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又回過頭看了看周燃身後的一家三口,低聲在周燃耳邊道:“你怎麼又帶回來三個?安全屋承載能力已經到了極限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周燃面色如常:“總不能見死不救。”
關越庭笑了笑:“行,我說不過你。”
刀疤出來接應,看到又多了三個人,愣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熱情地招呼寒暄,領着三人往裡走。
周燃趁其他人不注意,拉過刀疤叮囑:“等會兒檢查的時候仔細點,特別是那個小姑娘。”
三人被分開帶去檢查了,周燃和臨思言把車上的東西搬到二樓。
剛分類整理好,刀疤就來敲門了,面色凝重:“那個小姑娘身上有個傷口,不像被咬的,可能是被異形抓到了……但是傷口周圍已經開始發黑了,她還有點低燒。”
周燃低嘆一聲,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並未讓他感到一絲輕鬆。他倚着門框,揉了揉眉心:“讓葉醫生去看一下吧。”
刀疤應了,沒過多久,又和葉子和刀疤一起上來了。
放了張行軍牀的房間立馬顯得有些狹小。
“怎麼樣?”周燃問葉子和。
葉子和推了下眼鏡,嚴肅道:“不是咬傷,但傷口確實被感染了,傷在小腿內側,可能是跌倒的時候刮蹭到沾了異形體液的銳物。”
葉子和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問了她媽媽,兩個人都不確定是什麼時候、在哪兒受傷的。傷口周圍發黑,女孩溫度偏高,心律偏快,還有頭暈想吐的症狀,估計24小時左右就會異形化。”
這些日子,安全屋收容幸存者時也有過幾例已被咬傷的情況,葉子和早已積累了經驗。
以往,他下達診斷並報告給周燃後,由周燃來出面說明。
並將被感染者——無論是自願還是強迫的——隔離到單獨的房間,每三個小時檢查一次。
一旦被感染者異形化了,也由周燃來善後。
這還是第一次,被感染的是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大夥兒的心情不免沉重許多,待葉子和說完,屋裡一片沉默。
刀疤補充道:“她媽媽——這一家三口,女孩媽媽好像已經猜到了,對我們很防備,拒絕離開她女兒身邊,一定要和她待在一起。”
他看着周燃,爲難道,“如果我們要隔離小姑娘,她媽媽那邊……”
刀疤自己也有個女兒小敏,自然也是有爲人父母的感同身受,說到這裡也有些不忍。
周燃思索了一會兒:“她爸爸怎麼說?”
“她爸爸知道她受傷了,但是不知道情況嚴重,我也還沒告訴他。”
刀疤微微皺眉:“而且我覺得,這兩夫妻之間關係有些緊張。”
刀疤看向周燃,臨思言和葉子和也看着他,沒有人說話。
但三人眼中寫着一樣的複雜,這問題只有周燃能回答。
“我去吧。”他起身下樓,就在臨時檢查室把三人集合到一起,說明了情況。
比起父親的茫然,母親的反應直接而激烈。
她大喊大叫着說她女兒沒事,只是小小的擦傷,絕對不可能變成異形。
她拒絕將女兒隔離,對周燃破口大罵。
說他是臨時反悔的無恥小人,不想收留他們了,才編出這麼個理由,要趕他們一家人走。
周燃一言不發,這位母親就罵得更大聲了,令人大腦充血的辱罵接連不斷,尖利刺耳的女聲隔着門板也一清二楚。
守在門外的臨思言皺眉,伸手去擰門把。
門被周燃鎖上了,臨思言微微眯眼,掏出後腰的手槍,對着門鎖就是兩槍。
槍聲震耳欲聾,成功把門內的人嚇住了,像被突然按下了靜音鍵。
臨思言在門外衆人精彩紛呈的表情中冷漠地推門而入,將門頁在身後合上,自己往門上一靠,跟一尊煞神似的,冷氣十足。
周燃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反而是女孩母親被臨思言冰冷的視線盯着,再開口時明顯恢復了幾分理智。
她聲音也軟了下來,帶上幾分哀求:“芊芊真的沒事,如果你們……沒辦法收留我們,我們可以走……我們、我們……”
那個叫芊芊的女孩咬着嘴脣,滿臉淚痕,倔強地抿着脣。
她媽媽攬着她的肩膀,紅着眼眶懇求道:“謝謝你們之前救了我們,以後我們自己想辦法……”
她抹了把眼眶,拉着芊芊要走,被剛纔開始就一直沉默的父親用力攔了一下:“走,走去哪兒?我們身上什麼也沒有,門外都是異形,出去就是死,你還想去哪兒?”
芊芊媽媽瞪着他,頓了幾秒才擠出一句話:“你不想和我們走是不是?”
芊芊爸爸避開她銳利的視線,不耐煩道:“不是這個問題!”
女人的聲音陡然拔高:“你就是不想走!你寧願他們把芊芊帶走,你這個自私自利的窩囊廢!”
“你有本事,你要強,那你送上門出去被異形咬啊?”父親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吼道,“我是不想送死!”
“那你就看着芊芊去死?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女人越說越氣,簡直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趁機甩脫我們娘倆兒,好跟着那個賤人去過好日子啊?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你是不是有病?你提她幹嘛?不要在芊芊面前說這些!“
“這時候想起來要臉了?我呸!”
兩個人越吵越激動,芊芊捂着耳朵縮在一旁,眼淚從臉上滑落。
臨思言在心裡暗歎一聲,走到芊芊身邊,輕輕拍拍她的頭頂,向周燃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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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點點頭,一步上前,一把抓住芊芊爸爸的後領,直接把他丟出門外,再次把門關上。
夫妻倆隔着門板仍在大吵,後來約莫是被強行架走了,門外突然安靜下來。
剛剛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芊芊媽媽呆立半晌,回到芊芊身邊坐下,眼眶裡滿是淚水。
她帶着幾分歉意,無助地抱着女兒的肩膀,二人相對無言,只是低聲哭泣着。
周燃在她們不遠處坐下,耐心等着哭聲漸低,纔開口道:“我不會讓你們離開這裡的,外面太危險了,出去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