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德元年十二月十六早晨,京都的百姓們正興致盎然的穿梭在大街上購買着年貨,忽然聽到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車輪的咕嚕聲和開路人的吆喝聲。
一隊異國打扮的人出現在了繁華的街道上,這隊人大約有五六百之衆,各個神色肅穆,多是年輕力壯的侍衛,他們簇擁着一輛低調華貴的車子,直奔大晉國的皇宮。
這麼大的一隊人馬,又都是異國的打扮,想不引起百姓們的轟動都難。很快,購買年貨的百姓們都站在了路邊,對這支異國的隊伍議論起來。
“他們是青羅國人,前幾個月青羅國使者來咱們大晉時,到我的鋪子裡吃過飯,所以我認識他們的衣飾!”
“他們不是前幾個月剛走嗎?怎麼這麼快又來了?還帶了這麼多貴重的禮物?”
說話的百姓指的是十幾輛車子上捆着的樟木箱子,那些箱子做工精緻,光箱子就價格不菲,更逞論裝在裡面的東西!
“誰知道呢?沒準兒是來咱們大晉向那個公主提親的呢,瞧中間那輛金絲楠木的馬車,嘖嘖,真是闊氣,上面說不定坐着哪個皇子皇孫呢!”
“唔,說得也是,那輛馬車上還鑲着那麼多寶石,跟咱們皇后娘娘的鳳攆一樣華麗,定是個皇室貴族坐的……。”
車裡面坐的的確是皇室的人,不過不是青羅國的皇子皇孫,而是青羅國的皇后娜木罕本人。
此時,她正使勁兒的絞着手中的帕子,努力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二十年了,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可以見到刻骨銘心的思念的兒子了…。
記得兒子剛被抱走時,也是這麼個大冷的天,那天,幼小的他伸着短短的左臂,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父王……母妃,景宸乖…。父王母妃別不要景宸……”
當時,她和丈夫的心都碎了,恨不能跑過去把孩子搶回來。
然而,他們不能,完顏烈宏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孩子要是留下來只有一死。
和他們一起被流放至此的皇室子弟們,多半都被虐死了,前些日子,兒子被一羣喪盡天良的士兵剝光了衣服,綁在樹上射靶子玩兒,一個士兵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箭射穿了孩子稚嫩的右臂,當時,她跟丈夫都要瘋了,眼睜睜的看着幼小的兒子在寒風中哭得聲嘶力竭,夫妻倆忘記了自己的尊嚴,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磕得頭都破了,他們卻依然沒有放棄自己的遊戲,直到後來,孩子失血過多休克了,他們才放過他,哈哈大笑而去!
那晚,丈夫抱着大難不死的兒子,哭着對她說:“娜木罕,孩子留在咱們身邊只有一死了,還會死的很慘,不如把他送人吧,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那晚,他們在他們所住的破舊的窩棚裡抱頭痛哭了一夜,三日後,一支大晉國的商隊路過此地時,她和丈夫在這羣人中,相中了一個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偷空將他們的遭遇告訴了他,並求他收養他們的孩子……
商人很善良,見到他們可憐的兒子,同意了,再後來,孩子被抱走了,他們倆的心也被掏空了!
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再回想着兒子被抱走那天,哭喊着向他們伸手,要他們抱的樣子,這一幕,似乎將她的生命定格在了那裡,於是,在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一件事。
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熬到將來的某一天,再見到他們的兒子!
正是因爲有了這個念想,夫妻倆在那地獄般殘忍的環境中活了下來,別的皇子王妃們因爲不堪折磨,死的死,瘋的瘋,唯獨她和丈夫,爲了有朝一日能再見到兒子,即使被折磨殘疾了,也都艱強的活了下來。
丈夫在流放期間,被那羣虎狼之輩打傷,已經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他們的兒子註定是他倆唯一的孩子。
而她,爲了不被那羣士兵侮辱了,故意跌倒在火堆裡,燒傷了身子。
多年後,夫妻倆苦盡甘來,丈夫在朝臣們的擁護下順利的登了基,他登基後,發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去找他們丟失的兒子。
可是,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不知是否尚在人世的孩子是何其艱難,就算丈夫是一國之君,就算他們傾盡全力,多年過去了,也依舊毫無所獲。
每一次,當他們滿懷希望的派出人手,再聽到回報說“沒找到”三個字時,夫妻倆都會失望的哭上一場,這些年,他們流下的眼淚足可以用缸來計算。
他們的身體都很差,早些年流放在外被往死裡折磨時,他們爲了有朝一日能再見到兒子,都頑強的挺了過來,一次次的與死神擦肩而過。可是這兩年,那段痛苦的歲月留下的病根已經找上來了,特別是經歷了一次次沒找到孩子的打擊後,他們更是心率憔悴,丈夫曾不止一次落淚說:“要不是等着見兒子一面,我早就去了……”
其實,她又何嘗不是?
當年,她燒傷身子後,根本沒有修養的機會,就被迫出去幹活,落下一身的病,能活到今天已經是奇蹟!
他們相依爲命、苟延殘喘的活着,每天,都虔誠的向上蒼祈禱,祈禱他們的孩子還在人世,祈禱他們一家能團聚在一起……
可能是上天看他們太苦了,就在他們快要絕望時,給他們帶了來兒子尚在人世的信息。
記得大晉國的使者把這個信息送到時,她激動得昏了過去,醒來後發現,丈夫已經準備好了十幾車的貴重禮物,當天就要趕往大晉去迎接兒子。
他是一國之君,青羅國需要他坐陣主持,怎能讓他去呢?
況且,她思念孩子二十年了,想他想的眼睛都要哭瞎了,怎麼也該讓她去啊!
這對患難夫妻,二十年來一直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從未紅過臉,最後卻在誰去接兒子的問題上吵得面紅耳赤,她一向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但是在這件事上,她分毫不讓,堅決要去親自接兒子回家。
最後,在滿朝大臣們的勸解下,丈夫終於不甘心的讓了步,許她去接兒子,但必須儘快回來,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們的兒子。
她心花怒放,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當日便啓程出發,日夜兼程的向大晉趕去。
一路上,她不斷的催促着,除了短暫的睡覺時間,餘下的時間全部都在路上度過的,硬是把行程的時間壓縮了一半,只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趕到了大晉國的京城。
今天就能見到兒子了,她激動得語無倫次,命宮女幫她理妝,二十年了,不知道兒子還記不記得自己,她老了,也醜了,不知道兒子他會不會喜歡自己……
……
車仗進入了大晉國的皇宮。
采薇已經派人把司徒長歌接進了宮裡,並向他講述了他的身世。
得知自己竟然是青羅國的皇太子,司徒長歌並沒有太多的驚愕,只淡淡的垂下眸,平靜的接受了這個消息。
原來,從小到大,總出現在他夢境中的那些場景不是夢,而是他存留在腦海中的兒時的記憶……
英俊的父親,筆挺的站在花園的鞦韆架旁,一下一下的推着他們,溫柔美麗的母親抱着小小的她,坐在鞦韆架上咯咯地笑着,溫馨極了……
轉眼間,畫風突變,他們被趕出華麗的府邸,父親和母親輪流抱着他,踉踉蹌蹌的被驅趕到了一處荒涼偏僻的地方,然後,到處是血腥和暴力,許多人被打傷、打殘、被殘忍的殺死,他自己也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被人綁在樹上,一箭射穿了肩膀……
後來,他長大的時候,父親對他說,他肩膀上的傷是他小時候淘氣摔倒,摔在了家長中的四齒子(一種四個齒的農具)上導致的,但是,父親的解釋並沒有將他從那個可怕的噩夢裡解救出來,那個夢也沒有因爲時間的流失淡化或消失,一直如影隨形的出現他的記憶裡。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些年來困擾他的心結打開了,他終於知道自己是誰了……
……
娜木罕皇后的車子停下來了,宮女扶着她的手,將她攙下了車子。
順天殿的門口,大晉國年輕的皇帝和皇后並肩而立,親自迎接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以示大晉對青羅國的重視。
大晉的皇帝和皇后相貌極其出衆,天人一般,映得萬事萬物都黯然失色了,無論是誰看到他們,都會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然而,娜木罕皇后卻是個例外,她剛一下車,目光就被皇上身後那位與丈夫極其相似的青年男子吸引住了。
沒錯,是他,就是他,雖然他已經不是那個白白嫩嫩,香香軟軟奶包子,眉眼也跟從前大不相同,但是瞧他那濃墨的眉、高挺的鼻樑,還有那光潔白皙的臉龐,跟他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就連站立的姿勢都完全相同。
“宸兒!”
他就是她丟失了整整二十年、思念了整整二十年的兒子!
娜木罕皇后呼喚着,一把推開了宮女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司徒長歌跑去。
這一刻,便是讓她死了,她也沒有遺憾了,因爲她終於找到她的孩子,終於又見到他,又可以擁抱他、擁有他了……
司徒長歌的神色一陣恍惚,看着那激動而又蒼老的女子,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副畫面。
花團錦簇的花園裡,年輕的女子轉開雙臂,溫柔的對他呼喚着:“宸兒,快到母妃這裡來…。”
於是,尚在學步的他蹣跚着,跌跌撞撞的向她跑去。
“當心!”母親快步迎上前扶住了他,將他抱在了懷裡,美麗的眼中濃濃的關愛溢於言表。
“當心!”他情不自禁的說了出來,就像她當年一樣,快步的迎了上去。
“宸兒、宸兒…。”
娜木罕皇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了,她哭着,想要像他小時候那樣將他抱在懷裡,可卻發現,他早已經長成了高大威武的男子,她沒法在像從前那麼抱他了,卻被他摟在了懷裡。
“母妃……”
那是他小時候對她的稱呼,時隔二十年,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記憶,她也終於又聽到他的聲音了……
娜木罕皇后哭得昏天黑地,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着:“宸兒,我的兒呀……母妃和你父王……找你找得……好辛苦……”
采薇和南宮逸靜靜的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感人的一幕,沒有去打擾他們。
這時,鸚哥失張失志的聲音忽然傳來。
“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鮮卑國的王后已經算出您是借屍還魂的了,正跟遼丹的大國師商量着要找驅鬼師捉您呢!”
聞言,采薇顧不得感動了,心“咯噔”一下,頓時如墜冰窖中,她知道鮮卑國的王后不是尋常女子,卻沒想到會這麼厲害,相隔數千裡,居然能算出她是借屍還魂,看來,她這次真是遇到對手了!
平復了一下情緒,她用意念問:“他們找了誰來捉我?怎麼捉?”
鸚哥說:“他們正在四處找捉鬼的人呢,只是,還沒找到!”
還沒找到啊!
采薇的心稍稍鬆了一下,說:“先別殺賀蘭青了,幫我緊緊的盯住吉雅王后和遼丹大國師,一有什麼動靜馬上通知我,你自己也要小心,當心千萬別被那老妖婆給發現了!”
“知道了,主人……”
采薇的眸子微微的眯起,看來,她得去鮮卑一趟,拜訪拜訪這位傳說中法力無邊的吉雅王后了,順便兒把那個該死的大國師也一併解決了,她從無害人之心,也決不允許別人害自己!
手被攥了一下,采薇一凜,回神,發現南宮逸正捏着她的手,笑着說:“采薇,娜木罕皇后跟咱們說話呢,你怎麼走神了?”
這時,采薇才發現,娜木罕皇后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的面前,正淚眼交加的向他們致謝呢。
“皇上、皇后,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感謝二位,您們幫我們找到了我的孩子,就是救了我們的命,以後,我們青羅國永遠會記住大晉國對我們的大恩……”
……
青羅國皇后到訪大晉,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皇太子回國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很快在宮裡傳開,又迅速的傳到了宮外去。
莫子離得知這個消息時,已經是在傍晚時分,這會兒,他正在書房裡用功讀書,打算參加明年的春闈,若能一舉奪魁,便可以在建安侯夫婦心中給自己加分。
聽到成才帶給他的這個消息,他的心頭一滯,噌的站起身,說:“這個消息準確嗎?你聽誰說的?司徒長歌真的是青羅國的皇太子?”
成才道:“準,準準兒的,公子,如今這事兒已經在京城裡都傳開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個司徒掌櫃的就是青羅國的皇太子殿下,聽說他不僅長得跟青羅國的皇上一模一樣,而且幼年時他身上留下一個疤痕,也被青羅國皇后驗證過了,絕不會錯!”
司徒長歌居然會是青羅國的皇太子,這個消息太讓他感到震驚了,難怪那日在火鍋城,皇后跟她陰陽怪氣的說什麼高低貴賤的話,原來,她早就知道司徒長歌的身份了。
那麼她呢?她是不是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她會不會爲他尊貴的身份動心呢?
可轉念又一想,她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絕不會因爲他是太子殿下而對他有什麼意圖的。
不過,他……就難說了。
同是男人,他看得出司徒長歌對她的心意,他愛她之心昭然若揭,不然也不會爲了她跟理國公府作對,那時他還是個低賤的小掌櫃,就算是他喜歡她也沒有可能,但這會兒情況不同了,萬一他開口向她求親,恐怕建安侯會樂不得的把女兒嫁給他吧!
他的心突突的跳了幾下,再也坐不住了,丟下書本,起身大踏步的走出書房。
“哎,公子,您去哪?” 成才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後。
“去吩咐馬房備馬!”莫子離陰着臉吩咐了一聲,卻沒說去哪裡。
成才縮了縮脖子,不覺暗自後悔自己不該多嘴,公子爲了少夫人已經魔怔了,這會子他要是闖進皇宮去跟司徒長歌,哦不,是青羅國的太子搶人,他這皇親國戚的倒是沒什麼,自己這跟班兒的大概就要成替罪羊了…。
不過還好,公子上馬後,沒有往宮裡的方向去,而是打着馬直奔建安侯府。
到了侯府,他一躍下了馬,把繮繩扔給了成才,自己親自上前去敲門。守門的倉頭開了門,沒等開口問話,就被他一把推到一邊兒。
莫子離搶了進去,不顧家丁的阻攔,徑自往府裡闖,小廝家丁們知道他是理國公府的嫡孫,身份金貴,不敢對他動粗,又不敢放他進去,只好擋在他的前面苦苦哀求…。
外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下人們不敢擅自做主,早有人一溜煙的跑到二門兒口,讓守門兒的婆子進去報信。
今兒是十五,建安侯照例歇在夫人的房中,兩人正坐在炕上說着話,丫鬟忽然進來報,說是理國公府的離公子闖府,就要走到後院兒了。
建安侯一聽,登時跳下炕,邊穿鞋邊說:“這個狂妄的畜生,上次他來府中示威我還沒找他算賬來着,這會子他又來挑釁,當我建安侯府好欺負嗎?”
說着,已經穿完了鞋子,一陣風似的衝出去了。武夫人怕出事兒,也趕着下了炕,穿上鞋子追了過去。
莫子離闖到了二門兒的門口兒,守門兒的婆子激靈,聞訊後早就把二門兒鎖上了,任他在外面怎麼拍、怎麼敲都不肯開門。
莫子離闖不進去,正考慮着用不用使用輕功飛進去,門忽然開了。建安侯氣沖沖的走出來,他大踏步的走到莫子離身邊兒,二話不說,一拳掄了過去!
“噗——”
莫子離的頭被打偏了,臉也迅速的腫了起來,他吐了一口血沫,轉過頭,叫了一聲:“岳父!”
建安侯一聽,怒衝衝的上去又是一拳,莫子離被打的一個趔趄,差點跌倒了,他的臉青了,嘴脣也破皮腫起來,他擦了擦嘴角上的血,直起身又叫了一聲:“岳父!”
“誰是你岳父!”
建安侯橫眉怒目,又高高的舉起了拳頭。
莫子離沒有躲,迎着他的拳頭,扯着腫起破皮的嘴角笑了笑,道:“岳父,咱們大晉國律,和離須得雙方父母同意,夫妻二人簽字畫押了方纔作數,子離沒有在和離書上簽字,皇上判定的和離也作不得數!”
建安侯捏着拳頭喝道:“老子管你籤不簽字?別說還有皇上的諭旨,就算沒有,我女兒也絕不跟你這畜生過日子,你給我滾出去,不然老子今兒個廢了你!”
莫子離拱着手,虔誠的跪了下去,道:“岳父要教訓子離,敬請隨意,子離之前確實糊塗,惹湘雲傷心,岳父岳母動怒,今日子離就是來登門請罪的,要打要罰隨岳父大人處置,只是,不管怎樣,還請岳父大人聽子離一言。”
建安侯聽了,放下拳頭冷笑說:“你要是想說讓我女兒跟你回去過日子的話,就免了吧,闔京都知道我女兒被你們理國公府驗身的事兒,時至今日我特孃的還爲這事兒被人戳脊梁骨,要是能殺你,我特孃的早就把你宰了,哪還容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闖我們建安侯府?”
莫子離擡起頭,定定的望着建安侯,道:“不知岳父怎樣才能解氣,原諒子離的過失,只要岳父說出來,子離一定照做!”
“你做什麼我們都不會原諒你的!”
武夫人扶着丫頭的手,從後院兒面走了出來,瞪着眼睛對莫子離怒目相向。
莫子離道:“岳父岳母,子離之前做的確實不好,早已經悔不當初,想要補償湘雲,好好對她,一心一意的跟她過日子。岳父岳母想想看,子離若不是真心悔過,也不會執意要把她找回去。”
“如今在外人的眼中,湘雲已經是和離之身,將來無論嫁給誰,人家都會介意她的身份的,稍有差錯,就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可是子離不同,子離之前愧對了她,把她帶回去後只會加倍的愛她、疼她,把她捧在手心裡,這輩子都不會再讓她傷心難過!”
“所以,子離斗膽,求岳父岳母再給子離一次機會,子離願在皇上皇后面前立下軍令狀,若是再惹湘雲傷心難過,隨便岳父岳母處置!”
莫子離是一個性情冷淡的人,很少有一次性說這麼多話的時候,像這麼卑微的祈求別人更是第一次。
建安侯和夫人聞言,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不說話了,彷彿是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說,莫子離很會說話,他的話也確實戳中了他們的心。
湘雲和離後,確實有媒婆上過門,可提親的人家不是城裡的暴發戶,就是一些喪妻的鰥夫,有的甚至已經子女成羣了,而且出身比起他們建安侯府也低好幾個檔次!
女兒還年輕,不可能在家裡呆一輩子,將來一定還得嫁人。因爲和離的身份,她已經身價大跌,不可能嫁到好人家去,好人家也不可能娶個和離的女人。更可怕的是,她的和離身份會成爲她以後生活中的一大隱患,將來她無論嫁給誰,萬一哪天惹得丈夫或公婆心情不順,他們再拿她的身份說事兒,豈不是要把她逼死?他們又怎能安心?
見夫妻二人沉吟不語,莫子離知道他們是動心了,又說:“之前子離因魯莽,害岳父岳母和湘雲在人前丟了面子,子離願負荊請罪,一來表向岳父岳母和湘雲的懺悔決心,二來希望能幫岳父岳母及湘雲挽回些顏面。”
莫子離的話,可謂是誠意十足,建安侯心中雖然矛盾,但女兒之前受過的奇恥大辱他並沒有忘記,因此,冷哼一聲說:“聖上已經下旨,豈能容你說改就改,我看,你還是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建安侯雖然在驅逐他,語氣卻比之前軟多了,莫子離心中一喜,拱手道:“請岳父岳母放心,小婿自有辦法讓皇上收回聖旨,時辰不早了,二老安置了吧,小婿告退……”
說着,又做了個揖,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等在門口的成才正急的團團的轉着,不知裡面的情況如何了,正打算回府去稟告了老爺夫人,忽然見自家主子鼻青臉腫的從建安侯府裡出來了,成才大驚道:“公子,是哪個不長眼的孫子打了你?”
“住口!”
莫子離喝了一聲,伸手去牽馬,他靈活的躍到了馬背上,心情大好的說:“走吧,回府去!”
成才苦着臉道:“公子,您這臉到底是怎麼了,跟您出來的時候您還好端端的,如今掛了彩回去,夫人怕是得拆了奴才的骨頭啊!”
“嗤,刁奴才——”
莫子離想笑,但一下子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碰了碰傷口處說:“放心吧,我自去跟夫人說,不干你的事!”
成才一聽這話,才放下心來,不過卻又有點兒懵。
從打公子跟少夫人和離,一直都陰着臉,像是誰都欠了他八百吊似的,從未見他笑過,今兒他顯然是捱打了,反倒開心的笑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呢?
莫非,少夫人回心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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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朝律法規定,男子三十無子纔可納妾,唯獨皇家爲了皇室開枝散葉除外,可是偏偏剛剛穿過來的雲硯凝就嫁給了太子。於是雲硯凝以被休爲己任,不斷奮鬥在紅杏出牆逢二春的道路上。
攪黃太子與側妃的親事,敗壞太子的名聲,將皇宮搞的烏煙瘴氣,太子仍然不爲所動,於是雲硯凝使出了殺手鐗。
據說七皇子愛慕太子妃,太子妃卻不小心跑到了七皇子的牀上,等有人闖了進來之後,她有氣無力的說道:“這次總該可以休了我吧!”
一直躺在她身邊的男人翻過身,聲音含笑的說道:“夫妻之間同牀天經地義,太子妃怎麼知道我今晚歇在七弟這裡?”
雲硯凝驚恐的看着陰魂不散的太子:“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