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藥熬好,倒到碗裡冷涼,再喂蘇言喝下去,蘇語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姐姐,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王柱子看蘇言已經喝了藥,就開口告辭道。
蘇語聞言點頭,“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柱子,等小言好了,姐姐帶着他去你家道謝。”
王柱子趕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姐姐,咱們是鄰居,我和小言從小一起長大,我又比他大兩歲,一直把他當親弟弟一樣的。”
蘇語聞言也不多說,該怎麼做,她自己心裡有數。
王柱子離開沒多久,蘇言的頭上除了汗,體溫也稍稍降了一些。
蘇語找到毛巾,倒了一盆冷水,不停的換了涼毛巾,搭在蘇言的頭上,給他降溫。
等蘇言的臉不再通紅的時候,蘇語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小言怎麼樣了?”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突然在蘇語身後響起。
蘇語驚訝的轉過頭,看到來人是誰後,嘴角浮現了一個冷笑。
“你是小言的父親,他生病了你都不知道,倒是來問我一個出嫁的閨女?”
蘇安皺眉,口氣也帶上了不耐,“你怎麼跟爹說話的?”
“你想讓我怎麼跟你說話?”蘇語嗤笑,現在來跟她擺爹的架子了?
“小語啊,你爹這也是關心小言不是?你怎麼不知道好歹呢?”李氏此時也走了進來。
在聞見屋裡濃重的藥味兒後,她並沒有再往裡走,反而退回到了門口,還用個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關心?好啊,剛剛李郎中說的話,想必蘇武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小言的病需要靜養,而且,他的身體不好,更加需要好吃好喝的來調養。爹,娘,往後你們就要多多費心了。”
蘇語說完,就玩味的看着兩人,等着兩人的回話。
和她預料的一樣,聽了她的話後,蘇安和李氏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姐姐,家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那麼多的錢,來給小言調養身體。”秦蓮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屋外,此時柔聲說道。
蘇語挑眉,“趙家前天不是才送來二十兩銀子嗎?再說,把你頭上的首飾取下來一件,就夠小言調養一個月了。你說是不是?”
秦蓮頓時噎在了當場,睜大了雙眼看着蘇語,她沒有料到蘇語竟然會這麼說話,以前的蘇語可是隻會低頭不吭聲的。
蘇語不再理會秦蓮,轉而看着蘇安說道,“爹,你說呢?小言也是你的兒子,小蓮妹妹這穿金戴銀的都有,小言要調養身子,你不會說家裡沒有錢吧?”
蘇安嘴脣動了動,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蘇語說的的確在理,可是......
這時李氏卻是一甩手帕,重重的咳了幾聲。
蘇安立刻轉過身子,疾步走到李氏的身邊,關心的說道,“他娘,你怎麼了?是不是被屋裡的藥味兒給薰到了,快,上外面呆着去。”
說着話,蘇安就扶着李氏走到了院子裡,讓李氏在板凳上坐了。
蘇語將被子給蘇言蓋好,也跟着走到了院子裡。
剛走出來,就看見李氏在低聲的對蘇安說着什麼,兩人看見蘇語走出來,立刻就閉上了嘴,彼此卻交換了一個眼神。
蘇語心中冷笑,口中卻是隨意的問道,“爹,剛剛我說的話,你是個什麼意思?”
蘇安雙手背後,清了清喉嚨,才用無奈的口氣說道,“小語啊,不是爹不關心小言,實在是家裡艱難。雖說趙家送來了二十兩銀子,可是小武和小文都在念書,小蓮也要議親了,嫁妝銀子也是個問題,還有就是,你娘,她懷孕了。”
最後一句話,蘇安說的有些遲疑,但是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欣喜與自豪。
這並不難理解,蘇安和李氏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在古代,這已經算是老來得子了,怎麼能不高興?
可是,他不能因爲這就對蘇言不管不顧,蘇語忍下心中的氣憤,口中說道,“原來娘懷孕了,那真是件好事情,但是爹,你不能因爲娘要再給你生個孩子,就對小言不管不顧吧?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第一個兒子。”
蘇安聽了蘇語的話,面上果然有了遲疑。
蘇語的話的確是觸動了他,蘇言,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在他出生前,自己也是一樣的期待。
只可惜,蘇言一出生,他娘就去了,不然......
李氏在一旁看着蘇安臉上出現回憶的神色,眼裡閃過一絲憤然,又想起那個死女人了嗎?
果然,就是不能留着這兩個賤種,不然,這家產總會有被分走的可能。
想到此,李氏的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又很快的被她遮掩過去,“小語,不是我和你爹心狠,而是真的顧不過來。我現在有了身子,年紀又大了,能照顧自己就不錯了,小文和小武還小,小蓮要備嫁了,地裡的事情都指着你爹一個人,家裡實在是沒有人來照顧小言。”
蘇語將李氏嘴角的冷笑看的清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爲難的說道,“那怎麼辦?不能就這樣看着小言躺在牀上吧?小言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在地下的娘估計也不會放心的,你說是不是啊,爹?”
蘇安和李氏聞言,雖然在太陽下站着,卻依舊覺得自己的後背有冷風吹過,乾笑了兩聲,只能稱是。
院子裡一下子沉默了下來,秦蓮站在一旁,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之後,突然擡起頭對着衆人說道,“爹,娘,家裡這麼艱難,想必姐姐也是能理解的,對不對姐姐?”
蘇語只是冷冷的看着秦蓮,並沒有開口。
秦蓮也不覺得尷尬,依舊笑着說道,“要不然,姐姐你把小言帶走吧?反正你家裡,也就你和姐夫兩個人,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你還能好好的照顧小言。”
蘇語心中一笑,她要的就是這句話,面上卻是故作爲難的說道,“我一個出嫁的閨女,怎麼能帶着弟弟呢?再說,家裡又不是沒有人了。這村裡的人要是知道了,可是會戳爹孃的脊樑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