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方如火如荼進行着目的不一、想法各異的大小會議時,除了傅曉衝這隊僅有七八人的特別工作組被派到老毛那裡去,另一支由龍嘯天率領的特別工作組也由牛頭山到了南昌。
1934年的江西,已不可避免地成爲當時中國最爲風雲際會的一處焦點。
因爲,隨着希特勒最爲器重的那位德國將軍塞克特,用他最爲笨拙、但卻是最爲實用的碉堡戰術,即將一舉擊敗紅軍之際,老蔣也從廬山下來,並開始在心中醞釀着該以什麼樣的慶典,方能表達這場盼望了許多年才姍姍來遲的勝利。
紅軍從南昌開始起事,就要註定在南昌結束。這不能不說既是一個巧合,又是一個必然。
然而,上海卻在這勝利的禮花即將升空歡慶之際,一下子奪走了南昌的榮耀。
“校長,龍嘯天代表突擊營今早已到南昌,下午就要與我們幾個重要部門商談,您中午要不要先見一下他們。”
雖然只是懷疑,但目前各種情報都已證明,這個曾是國父愛將的龍嘯天,很有可能已經變身投靠了突擊營。正因爲如此,戴笠在說到這三個字時,也就顯得愈發謹慎和小心。
這邊要救人,而且很可能還要聯手對付日本人,那邊卻還是暗暗提防,能挖多少坑就挖多少坑。政治這玩意,有時還真讓他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真不知道眼前這位老頭子,是怎麼做到這麼遊刃有餘,而且還如此精力充沛。
這一手拉,一手還要準備着打,孟遙和他的突擊營,真不知道在除掉共產黨之後,會不會又是下一個共產黨,而又養虎爲患成爲黨國的下一個心腹大患。
“就叫何應欽跟他談吧,底線是胡宗南和宋希濂兩個師,其他隨便談。”
經過一天一夜的大會談,內部最後達成了這個一致意見。這也是老蔣自己在心中早就醞釀好的一個局面,幫是一定要幫的,而且一定要真正的去幫。但幫到什麼程度上,他認爲兩個嫡系師已經是他最大的誠意了。
老蔣劃下底線後,便一臉輕鬆下來,準備上路去看孟遙了。
現在,可以拿着這兩個嫡系部隊的大禮物,去跟孟遙面對面討價還價去了。扛着鋤頭去挖金山,將是一種什麼樣的愉悅可想而知。
在肩負重要使命的兩支特別工作組分別到了老蔣、老毛那裡之後,突擊營內部兵力大調動也開始了緊急調配和機動。經過陸航大隊多批次近距離“蛙跳”運輸,以及伊爾三個批次的遠距離投送,當第一個整編主力連抵達法租界主陣地,孟遙這才搭乘着一架武直,去了由老蔣親自安排的南京陸軍總醫院。
在那裡,吳美娟帶着突擊營自己最先進的隨軍醫療設備,以及專門爲孟遙搭配出來的醫療小組,已提前在那裡做好了準備。
孟遙一到,吳美娟便爲他進行了長達十餘個小時的手術。
十分幸運的是,經過醫療組仔細檢查與確診,看着傷勢十分嚴重的孟遙,最叫吳美娟擔心的腳部以及小腿以下肌腱,居然並未受到致命損害。幾處被刺刀洞穿的關鍵筋腱,完全可以通過突擊營先進醫療設備實施外科修復後,除了留下比較嚇人的疤痕外,絕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這可真的是一個讓人驚喜的好消息。原本還隱隱不安的孟遙,在得到吳美娟肯定的答覆後,居然一激動竟將她使勁擁抱了一下。
“娟子,只有有你在,我準知道不會有什麼了不得的事的。你瞧,你一來什麼都雨過天晴了。”
“好啦好啦,別以爲你這樣我就會感動。”
吳美娟雖然肯定已和陸濤進過洞房了,但還是被孟遙這個突如其來的過火舉動弄得渾身不自在,所以儘管推開了他,嘴裡當然也就毫不留情地繼續損着孟遙道:
“別忘了我還是心理學碩士,哼,如果我救不了你,你看不看我一眼都難說對吧。所以呀,人其實真的就是那句話,關係到自己,纔會表現出對他人的好。”
兩人都沒有想到,他們這一幕,恰好被突然走進來的宋美齡一眼看到了。
當然,還包括她那位形影不離的私人秘書張小鳳。
宋美齡輕輕咳嗽一聲,待孟遙驚訝地轉過臉望過來的一剎那,忽然嫣然一笑,一手接過張小風手中的鮮花,一手便極其自然地探過來,整個手臂便環繞着孟遙的脖頸輕柔一帶,一個十分優雅的擁抱便完成了。
這個擁抱,可比孟遙對吳美娟的熊抱,不知道要典雅而充滿高貴多少倍了,當時就把醫療組那些自命不凡的海歸們,一下子看傻了。
好萊塢大片那麼多經典的擁抱場面,跟今天的這個一比,怎麼忽然感覺全變味了呢?
就在這時,一直無聲無息陪在孟遙身旁的李雅麗,忽然站起身,居然連驚豔無比世人皆知的蔣夫人都沒有望一眼,低垂着她那修長的脖頸,一樣不發地疾步就向門外跑去。
嗯——
一衆侍衛們被她嚇了一跳,剛要出手呵斥,卻被戴笠輕輕一揮手給制止了。操蛋,真是一羣不長眼的東西,能貼在那位爺身邊的女人,是能隨便動的嗎?
呵呵,這妞也很養眼呀,尤其是眼下這副醋勁大發的模樣,尤爲人憐啊。
戴笠思想突然開起了小差,但馬上就被跟在後面的老蔣一聲咳嗽給驚醒了。他被自己嚇了一跳,慌忙收攝心神。混蛋,看來以後要減少與胡蝶那個狐狸精廝混了,不然遲早是會被這幅樣子害死的。
聽到老蔣不動聲色的咳嗽,孟遙居然臉上不由得一紅。
雖然知道老蔣對自己的夫人洋派早已見怪不怪,也早就習以爲常了,但不知爲何他還是在心裡猛跳了幾下,就像**被人家正主當場逮住一般。正有些不尷不尬的,張小鳳緊緊盯着孟遙,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靠,不早不晚的,你這時候笑個什麼?
孟遙很想惡狠狠瞪她一眼,沒想到臉上剛一使勁,後腦勺的幾處傷口一扯,頓時讓他痛得一咧嘴,不由得猛吸了幾口氣。
張小鳳臉色一變,一下子緊張起來:“啊,你怎麼啦,傷口又痛了麼?”
望着張小鳳難掩的真情流露,一旁的吳美娟不由自主地暗暗搖頭,脫口說道:“傷口感覺到痛是好事,放心吧,他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你是——”
張小鳳扭過她的那張標緻的臉蛋,頗不信任地打量了一下吳美娟。
哦,孟遙趕緊介紹道:“這是我們的吳美娟院長,留美醫學大博士,真正的女專家。”
老蔣終於走過來,笑眯眯地盯着吳美娟,讚賞道:“唔,早就聽孟遙提到過你,今天不錯,總算見到被他時常唸叨的人啦,咹,這個,你的人也很漂亮。”
宋美齡一聽,立刻挽住老蔣手臂,定目望着吳美娟,風情萬種地就是一笑。
吳美娟知道突擊營現在是箭在弦上,可以說是分秒必爭,當然懂得老蔣攜夫人一起來探視,其實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國民政府能早一些居全國之力,那對突擊營在上海與日寇的對決也就能早一些打響,因此馬上也是一笑,隨後非常正式地敬了一個軍禮,便帶着醫療組走了出去。
孟遙看一眼老蔣,趕緊在後面叫了一聲。吳美娟回眸一笑,眨眨眼睛道:“放心吧,做好你的事情,我會去照顧好她的。”
這個“她”,自然就是跑了出去的李雅麗。
看到突擊營的人都識趣地走了出去,戴笠也是徵詢地望了一眼老蔣之後,隨即也帶着所有人退了出去,並親手關上了大門。
衆人一走,老蔣馬上笑着對是宋美齡說了一句:“咹這個,事關重大,就有勞夫人做一回書記員吧。”
宋美齡看看老蔣,在孟遙臉上一掃而過,笑靨如花地用英文頷首回答了一句“理所當然”。
看到老蔣雖然依舊滿臉笑着,但終究還是極難察覺地皺皺眉頭,孟遙略一沉思,不由得脫口說道:“蔣先生,夫人說願爲她爲之驕傲的夫君效勞,這一口地道的美國味道,也叫我望塵莫及呀。”
果然,這個小小的馬屁一出,老蔣立刻心花怒放,大喇喇地往下一坐道:“好了孟遙,現在我們開始談談你的計劃吧。”
“是——”
這一次孟遙沒有在嘻哈,挺身坐起,鄭重其事地在病牀上朝着老蔣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從上衣牀頭摸出了一個紀要本,打開後,又不經意地將一支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鋼筆放了上去,筆頭正好對準了與他面對面的老蔣。
不料,這個十分自然的動作,還是讓生性多疑的老蔣當即一伸手就拿起了那支鋼筆,翻來倒去看了許久,方纔看似好奇地問道:“咹這個,連你的鋼筆也都與衆不同,是美國貨麼?”
孟遙毫無芥蒂地一笑:“不,中國貨,準確地說是我們自己生產的。”
老蔣這才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唔了一聲:“還是英雄牌,很有氣魄嘛,那麼你這位馬上又要成爲中華英雄的中國將軍,就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啊這個,軍機是不能隨意貽誤的,這個你也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