到夜穆走出來的身影，一個個神情狂熱的研究院蜂擁而上，就要把少女圍在中間。
“喂喂喂！實驗已經結束了！各位請冷靜一些！”
秦守的輪椅出現在夜穆身前，兩根大號機械爪從輪胎中間鑽了出來，講那些神情狂熱的博士攔住。
“不，我認爲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嘗試探討！最高執行官閣下會是絕讚的實驗用品！”
“哈？”夜穆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呃，抱歉！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們的意思是……”
“如果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或許能夠得到更多的數據！這將對我們下一階段的研究起到重要作用！”
“行了行了各位，都消停點。關於數據的收集我會在夜穆大人身上留下探測器的。今天的實驗到此爲止。”說完，秦守扭過頭笑聲對夜穆說，“好了，你也看到這羣老神經病了，趕緊回去吧，關於你身體的具體調試我會在之後用郵件發給你的。”
夜穆聳了聳肩，快步轉身離開了實驗室，身後不斷傳來那些博士教授的叫喊聲。
……
從實驗室出來，夜穆再去了了一趟中科院“源代碼收容所”，查看了一番諾伊的工作進展後，便前往了中樞局第一區。
“夜穆？”
看到走進門來的身影，古貝宇在通訊中留下一句“我等會兒再打給你”後便直接掛斷了通訊。
“又是哪邊的狗仔電話？”
夜穆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古貝宇桌前的座椅上，修長的雙腿在原地順着滑動的椅子順出一個圓弧。
看着瀟灑地背對自己將手靠在桌子上的夜穆，古貝宇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雖然你在冰堡的行爲基本上可以確立是‘正義’行爲，因爲最後出現了很戲劇性的轉變……”
“是啊，誰知道冰堡政府竟然和新紀元以來最最臭名昭著的恐怖組織有合作？國際聯合會那邊冰堡應該會很不好受吧……”夜穆幸災樂禍地說着。
“是，如果他們無法說明爲什麼會和敗血之眼合作，那麼冰堡或許……”
“說不定我知道。”椅子轉了過來，瀑布般的銀色長髮輕輕飄過半空，“源代碼。”
“那東西怎麼了？”古貝宇眉頭一皺。
“喂喂，你可別忘記了我帶回來的幾隻源代碼構造體啊。”夜穆眯了眯雙眼，“那個叫‘阿里克’的人，機密情報局有消息了麼？”
“大致的查到了一些。”
古貝宇在眼前打開一片全息影像。
“阿里克，代號‘天眼’，是敗血之眼組織內的活躍成員，常年混跡在各個國家。至於他的通行記錄是肯定查詢不到的，都是依靠駭客進行篡改訊息達成入境條件。有時候是這個公司，有時候又是那個機構，又一次他們竟然還使用了艾爾英特倫聯邦大使的身份進入東歐那邊的一個小國……很有意思不是麼。”
“噗……”夜穆噗地一聲笑出來，“這傢伙已經死了，需要查找與他有關的人士才行……”
“另外，關於敗血之眼這個組織的活動情況，實際上整個國際聯合會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們的組織活動以精英單位爲主，外形就如同你幹掉的那個阿里克一樣，部分暴露出來的攻擊上看，似乎都是……非法改造者。”
“最令人奇怪的是，他們的行動非常明目張膽……我指的是在入侵方面，明目張膽地出現在衆目睽睽下，卻又能全身而退，而那些國家的系統根本就阻撓不了他們的駭客，除卻所謂的源代碼構造體因素，他們之中一定還有非常厲害的駭客。”古貝宇總結。
“而且這幫傢伙的能量顏色還是我最討厭的一種……”夜穆眯着雙眼在手上拉開一塊小小的全息屏幕，一個綠色的機械眼標誌陳列在上方。
“這個組織擁有大量的源代碼構造體，而且阿里克在其中的地位或許並不低，應該少不了對方的報復行爲。這幾天或許要看緊一點入境問題了。”古貝宇說。
“巴不得他們找上門來，正好收容所那邊近戰緩慢。”
“有搜尋到構造體麼？”
夜穆撐開三根手指：“三臺終端機。”
“那不是還不錯麼？”古貝宇驚訝。
夜穆輕輕搖了搖腦袋。
“那可不。中科院的老傢伙們給我們提供了不錯的探測工具，從哪些源代碼構造體裡面提取出來的——一種探測器，使用大概可以覆蓋……算了，總之就是一種輔助探測源代碼訊號的東西。雖然知道現在中科院都沒有解析出源代碼裡面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數據到底代表了什麼。”
“總之，就是那東西，我的回收部隊從垃圾堆裡翻出來了一個構造體，在一所穿梭機工廠找到了另一個……那個工廠的老闆兒子正在抱着那東西砸核桃。至於剩下的一個……”
夜穆聳了聳肩。
最後一個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古貝宇抽了抽嘴角，一陣無言。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回收部隊乃至編外部門在全國乃至全國設立的情報部門，就目前爲止來說是基本沒用的。”
“……好吧。”
“真麻煩……我是真的不知道敗血之眼的傢伙到底是怎麼得到這麼多源代碼構造體的？”夜穆嘟囔着。
“你有沒有想過從那些傢伙身上得到構造體？”蒼夜的聲音突然傳來，夜穆臉上一愣。
“說得不錯，但是那些傢伙貌似和源代碼一樣難找吧？而且他們有源代碼構造體，應對我們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除非是我親自去，因爲源代碼似乎無法對我造成影響。”
“那就沒辦法了。”
“總之……那邊的工作我還是會繼續的。我來找你是因爲另一個事情，東瀛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夜穆問。
“東瀛？”古貝宇眉頭一皺，“東瀛那邊的情況很怪異。”
“怪異？”
“沒錯。東瀛周圍的大量羣島都遭到了轟炸甚至是戰略武器的碾壓，而東瀛政府對此只認爲是潮汐海盜做的事情……”
“什麼？他們還沒有發現棲姬的存在？”夜穆愕然。
“沒錯，他們至今都沒有發現那些深海棲姬的存在。機密情報局在東瀛領海附近部署的監視設備看來，那些深海棲姬的行動比起下層區入侵事件來看，明顯更有組織性和戰略性。”
“雖然我們損失了不少監控機器人和無人機，但還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訊息。”
古貝宇說着，將一份情報傳輸給了夜穆。
“從顯露的冰山一角看來，這些深海棲姬的規模比下層區入侵事件的深海棲姬規模更大，火力也更強，這說明其中少不了更多高級的深海棲姬。”
“其次，那些深海棲姬似乎在醞釀着什麼，遲遲沒有對東瀛發動總攻，而且就我看來，除了已經接觸過深海棲姬的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外，東瀛乃至其他對此事件有所關注的其他國家，都認爲那是裝備升級的潮汐海盜……順便一說，潮汐海盜在一個月前我們就已經沒有發現他們任何活動的痕跡了。”
“那應該是被棲姬們幹掉了吧。”夜穆看着手中古貝宇傳輸給自己的資料，“這些情報很普通……如果能夠得知對方的智慧艦是誰就好了。”
“東瀛那邊的深海棲姬可不比下層區那些，沒那麼容易的。”
“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預言魔女’嗎？”夜穆突然問。
“預言魔女？”古貝宇有些懵逼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將那個博客淡忘了。
“就是一個東瀛女孩兒的博客。大大小小的事件她都能預測出來，並且發在‘蜂窩’上。據說現在東瀛政府已經關注了她很長一段時間了。本人在‘蜂窩’上也擁有不少的粉絲呢。但是她卻選擇了一些綜藝節目的道路……總之就是進娛樂圈什麼的。好像還是個高中女生。”
看着夜穆陳列在自己眼前的“蜂窩”博客，古貝宇雖然感覺有些無稽之談，但還是努力看了下去。
“彩票……政府變革……嗯？她竟然連敗血之眼乾涉冰堡事件也預言到了？”
“是啊，雖然放博客的當天相信她的人極少，還遭到了冰堡官方的警告，東瀛征服的官博號也在下方留言了。”
但是並沒有預言到我。
夜穆眯起雙眼。
由於她在冰堡大鬧一場的原因，國際聯合會的目光可以說是一直聚集在華夏這邊，就想要探查一下自己這個所謂的軍團級兵器到底是誰。但是在世界都在關注自己的當下，那個自稱“預言魔女”的女孩兒卻沒有預測出自己，而是很模糊地給出了“敗血之眼會干擾冰堡”這樣的訊息……
仔細一想，似乎和源代碼構造體有些相似呢，並且好像還是能夠較爲準確預知事件的源代碼構造體。
“所以說爲了這個事情，你打算去東瀛？”古貝宇眉頭一挑。
“嘛，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還有那些深海棲姬也非常讓人在意呢。現在作爲唯一能夠看清敵人的人類國家，早點探查情報也比較好吧？”
表面上是這麼說，但夜穆心中想的到底是什麼也就只有蒼夜和自己能夠知道了。
“好吧，具體的事項我會幫你安排的……旅遊身份，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有。”
……
“您好，這裡是回收部隊特別行動組，請幫我們標示一下交通管理局的路線。”
聽着耳邊傳來的甜美女聲，通訊員一陣心神盪漾的同時，也在驚訝對方回收部隊的身份。
“很……很高興爲您服務！已經幫您標記出來了……”
“謝謝。”
輕輕掛斷了通訊，白皙的小手從耳邊放了下來。
少女站立在半空橋的街邊，一身漆黑的動力裝甲，小嘴中咀嚼着泡泡糖。
“第三執行官大人？”
身後傳來部下細聲的詢問。
“嘛……走吧，這是今天第五個檢查點了。”樓瀟瀟輕輕吐掉泡泡糖，一個伶俐的清潔機器人刺溜一聲來到了她的腳下，將那塊泡泡糖吸了進去。
……
“昨天員工的例行報告你做了麼？”
聽着同事的疑問，李察沒精打采地泛起眼皮。
“我似乎忘了。”
“噗，那你今天可能有點慘了。”
“別吧……”
“呆頭鵝今天可不好說話。”
面對同事幸災樂禍的表情，李察輕輕嘆了口氣。
“哎……”
但是想到昨天晚上那次奇怪的入境檢查，他的心中就一陣惴惴不安。
果然……還是去查一下那個公司比較好吧？如果有問題，我立即上報也還來得及……
“李察！！！”
走廊深處傳來了一道嗓門巨大的吼聲，李察渾身一顫，手中的機械文件差點沒掉在地上，在身旁同事的笑聲中慌忙衝進了走廊深處的辦公室。
“啪！”
一聲巨響，大腹便便的男子一巴掌拍在機械桌上。
“你的例行報告呢？”
“抱歉，呆頭……戴部長，昨天有一些家事兒……”
“家事？你一個單身漢哪裡來的家事？”
“這個……”
“總之，報告必須給我交上來。這關係到你這個月的薪資問題！我現在給你一個小時的補救時間，如果一個小時後……”
一個小時？
“那個……部長先生，我能不能在下午之前……”
“不能！這是命令！一個小時就是一個小時！無論你做成什麼樣子！一個小時後我都會來查看結果！！好了，你可以滾下去了！”
“這……”
一個小時完成例行報告？老天，光是整理資料就要不下兩個小時……爲什麼這種事情就不能交給那些AI去做呢？
長嘆了一口氣，李察已經做好了要被扣掉工資的打算了。
就在這時，部長桌上的通訊儀突然響了。
他用一對大得有些嚇人的眼睛瞪了一眼李察，伸手按在桌上的懸浮按鈕上。
“請說。”
裡面赫然傳來了一道甜美的女聲：“交通管理局？這裡是中樞局直屬部隊回收部隊特別行動組。鑑於最近敗血之眼恐怖組織的活躍，我們需要對每一個關口進行詳細的數據覈查，請立刻停止你們手中的工作，交由機器人和人工智能處理。我們現在已經在分局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