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這回不等臨思言等人發問,主動坦白道:“這是我那苦命的妹子,小時候受了刺激,瘋了幾十年了。我一直把她放在後院照料着,她很聽話的,從來沒有偷偷跑出來過……這,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就跑出來了。還多謝了這位小仙相助……”
臨思言默默聽完,又給了老人一瓶有利於穩定精神狀態的丹藥,這纔開口:“我這位朋友恐怕淋雨受涼了,麻煩您老人家熬一些薑湯送上來,多謝。”
老人接過丹藥,不迭地道謝,連忙道應該的,轉身去了廚房。
一行人上了樓,鳳棲梧之前還挺不樂意和臨思言一間屋子,現在聽臨思言說要去照看一下鍾離澈,立刻態度180度大轉彎,說自己也可以幫忙,被臨思言毫不留情地趕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現在可還沒到男女主你儂我儂的時候,萬一黑燈瞎火乾柴烈火搞出點什麼,她可算是擾亂劇情了。何況,只有她和鍾離澈和那生物正面交過鋒,她也要順便問一下鍾離澈當時的情況。
臨思言接過老人送上來的薑湯,道了謝後掩上房門,回頭看見鍾離澈目光暗沉地看着虛空中,似乎還有些微微發抖。
臨思言伸手去觸鍾離澈的額頭,冰冰涼涼的,倒不像受涼了。正納悶呢,手突然被一隻更涼的大手握住了。
鍾離澈握得很用力,沒給臨思言掙脫的空隙,他嗓音嘶啞:“師尊,我沒事。”
臨思言和009面面相覷,這樣子哪裡像沒事?臨思言知道他心裡有事,恐怕也不願意和自己交代,沒有多問,只是把薑湯遞給他:“沒事也把這碗薑湯喝了,驅寒保暖。”
鍾離澈回神般去接,才發現自己還抓着臨思言的手,匆忙放開,有些不自然地接過薑湯一飲而盡,這才面色逐漸恢復了一點血色。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下定決心般開口道:“我有一事想問過師尊……據說百年前仙魔人界大戰,妖獸作爲魔族的差遣坐騎,擁有一種特殊的語言,用於內部交流。只有妖獸和魔族才能聽懂,不知道是否屬實?”
臨思言點點頭回道:“這事我也有所耳聞,不過自從那次魔族大敗,這種語言應該已經失傳了,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了?”
鍾離澈看向臨思言,神色凝重道:“從前我也只是有所耳聞,但今夜所見那東西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言說了一些話,我卻都聽懂了……師尊,這是不是證明,我也是魔族或者妖獸的後代?”
臨思言一聽就明白了這男主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異於常人的體質了,心想這才哪到哪兒啊,你以後不僅會通曉這些語言,還會直接晉級成他們的老大……
當然她也不可能把這個直接說出來,要不還不得直接給男主嚇瘋了?
臨思言只能緩聲安撫道:“你勿要多想,且不說我們無法確認那東西是魔族還是妖獸,據我所知,通曉那些語言的能人異士也大有人在,你母親的母族楚家就是其中之一,當年在大戰中還因爲這一本領立下了不少功勞。或許是你母親曾經潛移默化地教授過你呢?”
鍾離澈聽了這話,才微微放下心來似的:“希望如此。”
臨思言詢問他是否看見了那黑影的一些特徵,鍾離澈回憶半響才道:“天色昏暗,我也沒有看得太清楚,只是似乎看見……它長了一雙鳥一樣的翅膀。”
臨思言聞言有些奇怪:“翅膀?那應當是天上飛行的生物,怎麼還偏偏往水裡鑽走逃脫了?”
鍾離澈搖搖頭,也想不起來更多了:“我原本在屋內,聽見應該是它發出的有如嬰孩的啼哭聲,又聽見師尊屋內推窗追擊的動靜,這纔跟上。後來看它入水後速度極快,倒像是熟知水性的。”
會在空中飛翔,熟知水性,還會發出嬰孩的啼哭聲。臨思言迅速把這幾個特徵輸入009的數據庫中,讓009去查找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
末了,對看着依舊有些精神疲憊的鐘離澈道:“夜也深了,你早休息罷。”
鍾離澈卻不知道從哪裡涌上來一股勇氣,拉住臨思言半截袖口,語意有些哀求:“師尊今夜能否就在徒兒這裡歇下?徒兒有些……怕。”
009正查閱着資料呢,聽見鍾離澈這番不要臉的言語瞬間大怒:“就他還怕?這以後可是要當魔尊的人,他怕過誰啊!小言你可別相信他,我懷疑這傢伙圖謀不軌!”
臨思言自動屏蔽了009的嘰嘰喳喳,她倒是無所謂在哪裡休息,反正回她和鳳棲梧的房間她也睡不安穩,鳳棲梧明顯不願意和她同牀共枕,誰睡牀將成爲一個巨大的問題:“可以,我在哪裡休息?”
鍾離澈一聽臨思言居然答應了,頓時面露喜色,趕緊將牀鋪拾掇好:“自然是師尊睡牀,我睡地上就好。”說完迅速在牀邊打起了鋪蓋,還仰起那張俊美的臉對臨思言笑,像討賞的小狗狗一樣。
臨思言頗爲滿意,翻身上鋪,今日着實是累了,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鍾離澈卻一直沒有入睡,他側躺着身子,看着自己最敬重、最仰慕的師尊在離自己一臂之遠的地方安然熟睡着,而他卻懷揣着不可言說的隱秘心思注視着那如水月光下的神衹。
他既極度羞愧於自己對師尊超乎倫常的褻瀆,又害怕着自己的心思會被師尊發現。師尊原本還遺留在自己身上幾分心思,他生怕師尊知道他的想法後將這些施捨也收回了,那他可能真的會瘋了。
還有今日那個不知善惡的東西對他說的話,他是不會讓師尊知道的。哪怕他最終會化身惡鬼,也要在護得師尊周全之後。
真的到了那天,他會親自了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