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決意生氣的後果很嚴重。
對月河國來說，很嚴重。
這次進攻，久攻不下的烈焰城沒打下來不說，還被打倒退回了潔蓮城。
殷決意剛到的第一天便逆轉了形勢，殷朝大軍氣勢大漲，指揮室裡衆將歡欣鼓舞，決定趁熱打鐵，轉守城之勢爲攻城，一舉拿下潔蓮城！
大勝仗的晚上，大家難得放鬆一點，舉辦了小型的接風宴兼慶功宴。
凌粼愛湊熱鬧，被殷決意抱去了。
葉追熒可不喜歡這種場合，獨自到外頭放風，山間練練劍。
正舞得起興，突然一道劍風襲來，葉追熒舉劍抵擋，又反手攻去，卻見在她面前持劍而立的人，赫然是她師妹——向璘遠！
“你終於到了。”葉追熒把軟劍收回腰間，放鬆地輕笑上前，“可把我無聊死了。”
“交通不便，沒辦法。師姐見諒。”
向璘遠也收起劍，笑盈盈地挽起葉追熒的胳膊。
葉追熒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現代人出門有車有高鐵有飛機，去哪兒都是一會兒的事兒，驟然來到古代，動輒路上就要走十天半個月，當然不習慣。
於是葉追熒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似是在說，沒關係，多穿兩局就習慣了。
向璘遠讀懂了她的眼神，也狡黠地眨了眨眼。
自從熟悉之後，葉追熒發現她也挺活潑的，而且可能是有些思念成疾吧，向璘遠超愛凌粼，每次寫信都要求她畫凌粼的日常四格小漫畫給她，甚至還偷跑過來看過她們幾次。
生生讓葉追熒又練就了一門漫畫技能。
不過也正因如此，她們發現了快穿系統的一個BUG，那就是，寫寥寥幾字的字條要謹慎，因爲有些關鍵內容會被讀出來，也就要受系統監控。
但是，如果是一封很長的信，作者就不會詳細描述，只會一筆帶過。
那裡面的內容就可以隨意填充了，只要大體意思不OOC，就不會被扣分。
兩人無意間發現了這一點之後，便有些肆無忌憚，終於找到組織一樣相互傾訴了很多小秘密，所以即便這纔是她們在這個世界裡第五次見面，卻熟悉得彷彿真的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姐妹。
楚休亦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看着前面親親熱熱手挽手交頭接耳的師姐妹，有點納悶兒。
既然關係這麼好，那上次他們大婚的時候，凌絕塵爲何特地來找茬兒？
難道只是因爲討厭自己？或者嫉恨當初雪域上雙方對立時自己打了她一掌？
但是，現在你又打聽我們的私房事是怎麼回事？
這距離，我想聽不見也不行啊。
楚休亦有些臉紅地和她們拉開了一些距離。
葉追熒滿意了。
剛纔她故意問向璘遠有沒有和楚休亦圓房，就是爲了讓楚休亦自動離遠點，她們好開展真正的話題。
“查清楚了嗎？他是……”
“是楚家的養子，但母親還在世，只是不知所蹤。他從來不提。套出來這幾句話，已經把我一輩子的話術智慧都用完了。”
“嘖，”葉追熒輕擰了她一下，“小心點。”
“哦哦。”向璘遠也覺察出來自己用詞有點被扣分的風險，只能說得更加模糊，“不過現在還不能肯定，爲了防止突發事故，還是小心爲妙。”
“知道了。”葉追熒認真道，“如果防不住，到時候，就全靠你了。”
“嗯！”向璘遠鄭重點頭，“放心！”
拼着被扣分，我也會求得師父幫忙的！
葉追熒感激地看着向璘遠，可惜她倆在劇情裡交集並不多，沒法幫她賺積分，有機會一定要商量個暗號，萬一以後還能在別的小說裡相遇，她一定要還上這份情！
安頓好了跟隨向璘遠夫婦而來的一衆江湖人士，葉追熒聽說凌粼已經睡下了，趕緊回去看她。
殷決意正坐在牀邊，似乎剛給孩子講完故事，拿着一杯水在喝。
葉追熒輕手輕腳走過去，見桌上有一個空碗，羊奶的羶味兒還淡淡地瀰漫在空氣裡，臭小崽嘴角還沾着奶漬。
殷決意放下水杯，從懷裡掏出一塊小手絹，輕撫走了奶漬。
“嘖。”葉追熒看到這塊柔軟的繡着小兔子的小手絹兒，就知道是專門給孩子準備的。
又沒見過，哪裡突然來的愛意呢？
殷決意卻似乎聽到了她心裡的想法似的，聲音低到幾乎快全成了氣音：“見過的。月河國有我的暗探，粼粼愛玩什麼，愛吃什麼，我都知道。”
“其實，也沒錯過多少，”葉追熒想，他也是受劇情限制，無奈而已，又不是真的祈燼的孩子，豈能強求他冒險來愛呢？“小孩子嘛，一瞬間就長大了。”
“嗯。”殷決意笑着點了點頭，擡眼看了看葉追熒，又低下頭久久不語。
看着凌粼的目光甚是悲傷。
葉追熒能夠理解，既然自己和向璘遠都收到了後續的劇情，他也一定知道了。
剛剛失而復得就要再次分別，確實難受。
【我剛纔開對話問過凌粼了，她，應該沒有別的意識。】
！！！
【你說什麼？！】
殷決意有些疑惑，難道這麼久了，她都沒問過？或者，沒看出來？
【你……不知道？】
葉追熒看了看殷決意，又看了看牀上熟睡的女兒。
她退後了兩步，跌坐在椅子上。
早該想到的，葉追熒搖頭自嘲。
我竟然也有一天，會被感情矇蔽雙眼。
真的成人意識，哪需要每天晚上講故事啊，這又不是劇情裡安排的情節。
只有高級NPC纔會自動補充這種符合人設需求的套路化程式。
連之前與凌粼未曾謀面，只靠書信報告的殷決意都看出來的，自己這個整天跟孩子在一起的人，卻還在自欺欺人。
果然是，旁觀者清嗎？
【不管她是什麼，這一世，她就是凌絕塵的女兒。】
“嗯。”殷決意看着葉追熒，聲輕而堅定，“從今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會分開了，我保證！”
“你保證不了，”葉追熒拆臺道，“我明天就會託人把她送到鑄劍山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