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羅成理了理脖子上閃爍着綠色指示燈的深灰色領帶，擡腿跨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真是的……校園的終端問題老是往我身上扔……什麼時候能讓我休息一會兒。”羅成嘴邊接着通訊，看了看手上的個人終端，輕輕一按，數據彈射中便投射出一串綠色的AR屏幕構成的時間顯示。
“開了兩個小時……真是的……還有夜穆的事情……居然把這種剛誕生都沒滿月的小傢伙直接就扔到我這裡，連個監護人也沒有……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就是監護人嗎？別開玩笑了……席莫纔是她的監護人。”
校長伸手朝着幾個和他打招呼的學生回禮，走向了停放在路邊的灰色懸浮跑車。
“好了就這樣吧，我下午還得趕到十六學區那邊和其他幾所大學的校長共同進行一個研討會……就這樣吧……”
銀白的機械手指在身前虛點，掛掉了電話。
他伸手摸向懸浮車的把手，綠色的解鎖程序在手掌上方浮現，綠色的光點縈繞在空氣中。
“您有一條新的通訊請求，是否接受？”
熟悉的通訊提示又從耳神經中傳來。
一道淡綠色的AR屏幕出現在眼前，那是席莫的頭像。
“估計又是夜穆那小姑娘闖了什麼禍吧……不過這小傢伙的升級進度不是昨天就開始了麼？難道出了什麼變故？”
一般來說，席莫除了夜穆的事情不會主動聯繫校長的。
在空氣中點下了接受，語音通訊打開，席莫的聲音從中傳出。
“下午好，校長。昨天夜穆帶給了我們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在夜穆的義體定製之前她已經將這些事情上報給了秦守教授和中樞局，我想我們有必要讓你也知道。”
聽到這話，羅成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
“中樞局？出什麼事情了？”
“長話短說吧，夜穆認爲這些事情在中樞局的人到來後反正你也會知道，但是我們斟酌過後決定現在就告訴你……”
…………
一邊的庫克區中，赫吉颯第八次從分解室中出來，緊鎖的眉頭可以看出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好。
穿着黑灰色納米防護裝甲的守衛唯唯諾諾地跟在赫吉颯身後，這時候誰也不敢上去觸他的黴頭。
“夠了！這幫傢伙簡直就是一羣飯桶！我就應該把他們也扔到電解池裡去回爐重造！仲裁那小子呢？”
赫吉颯扯過一邊沉默不語的霧行者，漫天的唾沫星子撲在了這傢伙的無透護目鏡上。
“他……在您的辦公室裡……”
“什麼？”赫吉颯的音調陡然提高，“那小子在我辦公室裡做什麼？”
“呃……您不是說讓他在四點的時候就在那等你嗎？”
“……”
赫吉颯滿臉欠款的臉上愣了愣，纔想起來有這事。
看來自己真是急上頭了。
深吸了一口氣，赫吉颯放開了捏着這位小夥子灰色領子的手，抽出一疊紙巾扔在了他的護目鏡上。
“擦擦。”
小夥誠惶誠恐地接住從護目鏡上滑落的紙巾，嘴裡不停說着謝謝，長出了一口氣。
赫吉颯來到辦公室，直接暴力地推開開合式的合金門，脫下了身上的灰黑色納米裝甲作戰服就扔到了白色的構造沙發上。
仲裁看到突然走進來的赫吉颯，連忙從構造沙發上站了起來，敬了個禮。
“所長。”
“行了。”
赫吉颯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仲裁有些疑惑站在原地看着正在等着正在將燃料電池扔進咖啡機機器人的赫吉颯。
這傢伙下午怎麼脾氣怎麼有些收斂的樣子了？
“你看什麼？讓你坐你就坐！”看到仲裁還站在原地不動，赫吉颯拉着臉就朝着仲裁吼道。
好吧，當我沒說……
仲裁悄悄翻着白眼坐下了，柔軟的納米纖維被沉沉地壓下一大塊凹陷。
終於將燃料電池塞進了咖啡機器人的赫吉颯總算是成功地倒了一杯咖啡，一口喝乾後又將其調到了四倍濃度重新充滿白色的咖啡杯，寬厚的手掌捏着比上去小巧無比的500ML咖啡杯又是猛地喝了一大口。
“呃……所長你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仲裁看着一邊猛灌咖啡的高大肌肉兄貴，訕訕的說道。
這傢伙肩寬快到堵門了吧……這肌肉……你拿個這麼小的杯子合適嗎……
“廢話，沒事我叫你來我辦公室？”赫吉颯雙眼一瞪，走到仲裁的對面坐了下來。
看到對面的沙發被壓下比自己這邊至少三倍的凹度，仲裁一臉的“囧”字。
“那個人造人，你瞭解多少？”赫吉颯仍然是一臉對什麼事情都厭煩的表情，但這次卻鮮有地帶上了認真的色彩。
“哪個人造人？”仲裁一臉懵逼。
“你不知道……等等……”赫吉颯明顯有些驚訝，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恢復了神色，“你和她多多少少相處了應該有一個月了吧？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她真的是人造人？”仲裁微微張着嘴巴，頓時愣在了沙發上，也沒想爲什麼赫吉颯會知道自己最近和夜穆有接觸的事情。
這個性格輕浮，賤到骨子裡的傢伙居然真的是人造人？要不要這麼扯淡？
想起之前表現在夜穆身上的那些特徵，對於城市管理滿不在乎的口吻，還有少女一副賤兮兮地在自己面前吼出來的那句“我，人造人，牛逼”。
不會吧……這傢伙來頭看來真的很大……赫吉颯這死兄貴好像瞭解的比我還多的樣子……話說回來有這麼讓人難受的人造人嗎……
想起分佈倉庫裡那些說什麼幹什麼的作戰輔助人造人，仲裁就覺得渾身難受。
赫吉颯在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仲裁變來變去的臉色，開口說道：“你覺得很意外？相處了一個月你什麼都不知道？”
“不……”仲裁搖了搖頭，“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那些人造人說到底不過是人類結構的機器人，可她……”
“是這樣沒錯，但是那個人造人小妞不一樣。而她的資料在高層不過是很容易就能獲取的，就連運氣好一點的小傢伙也能打探到她的消息，因爲上面根本就就沒有封鎖那個課題的信息……只不過你的權限等級實在是太低，運氣也不怎麼樣，根本就接觸不到和她有關的情報。”赫吉颯喝了口咖啡攤開雙手，整個人都陷進了柔軟的納米纖維中。
仲裁：“那個‘劫車視頻’是什麼？”
想起突擊司長官的話，仲裁雖然驚訝於夜穆的身份，但還是冷靜地開口問了起來，畢竟即便是自己對夜穆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法，但是也不太至於讓自己內心泛起過大的波瀾。
“劫車視頻？”赫吉颯捏着下巴回憶着，“你是說和那個人造人小妞有關的事情？確實當時有一段墮空者首領——馬科·菲爾森的主導的劫車事件被乘客錄下了全過程並頂上了很多網站的熱搜……但是……”
墮空者又是什麼……
似乎看出了仲裁的疑惑，赫吉颯隨口解釋：“墮空者，起源於華盛頓，在被美利堅網絡球通緝之後活躍於馬達加斯島加一帶，就是一幫飛賊而已。像這樣的組織，在我們霧行者面前不過是一羣廢料都不如的東西。”
仲裁：“……那夜穆……”
“那個人造人小妞正好是剛從倉庫裡撈出來吧？我也不太清楚，正好就在那輛列車上，直接就將馬科打個半死。所以說，看過那段視頻的傢伙都算是‘認識’了那個人造人吧哈哈……”
“不過話說回來，我是來找你問那個關於人造人小妞的事情的，怎麼變成你問我了？”
仲裁一臉的無奈，我這小小的突擊班班長能知道些什麼？
“她那樣的人造人……還有很多嗎？”
“多？放你niang的狗屁，你以爲是流水線生產娛樂機器人嗎，一分鐘造一打那種？”赫吉颯將自己的機械手臂360°轉了個圈，彈出一團廢氣，很快便被房間內置的清潔系統給分解乾淨，“那傢伙的研究ID是‘最終之作’，位於霧都上層區的1078號外吸納實驗室進行的單獨研究，其中內部的東西我也不太清楚，畢竟中樞局和中央軍械庫那邊很快就將她的所有情報和資料接手過去，只透露很少的一部分給其他部門。”
行吧，流水線娛樂機器人……是在下輸了……
聽到這個名詞，仲裁不由得就想起了夜穆前凸後翹的身軀，連忙搖了搖頭甩掉那些不乾淨的想法。
赫吉颯整理着自己的白色機械手臂，白色的爪子微微捏合着，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
“滴滴……【羅成】發來新的通訊……”
“嗯？”
赫吉颯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也沒管對面的仲裁直接就開着辦公室內置的聲放器點擊了接受。
“這老傢伙找我幹什麼？”
“赫吉颯？你們現在應該還在研究那些維塔斯吧？”
本來想開口狠狠髒一波羅成的赫吉颯不得不將那些粗口嚥下了肚子，一臉嚴肅地問道：“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老朋友，你別忘了我最近新建的大型實驗室是爲了誰準備的。”羅成沉穩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一字不漏地被在場的兩人都聽到了耳朵裡。
“行了，這些都不重要。你們還在研究維塔斯嗎？”
赫吉颯腦子裡迅速轉動着，很快便理清了思緒，開口道：“看來是那個人造人小妞告訴你的？這麼說……”
說着，赫吉颯看向了仲裁：“果然那幾個人是那小妞打殘的？”
後者訕訕地笑了笑，沒說話。
“沒錯，接下來的事情你要聽好了，這些事已經在之前上報了中樞局了……看來在他們來之前不會跟你說詳細的情報……這些資料你先接收……”
五分鐘後，赫吉颯掛掉了電話，一邊的仲裁目瞪口呆地盯着高大的兄貴所長。
“還看個屁，快去分解室，羅成已經將資料傳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