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終於到了莫子離回京的日子,一大早,老夫人就不斷的打發人去城門口瞧,半年不見她的寶貝金孫了,他們夫婦早就想得夜不能寐、抓心撓肝了,恨不能一下子見到了纔好。
被打發的人去了一撥又一撥,直到晌午時,莫子離的車子纔在一羣下人的簇擁下,緩緩的停在了理國公府的大門口兒。
老夫人早就守在大門口等着了,當她見到瘦脫了相的孫子從車上走下來時,心疼得一下子哭出來。
“你這冤家,怎麼把自己磋磨成這副樣子啊?你這不是要祖母的命嗎?”
莫子離大病初癒,雖然清瘦的很,但精神頭卻很好,見到祖母爲他傷感,急忙向前幾步,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虔誠的磕頭道:“孫兒不孝,讓祖母費心了,往後,孫兒定好好的守在祖母的身邊盡孝,再不任性妄爲了!”
聽到孫兒一回來就想自己懺悔,還保證以後能守在她的身邊兒再不走了,老夫人雖然心裡還疼着,但卻欣慰了不少,她上前幾步,扶起跪在地上的幺孫,老淚縱橫道:“能知錯就改就好,快起來吧,地上涼,回頭受了潮氣,腿又該疼了。”
莫青山夫婦也下了車,見老夫人竟然跑到大門外來迎接他們了,不覺又急又痛,忙上前來向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看着憔悴的幺兒,清減了的媳婦,又是一陣心疼,連連道:“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進去吧,老爺子在藕香榭裡等着你們呢!”
說着,一手扶着孫兒,一手扶着兒子,顫巍巍的往府裡去了…。
到了藕香榭,理國公和莫遠山早就等在了那裡,彼此相見了,難免寒暄一番,理國公看到憔悴的兒子和孫子,心疼的不得了,雖沒有像老夫人那樣哭眼抹淚兒,但蒼老的臉上卻流露出了深深的痛意,同時,心中對沈家的過河拆橋之舉更加不滿了。
“老爺子,離兒說這次回來再不走了!”老夫人喜悅的對老爺子說道。
理國公捋了捋花白的鬍鬚,痛惜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欣慰:“嗯,經此一事,總算是懂事了,也算是沒白遭這場罪!”
莫遠山道:“離兒真的大好了嗎?我瞧着臉色還是不太好啊,不如請姚院判過來再瞧瞧吧!”
“是呀,離兒這一病就是小半年,身子一定受損不少,要我看,打明兒起,就安心在家養身子吧!”
武氏也關心的說着,這是他們夫妻跟老夫人事先商量好的,等莫子離回來後就想法設法讓他留在家中,不讓他去見沈菊花,等慢慢的試探出他對沈菊花的感情,再做定奪。
若是他真的愛上的了沈菊花,非沈菊花不可,理國公府便拼着做點兒不光彩的事,也要幫他把沈菊花搶過來;若他僅僅因爲沈菊花像湘雲,只把她當成個代替品,那麼理國公府就設法再找一個更像的代替品,捨棄她就好了!
莫子離道:“有勞大伯大伯母掛心了,侄兒回來之前,汴州府最有名的葉大夫已經給看過了,說確實已經大好了,大概是這些日子坐車累着了,所以看起來精神短了些,應該是沒大礙的。”
理國公道:“有無大礙,回頭姚院判看過了就知道了。”
說罷,對此後在下面的人說:“來人,拿我的帖子去太醫院請姚院判,着他馬上過來。”
莫子離還想出去一趟,看看菊花一家,可聽到祖父傳了太醫,就只好留在家裡等着太醫了,及至姚院判來了,把過脈後,大驚失色的說:“離公子這場大病,已經傷了七八分的元氣,如今表面看來算是痊癒了,實則脈象表明,他的傷寒根本未痊癒,體內的餘火也未清乾淨,須得臥牀好好的調養上一陣子才行,不然,積成大病了,就再治不好了……”
他說的非常嚴重,莫子離也不由得相信了,畢竟姚院判的醫術是大晉國人盡皆知的,容不得別人懷疑。
莫青山夫婦也被姚院判的說辭嚇壞了,失張失志的張羅着,把莫子離送回到了秋爽齋中,安排他開始“養病”了……
莫子離想去看看菊花,但莫青山夫婦不允許,老夫人也疾言厲色的要求他靜心養病,不許想別的,有什麼事兒等到病好了再說……
揹着他的時候,老夫人沉痛的把沈菊花訂婚的事兒告訴了莫青山夫婦,白氏聽了,氣憤的說:“這個沈家太過分了,離兒爲了救他們的女兒,差點兒把命都折了,要不是離兒,他們女兒早化成一抔黃土了,他們怎麼能做出這麼違背良心的事兒呢?不行,我得去找他們理論去!”
莫青山黑着臉沒有說話,但也算是默認了妻子的看法。
老夫人說:“理論又有什麼用呢?如今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家招贅了上門兒的姑爺,咱們要是鬧上去也不好看啊,沒的像咱們離兒娶不到媳婦兒,非要仗勢欺人搶人家閨女似的,照我看,不如你們每天陪在離兒身邊兒,好好的探探他的意思,要是他真個非沈家姑娘不可了,咱們說不得也只好仗勢欺人一回;要是她在離兒的心中沒那麼重要,咱們就放開手吧,強扭的瓜不甜,何況那沈家跟皇后還是故交,弄得太僵了也不好!”
老夫人說得很有道理,莫青山和白氏對視了一眼,說:“還是母親想的周全,全憑母親安排好了!”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莫青山夫婦便輪流的呆在兒子的身邊兒,做起了兒子的心理諮詢師來……
一轉眼,元宵節到了,往年的這個時候,正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因爲每年的元宵節,大街上都會懸掛彩燈、表演秧歌和高蹺,還有焰火晚會,猜燈謎什麼的,熱鬧的不得了,但是趕上今年國喪,朝廷早就下令,禁止民間的一切歡慶的活動,所以舉國上下,一片安靜,一點兒過年過節的氣氛都沒有。
空間裡,采薇正帶着三個包子做元宵,新磨出來的糯米麪,分黃糯米和白糯米,還有她精心製作的三四種餡料,有黑芝麻餡兒的,有水果餡兒的,還有白糖五仁兒餡兒的,用的都是產自於空間的食材,既好吃,又滋養的很。
三個包子不會包元宵,采薇便給了他們每人一塊和好的糯米麪,讓他們坐在一邊兒當橡皮泥玩兒,三個包子拿着黏糊糊的糯米麪,好奇的把糯米麪捏成了各種形狀,並不時的把自己的作品舉起來,向采薇獻寶。
“娘,你探——”
聽到一聲奶聲奶氣的呼喚,采薇擡起頭,像獻寶兒的明珠報以一個溫柔的微笑:鼓勵說:“珠兒捏的真好,捏的是一個……是一個…。呃…。”
她仔細的辨認了半天,絞盡腦汁也沒辯出那軟趴趴的一坨到底是什麼,後來還是明珠包子脆生生的替自己解釋說:“烏堆!”
“啊?是烏龜?”
采薇怔了一下,看着那不成形的一坨,抽了抽嘴角,隨即想起什麼似的舉目四望,確定龜大仙不在後,才違心的小聲讚了一句:“哇!珠兒捏的真像哦,簡直一模一樣,呵呵呵…。”
瑾兒看了看妹妹手裡那一坨,粉嫩的小臉兒上立刻顯出了與他年紀不相符的鄙夷來,特別是聽到母后那句言不由衷的話後,一張鄙夷的小臉兒上頓時多出了受夠了的神色,他舉起自己手中的糯米手工作品,傲嬌的說:“娘,果果!”
他手中的糯米糰,已經基本被捏成了圓形,雖然不是很規則,但至少能看出是圓形,把它認定爲果果也未嘗不可,畢竟大多數的果果都是圓形的嘛!
瑾兒才十幾個月大,就能捏出圓形,已經很了不起了。
當下,采薇毫不吝惜的把他狠狠的誇獎了一頓,把不怎麼愛笑的瑾包子誇得嘴角都翹起來了。
瑜兒捏了半天,也沒捏成什麼,失望之餘,索性把手裡的那塊糯米麪塞進了嘴裡,“啊嗚”咬了一口,當采薇把那塊糯米麪兒搶下來時,糯米麪兒上已經多出了兩排稀疏的小牙印兒,跟一件抽象的藝術品似的。
於是,把最佳創意獎被采薇頒發給了最小的瑜包子,把他這個無意中的創作也毫不吝惜的誇獎了一頓,誇得瑜兒張開粉紅色的小嘴巴,眼睛都笑彎了……
孃兒幾個正在空間裡愉快的玩耍着,空氣中都浮動着淡淡的溫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了南宮逸低沉磁性的嗓音:“朕回來了!”
南宮逸處理完政事後,回到御書房,見采薇和包子們都不在,自然知道他們去哪了,便喚了一聲。
於是,他倏地消失在原地,被采薇接到了空間裡了。
這兩年,空間比從前大了不少,大約有七八畝地大小了,裡面的靈氣變得越發濃郁了,疲憊的時候進入空間,立刻渾身舒坦,覺得每個毛孔都在呼吸一般。
林子裡鬱鬱蔥蔥,裡面的野兔和山雞到處奔跑,走到林中,隨處可見珍貴的草藥和人蔘,雖然原先的人蔘已經被挖走了大半兒,但是被挖去的地方又都給采薇補種上了,雖然補種的人蔘年頭不如從前的老,但空間裡的作物生長速度是外面的十倍,人蔘種在這裡一年就相當於外面的十年,所以,她從不擔心人蔘會被賣空。
空間四周的邊緣地帶,被采薇種上了各式各樣的水果,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南宮逸未曾見過的,比如渾身長刺的榴蓮,兩三斤重的大芒果,還有可以喝的椰子,還有外殼紫紅的山竹等,每種都很好吃,南宮逸常常飛身上去,採摘下來給采薇和孩子們吃。
隨處可見活躍的山雞野兔,野雞們隨處下蛋,每天孩子們都會像尋寶似的滿空間裡尋摸着雞蛋,找到後放在庫房的一個筐裡,留着自家吃或者給外祖母他們送去吃。
靈溪裡多了不少種類的魚兒,都是罕見的觀賞魚,是采薇準備開一家專門兒賣觀賞魚的寵物店準備的,大晉國富庶,百姓們也樂得花錢買樂子,所以,她的寵物店一定會大賺一筆的,別的不說,就光是建安侯府進的鳳金鱗魚,就可以賣它幾萬兩的銀子。
當然,這個計劃得等服完莫太后三年孝再說……
南宮逸進入空間,很快找到了采薇和孩子們,見到采薇正在包元宵,便也想要去幫忙,采薇說:“我這兒都差不多了,你去抓一隻野雞殺了收拾了吧,待會兒給你們燉雞湯喝。”
於是,男人聽話的出了小院兒,往林子裡去抓雞了。
今兒是十五,采薇預備像模像樣的整治一桌兒來跟夫君孩子們慶祝,所以,不僅預備燉一鍋濃濃的雞湯,還命御廚做了一隻醬板鴨,涼着切盤就可以,不辣,有一種桂花的甜味兒,穆采薇很愛吃。
魚準備清蒸,用孩子們最愛吃的鳳金鱗魚做食材,做了一條蒸魚,外面澆汁,色香味俱全,想想都能讓人食慾大動。
不過,只有鴨子是御廚做好的,其餘的都等着男人去做,不是她不做家務,昨日晚上說好的,要是折騰她,今日的活計就他一個人全包。采薇被男人折騰的腰都要斷了,今兒還能撐着分擔他一些,已經很不錯了!
南宮逸抓了雞,殺死後用熱水燙了雞毛,又連續換了幾盆熱水清洗,去除雞內臟,將雞收拾得乾乾淨淨後,帶到了廚房中,跟采薇一起忙活起來,兩人便幹活邊聊天兒,倒也不寂寞。
“朕剛剛收到鮮卑來的邊報,鮮卑的內亂已經結束了,一個叫賀蘭昊的王族子弟奪得了大位,不日即將登基了。”
“這麼快?這個賀蘭昊到底有什麼能耐?爲什麼是他奪得大位了?”采薇嘴裡問着,手裡已經包完了最後一個元宵,她將包好的元宵整齊的擺在竹簾兒上,放進了存放食物的架子上。
“具體他是怎麼奪得大位的朕也不清楚,不過,聽說他今年才二十歲,驍勇善戰、足智多謀,能成爲這場王位角逐最後的勝利者並不奇怪。”
“那,他會按照慣例娶了朝瑰做他的王后嗎?”
“會的!”
南宮逸異常篤定:“他剛登基,天下局勢尚不穩定,所以一定需要咱們大晉給他做後盾,想拉攏大晉,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咱們大晉的公主做王后,何況,朝瑰長的還算漂亮,人也夠聰明,他應該不會拒絕的。”
說話間,雞肚子裡已經被他塞進了香菇、枸杞,蔥段、香菜等調味,隨後便被他下鍋了。
竈堂裡燃着耐燒的果木,火苗跳動,嗶嗶啵啵的,無須經常添柴火。
“薇兒,你看着鍋,我去撈一條鳳金鱗魚過來蒸。”南宮逸交代了一句,起身去外面撈魚了。
幾個包子已經玩兒夠了手中的糯米糰子,見爹爹往外去了,便紛紛的邁着小短腿兒追爹爹去了。
廚房裡清淨了,采薇趁機點了另一個竈,炸了些肉丸子,甜辣花生,小麻花,江米條,炸大紅棗等點心配菜,又做了兩道涼拌青菜,加上南宮逸即將做的蒸魚,能擺滿滿的一大桌子。
有好菜,自然少不得喝上幾杯,采薇去了院子中的榕樹下,抱了一罈子果酒回來。老實說,這果酒真真是好喝極了,甜津津的,甘冽芳醇,采薇和南宮逸都很喜歡喝,只是,每次南宮逸喝過酒後,總是酒後失德,把采薇折騰得求饒不迭的,所以,儘管愛喝,采薇輕易也不肯讓他喝的。
但是今天是元宵節,家家團聚的日子,采薇怕他響起莫太后和朝月來心中傷感,所以便冒着自己被他折騰的危險,抱了一小罈子的果酒回來,打算一會兒吃飯的時候跟他對酌。
飯菜終於都做好了,一家五口兒坐在了桌旁,采薇給南宮逸倒了一杯酒,遞到了他的手中,自己也斟了一杯,打算一會兒陪着他喝。
“逸,待會吃完飯你打算做什麼?”
“……”
南宮逸沉默片刻,擡起頭,俊美的臉上帶着慵懶的笑意,他的眼神魅惑,彷彿能攝魂一般,采薇很多時候不敢和他對視,就怕被蠱惑了,失去自我。
“哎,你怎麼不說話?”
采薇低頭,忙着給明珠夾一隻鴨腿兒,她剛剛已經給瑜兒夾了一個,瑾兒不喜歡吃鴨腿兒,正揮舞着胖胖的小手,在跟一隻雞翅作鬥爭。
“做你。”
片刻之後,南宮逸戲虐的吐出兩個字,然後舉起了酒杯。
采薇的大腦有瞬間的短路,和他乾杯,一飲而盡之後才懵懂的反應過來,什麼,做…。她?
南宮逸的眼底漸漸浮現出笑意,如平靜的水面盪漾的波瀾,每次語出驚人,自家娘子的反應實在太有趣,原本他是想說去棲霞宮給太上皇請安的,但看到她那認真的模樣,話到嘴邊,不知不覺就變了。
被自家夫君調戲,采薇鬧了大紅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嗔道:“不要臉!”
明珠聽了母親的嗔怪,鸚鵡學舌的跟着說了一句:“不要攆——”
把采薇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南宮逸搖搖頭,無奈的笑起來……
桌子的旁邊兒,有一張小矮桌兒,上面擺放着跟大桌上一樣的飯菜,長眉、鸚哥和龜大仙等,坐在小矮桌上吃着,龜大仙本是火上房不着急的性子,但是跟他們一起吃飯後,便不由得把自己的速度提快了許多,因爲鸚哥兒和長眉吃飯的速度簡直太快了,有的菜轉眼之時就被它們吃光了,爲了自己不被餓肚子,龜大仙也只好打破了自己慢了幾百年的習慣,也變得速度起來…。
這一桌子的配菜中,油炸大棗是衆最好吃的,飽滿的大紅棗上,裹着一層芝麻和薄面,又脆又甜,配着果酒滋味也好,幾個奶包子都吃了不少。
吃過飯,采薇帶着孩子們去睡覺了,南宮逸出了空間,去棲霞宮給太上皇請安,雖然明知道太上皇十有*不會見他,但是該盡的義務他還是必須得盡的。
太上皇已經一年沒出來了,連太后死了他都沒什麼動靜,已經完全醉心於修行之中了,等閒不肯輕易踏入紅塵中……
……
一轉眼,就到了陽春三月。京城的三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也是采薇最不喜歡的季節。這個時節冰雪消融,萬物復甦,可這路上到處是雪溶化後變成的水,有時候的時候房頂,屋檐的落雪融化,滴滴答答流淌,和下雨一般。
在宮裡有青石板路還好一些,到了宮外的弄堂裡,因爲是土路,車馬一過,泥水飛濺,周圍的百姓們可要遭殃了,衣衫褲腳都是泥點子。
采薇最不喜這樣的氣候,每天躲在空間裡不出來,宮裡的瀟芷和春柳對她的神出鬼沒已經見鬼不怪了,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幫她守住門兒,任由她在寢宮內自由的出入空間,她們也不來過問,更不來打攪,采薇只有在有事時纔會出來待一會兒,其餘的時間,完全都呆在空間裡。
這兩天,她一直在研究慈海真人留下的庫房裡的各種青菜的種子,春天到了,她想向百姓們推廣幾樣好吃又有營養的青菜,不然,大晉國百姓們所吃的青菜太單調了,無非就是茄子、豆角、白菜、菠菜、黃瓜、冬瓜等等,像紫甘藍、西蘭花、番茄之類的青菜還沒有見過呢,所以,她挑選了一些她認爲值得推廣的青菜,在空間的一塊空地上種了下去,準備收穫後,利用收穫來的種子,在大晉國大面積的推廣種植物!
這個時節采薇雖然不喜,菊花很喜歡的很,因爲天終於暖和了,她終於可以脫去臃腫的棉襖,換上利落的夾衣出去玩兒了。
訂婚後的菊花跟訂婚前的她沒什麼太大的區別,還是那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樣子,這天,她帶着小葵和周嬤嬤,高高興興的出了府,去城裡一家新開的自助餐吃好東西。
這家自助餐是這幾天纔開業的,分爲男賓區和女賓區,也就是說,吃飯的時候,男人和女人是分開吃的,所以,很多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們,可以堂而皇之的來此處吃飯了。
菊花也是聽莫舒雅介紹這裡如何如何的新奇,如何如何的好吃買菜忍不住過來一試的。因爲對一個不缺錢的吃貨來說,錯過任何一道美食,都是一種無法饒恕的罪過。
莫舒雅今天也來,兩個人是約好了的,只是沈夫人不許她跟莫舒雅往來,所以,他們每次見面,都要跟做賊似的,既要甩掉跟在她身邊兒的媽媽們,又要防備被熟人看見,免得傳到孃的耳中去。
到了自助餐廳的門口,菊花摸了摸口袋,哎吆一聲道:“遭了,忘帶荷包了,小葵,你帶銀子了嗎?”
小葵一摸袖子,配合的叫起來:“哎呀,我也沒帶夜耶,周嬤嬤,您帶銀子了嗎?不如先拿出三兩五兩的給小姐花花,等小姐回府了再還您。”
周嬤嬤聽了,急忙拿出荷包來。
可是怪了,她明明記得自己的荷包裡有二兩多碎銀子的,爲什麼就不見了呢?
二兩多的銀子對周嬤嬤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她每月的月錢也就一兩而已,這二兩多銀子相當於她兩個多月的收入,如今不明不白的不見了,讓她的肉都疼了!
她還指着攢錢個幾十兩銀子給兒子娶媳婦兒呢!
“周嬤嬤,要不,您回去給我們取一趟錢吧,我記得我的荷包就落在妝臺下那個描金刻牡丹花的小紅箱子上了。”
“哎,好,老奴這就回去給您取去!”
正好周嬤嬤打算回去找找自己那二兩多的體己銀子呢,聽到菊花這麼一說,忙不得的答應下來。
打發了周嬤嬤,菊花眉飛色舞的對小葵說:“太好了,終於擺脫周嬤嬤了,小葵,這次多虧你了,回頭本小姐給你記上一大功!”
小葵垮着臉說:“小姐,我可不敢指望邀功,只求您少出來幾趟,少讓奴婢擔幾回驚,就算是您疼我了!”
菊花嘿嘿一笑,說:“待會進去了不用客氣,使勁吃,你小姐我來埋單,五百文錢一位,吃到飽,呵呵,真是太便宜了!”
據舒雅的信上說,這裡的每位女客只需付五百文錢,就可以隨便吃酒樓裡的任何一道菜,吃到飽爲止,男客也只需付七百文而已,真是便宜到家了。
聽說,這裡的食物都很美味,許多菜式還是他們從前沒吃過的呢,所以,既便宜又好吃的地方,誰會輕易錯過呢?
進入自助餐廳的女賓區時,莫舒雅已經來了,正站在一排排盛着食物的架子前夾菜呢,見到菊花,她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搖晃着手臂,低聲喊道:“菊花,這呢!”
菊花快步走過去,眼睛卻被架子上香氣四溢的各種美食給吸引住了,哦哦,香噴噴的烤肉串兒,上面還冒着油星呢,清蒸魚蒸的也極好,魚身上撒着細如髮絲的翠綠色蔥絲,火紅的的蜀椒段兒,配着深色的湯汁兒,一看就很好吃,還有切成薄片的水晶肘子,一隻只醬的雞腿、煮熟了的海鮮…。
擺設主食的架子上有米飯,各種餅,餃子,麪條,還有很多種蔬菜瓜果,點心,想吃什麼動手去夾就好,菊花夾了一盤紅豔豔的油燜大蝦,一盤兒帶着雪花的水晶肘子,滿滿的一盤兒水晶蝦餃。
莫舒雅也夾了不少,手中的托盤兒都滿了,她觀察了一下,前來吃自助餐的女客還真不少,看衣着打扮應該都是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不過,他們吃的都很少,大多是半碗米飯配上一兩樣沒吃過的時興菜式。
“舒雅,你吃飽了嗎?”
菊花苦着一張臉,她和舒雅二人都覺得蝦餃好吃,派丫鬟拿了幾次,兩個人都沒吃到五分飽,結果上面擺着的蝦餃一個都沒有了,在場的那些夫人小姐們也真沒見過世面,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害的她都不好意思再派丫鬟拿別的。
“你覺得呢,塞牙縫都不夠啊。”
莫舒雅低嘆着,在她的帶動下,已然變成了一枚吃貨,食量也越來越大了。平日裡在府上,多吃點外人也不知道,在這裡是公衆場合,周圍已經有夫人小姐們投來疑惑的目光,她看着碗裡見底的殘渣,面露不捨,只能微微嘆息的放下筷子。
菊花也站起身,還假裝走了兩步,故作優雅漱口,然後用帕子點了點嘴角,輕柔的說一句,“哎呀,吃的好飽。”
莫舒雅也站起身,聽到菊花一聲嬌呼,差點踹翻了凳子,她的臉色白變成黑,最後又變成紅,停頓了很久,才極其不自然的,乾巴巴的接了一句,
“是啊。”
好不容易出了自助餐廳,菊花忍無可忍,拉住莫舒雅的手臂,搖晃說,“不是說管夠吃嗎?可剛纔我在餐廳裡,包圓兒了油燜大蝦和蝦餃,先去的夫人和小姐都沒的吃,咱們吃的還是後來做的,什麼人開的自助餐館兒,小氣死了,就擺那麼幾個夠誰吃的,我自己吃都不夠呢。”
“那些小姐就是做作,你看看她們一個個的瘦的和麻桿一樣,連累着咱們都不能盡興的吃了。”
莫舒雅叉着日漸變粗的腰,也說話酸溜溜的,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個吃貨,食量大這事有什麼丟人的,反正她家裡有的是銀子,她想怎麼吃就怎麼吃,這些做作的夫人小姐們,就餓着吧,反正胃都是自己帶着。
“哎呦,這不是菊花小姐麼!”
一聲帶笑不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將“菊花”二字被咬的特別重,聽得菊花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