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寶寶貝貝

經過廚房時, 聽到裡面有說笑聲,往常一本正經的喬司睿居然還會說笑話都女人開心,沈知之站在外面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到底她這樣是爲了什麼?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一個和別的女人調笑的男人, 她當作寶貝當了二十年。

身爲孤兒, 即便被領養, 可是內心也猶如飄零的孤燕,尋不到可靠的去處。寂寞,只是害怕寂寞, 那是一種無底的黑洞可以吞噬人類所有的精神和情緒。

晚風吹過燥熱的臉頰,沈知之靠在臥室的陽臺上輕嘆。計劃了無數個夜晚的生日宴會, 到了這一天的時候已經完全變樣了, 不只是情形就連她的心, 也有些變了,變得充滿懷疑和厭惡, 信仰和愛意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小曦很可憐,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在即將可以得到一個疼愛他的爸爸的時候,自己或許會親手砍斷他的幸福。黎青也很可憐,睿哥哥也很可憐, 可是她沈知之, 也很可憐哪。爲什麼就沒有人來疼愛她關心她呢?

“咳咳……”身後傳來熟悉的輕咳, 沈知之不用回頭, 就知道是上官霖在旁邊。

“小曦呢?”她沒有回頭, 只是輕聲問道。

“被他爸爸抱着看小青做飯呢。”上官霖語氣輕鬆的笑,走近她問道:“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觸景傷情了?”

“沒有, 只是想該怎樣順利的進行而已。”

上官霖沒有了聲響,過了一會兒他忽然伸手捏住沈知之的下巴,聲音帶着惱意:“知之,你到現在還不死心?黎青都已經來了,根本沒有可能。”

“你別管,我有辦法。我這樣做是很早就和喬媽媽決定的,無意傷害了黎青也沒辦法。”想要的無法說出口,明明知道錯的卻狠着心要堅持。沈知之的心裡,充滿了糾結和痛楚,她說這些話,到底想做什麼?刺激上官霖嗎?還是自己給自己安慰和說服?

上官霖氣結,抿着薄脣眸光犀利地盯着她良久,才悻悻的放手,丟下一句話:“隨便你。”

隨便她?她從小就是個沒有主見的,凡事都聽喬媽媽和睿哥哥的。如何隨便她?她能爲自己做主嗎?她沒有那個勇氣和力量。

暮靄沉沉,夜色完全籠罩了大地,花園公寓的小樓裡,也三三兩兩的亮起明亮的燈火。樓下的空地上,玩耍的孩子逐漸的減少,寥寥幾個也被父母親高聲的呼喊聲給叫住,飛快的跑回家吃晚飯去了。

每當聽到那樣的呼喊聲,沈知之總有一種感動。

她沒有錯,至少,是疼愛她的喬媽媽所希望的。自己親身父母的模樣已經記不清了,腦海中最模糊最早的記憶,只是朦朧的一個畫面。小小的她,窩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睡眼惺忪的時候被一片昏暗的桔色燈光所籠罩。

“知之,吃飯啦……”黎青的輕呼聲打斷了沈知之的回想,轉身準備衝進房間的時候,走至陽臺的推拉門便忽然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何時又回來了?還是一直在那裡?她發呆太厲害居然沒有察覺。

抱住她的男人沒有說話,可是那急促的呼吸聲和熟悉的感覺讓沈知之不用開口就心知肚明。黑暗中對方溫柔的脣擦過她的臉頰,帶着熱烈的呼吸噴灑在發間,沈知之的身體瞬間熱了起來,眼眶裡的溼意一點點的蔓延,小腿微微的發顫。

她似乎不想拒絕,迎着那輕柔的吻心慌意亂。

臥室的門開着,客廳裡的燈光可以照得距離門一米遠的地方,在地上傾瀉一片柔和的淡光,黎青來來去去端菜的腳步聲很輕柔,喬司睿逗小曦玩耍的笑聲很快樂,可是每一聲都如一把鈍錘,悶悶的捶在沈知之的心中。

她覺得無法支撐了,這樣的亂和痛。他們是一家人,他們纔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而自己,只是個可惡的,想要破壞別人幸福生活的惡女人。沈知之想哭,爲什麼會到了這樣的地步呢?明明她也是爲了愛而出發的,可是得到的,卻是和黎青截然不同的結果。

“知之……”上官霖似乎很動情,閉着眸子溫柔的親吻她。此時此刻,天地間就只剩他們兩個人,所有的光芒都爲他們照耀,所有的甜蜜都從他們的身體裡發出。

她該怎麼辦?好想哭,她快忍不住了,淚珠已經滾出了眼眶即將落下。可惡的,爲什麼要忽然跑過來親她,還用這種足以軟化她所有的盔甲和尖刺的溫柔和眷戀的動作對她,可惡,真是可惡!

“司睿,喊知之吃飯了。”帶着沈知之藍色的小白兔圍裙的黎青掃了一眼客廳和陽臺,沒有看到上官霖的身影,又加了一句:“上官呢?他剛剛還在的。”

“嗯?我去看看。”喬司睿正和黎若曦做遊戲,一邊回答一邊把坐在膝蓋上的小男孩放到了地上,揉揉頭髮笑道:“小曦乖,爸爸去找叔叔哦。”

“叔叔去……”黎若曦這個小人兒眼睛尖,聽懂了喬司睿的話之後,指着沈知之黑洞洞的房間奶聲奶氣的說。

外面的對話,沈知之聽得一清二楚,心裡急着想要推開上官霖,可是對方卻好像牛皮糖一樣越粘越緊,嘴脣沒有離開過她半毫米,最後逼着她退到了牆角依舊忘我的吻着,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呼吸越來越急促,握着她下巴的手也愈加的用力。

“唔唔……”隱約有腳步聲靠近,沈知之急得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扭着身子,卻又不敢放大聲音,生怕引起喬司睿的注意。

可是壓在身上的男人好像失去了聽覺一樣,絲毫的都沒有鬆開她的意思,心裡一急,沈知之擡腳就往上官霖的腿上踢。

“嗯……”上官霖悶哼一聲,實實在在的捱了一腳。

“快放開,他馬上就進來了……”沈知之咬着呀低喝道,細碎的腳步聲飄飄忽忽的已經接近了門口,她再也不能等待,又擡腳用了剛剛兩倍的力氣狠狠的踢到了上官霖的小腿骨上。

“啊”上官霖終於撐不下去了,猛的鬆開手,吃痛的倒退幾步。昏暗的房間裡,男人的痛哼倒顯得曖昧無比,沈知之害怕他再開口,立刻伸手想要去捂着她的嘴。

忽然聽到門邊有柔軟的童音響起:“好好叔叔壓姨姨……”

沈知之驚愕的推開擋住視線的上官霖,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立在門旁,輕柔的光線中猶如小天使一般,表情天真而無辜的眨着大眼睛。

“快……捂住他的嘴……”沈知之的第一反應就是捂嘴,只是上官霖沒有理會。

“哈哈,小曦好聰明,這句說了七個字……”上官霖忽然爆發出開心的大笑,走過去彎腰在柔軟的小臉蛋上狠狠的親了一下。

“神……神經病……”突如其來的意外猶如一陣清風,吹散了沈知之傷感的心情,嘴角抽搐的看着上官霖牽着黎若曦的小手走了出去。

“小曦剛剛說什麼了?”客廳裡喬司睿正給黎青幫忙端菜,看到上官霖語氣淡然的問道。

“沒,沒有什麼。”沈知之立刻衝了出來,代替上官霖回答,只是意識到自己的驚慌時讓她騰然間又後悔,這明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令沈知之慶幸的是,喬司睿和黎青並沒有多問他們兩個剛剛躲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幹了什麼好事?讓沈知之編好的謊話都無從出口,自己又不能矯情的坦白交代。

吃飯見偶爾看到喬司睿疑惑的眼神,嘴裡的米飯噎了半天也沒有噎下去。

“小曦,媽媽叫你唱的生日歌呢?快唱給姨姨聽。”吃飯前,黎青抱着黎若曦找到凳子上,給沈知之唱生日歌。

小男孩馬上就投入的拍起手,唱的有模有樣,一曲唱完了見大家都給自己鼓掌,興致便高昂起來,自告奮勇的要表演小鴨子舞。表演到一般的時候,不知道忘詞了還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扇着長睫毛拍手道:“好好叔叔壓……

“咳咳……”

“壓壓……”

“咳咳咳咳……”

幾乎是反射性的,只要黎若曦一提到壓這個字,沈知之就立刻以咳嗽把他的話給打斷,幾次三番弄得小朋友目瞪口呆,大眼睛漸漸的溢出淚水。

他小小的心靈,或許收到了傷害,以爲姨姨不喜歡他,不想聽他唱歌。

上官霖好像狐狸一樣憋着笑意,默不吭聲。而沈知之則漲紅了臉,如果黎若曦還要再堅持唱這一句的話,她真的想那什麼堵住他的小嘴了。

黎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這對似乎還陌生的男女的表情輕輕的笑,把黎若曦抱下凳子哄道:“姨姨買了小曦最喜歡吃的蝦蝦哦,小曦要不要吃?”

黎若曦瞪着桌上的盤子半晌,用極小的聲音表達出了急迫的心情:“要要……”

如果只是沒有任何間隙和心事,這倒真是和諧的生日宴,上官霖一直很安分,和喬司睿聊天的時候脣邊帶笑,目光有意無意的從她帶着忐忑不安的表情的臉上飄過。

而黎青則忙着給小兒子餵飯,和沈知之有句沒句的搭話。而喬司睿說話間,會給她碗中夾菜,提醒她別忘了自己吃飯,每當這個時候,黎若曦便咧着嘴對他笑,儼然是美滿的一家人。

“嘀嘀嘀……”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暫時的安詳,沈知之一看手機的來電顯示,剛剛浮起的笑立刻僵硬了。

陸梅帶着興奮的嗓音通過手機傳入沈知之的耳中,讓她的全身上下每個細毛都充滿了負罪感。

如果知道了生日宴搞成現在這個樣子無所適從,而黎青又跑到自己面前來和喬司睿秀恩愛,喬媽媽估計會氣得半死。喬媽媽不喜歡黎青,雖然擺出很多理由,什麼未婚生子,替別人養兒子之類的話,可是憑感覺,沈知之認爲喬媽媽是從內心不願意接受黎青,而黎青固有的諸多缺陷則成了她最好的藉口。到底是爲什麼?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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