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沈行之想到之前姒畫幽怨癡戀的琴音,不知道怎麼的,他突然有些嫉妒。
“就知道陛下不喜歡臣妾。”
在他停頓的時候,姒畫忽然這麼失望的一嘆,緊接着是她低着頭抽噎的聲音。
“臣妾不要理陛下了……”
姒畫說着,推開他,踉蹌着跑走。
可轉身間她忽然摔倒了,額頭上裹着的紗布再度滲出血。
她悶哼着,“唔……疼……好疼……”
“你等着!”
沈行之着急起來,立刻去給她取紗布和金瘡藥,走進冷宮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一地酒罈子。
隨後他小心繞開地上的酒瓶,扶着姒畫到榻前。
姒畫卻勾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我不,我不放開,放開了你就走了!”
“你怎麼能喝那麼多酒?”沈行之眼神很兇。
姒畫反倒先他一步嗔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想借着我惹事徹底丟下我,好跟心上人在一起?”
“貴妃是我,沈行之,貴妃認錯人了。”男人掰開她的手。
“不,你就是想甩掉我!”姒畫死活不放手,甚至她還手腳並用。
“貴妃看清楚我是誰!”沈行之說,姒畫喝醉了,但他是清醒的,絕對不能做出有辱門楣的事。
“我知道你是誰,我喜歡的人,不是陛下,不是天子,只是我喜歡的人。”姒畫說着,伸手撫摸他的臉。
一點點摸索着他的輪廓,瀲灩的眸子凝着耀眼的光。
“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倒是你,倒是你……你拋棄了我。”
“貴妃,你醉了。”沈行之蹙眉。
“不,我沒有。”姒畫說着,吻住他的脣。
沈行之想要推開,但她的吻彷彿有種魔力,讓他留戀不捨。
兩人吻着吻到榻上,突然姒畫痛呼了一聲。
原來她包紮的頭因爲動作而又染紅了紗布。
昏黃的燭光照在姒畫白皙如玉的身體上,勾勒出她撩人的曲線。
沈行之看的雙眸暗了下來,卻強忍住。
他用被子蓋住對方的身體,隨後拿起旁邊的的紗布和金創幫她重新包紮。
姒畫好像酒醒了。
看到眼前的場景,她先是一愣,接着拿起枕頭砸向沈行之,“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嘶……”
正給她重新包紮的沈行之,頭被砸了一下,手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接着,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你先不要動。”沈行之嘆氣,自覺理虧沒有反駁。
姒畫也怕他再次手抖,所以沒再動。
待他包紮完,姒畫看着衣衫半褪的沈行之,眼神微微一凝。
他的身材很好,倒三角的高大身型,搭配斯文俊美的外表,十分賞心悅目。
她打量了兩眼,收回目光,聽到沈行之解釋剛剛的經過,終於沒再抱怨。
“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姒畫繃着臉:“你走吧。”
“貴妃什麼意思?”沈行之忽然不舒服了。
什麼叫什麼都沒發生?
雖然差了臨門一腳,但什麼都看到了,怎麼能這麼說呢?
“不然呢?”
姒畫挑眉,似笑非笑的睨着他,“你敢欺君嗎?”
“你敢和我在一起嗎?”她笑着又問。
“我……”沈行之噎住了,確實不敢。
陛下是爲明君,雖然薄情了些,但對社稷確實有功。
而且對他也有知遇之恩,他不能忘恩負義。
“而且我有喜歡的人。”姒畫先他一步道。
“陛下?”沈行之挑眉,想起對方的哭訴,微微蹙眉,“陛下喜歡的是桃貴人?”
“你怎麼知道?”姒畫詫異。
“剛剛貴妃喝醉後,自己唸叨的。”沈行之說着,面色古怪,“貴妃還說他把你當桃貴人的替身。”
姒畫臉色都綠了,僵硬的別過臉,“你走吧。”
沈行之沉默,半晌後,“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是以家國大事爲重的人,貴妃依靠陛下是自然,但不必爲陛下這麼傷心。”
“住嘴!”姒畫捂住耳朵。
“貴妃三思,陛下既然另有所愛,貴妃也該爲自己的未來着想。”
沈行之整理自己的好衣服,誠懇道:“剛剛的事,臣很抱歉,如果貴妃日後有需要,隨時可以吩咐微臣。”
“好。”姒畫點頭,沒有矯情,“然後一筆勾銷,不要在提剛剛的事情了。”
姒畫的反覆強調,令沈行之內心有些不爽。
不過他沒有多言。
他們永遠都不可能,他也給不了她任何,“好,那微臣告辭。”
姒畫點頭。
待人走後,白團子現身,“女王大大,您這樣不合適吧?您到底要做什麼啊……”
“到嘴的肉我都放飛了,有什麼不合適的?”
姒畫翻了個白眼,陰惻惻道,“我爲了那狗皇帝捱過巴掌住過冷宮,他憑什麼渣我負我以後還能好好的在皇位上坐着,不拿我當回事?”
白團子一驚,瞪圓了眼,“女王大大想謀朝篡位?不是說好只渣心的嗎!”
姒畫笑了,“他敢那麼對我,無非是仗着他與生俱來高人一等,如果將他打落神壇,你猜他會如何?”
自那日後,沈行之不時會去冷宮看望姒畫。
沈行之越靠近姒畫越被她吸引,她就如同穿腸的毒藥,明明知道碰到會死,但也甘之如飴。
當姒畫手裡拿着他從西街買來的糖葫蘆,小口小口咬着,眼眸中透出天真爛漫,和對自由的嚮往,她朝他看來,就那一下,沈行之覺得自己心口中了一箭,他知道他淪陷了。
直至最後一天深夜,燭光昏暗,姒畫身披薄紗,斜臥在榻上,三千青絲繞君思,沈行之屈膝,跪在美人身側,給她上藥。
額頭的傷已經大好,留有一塊淺淺的紅印,再上一次藥就可痊癒。
沈行之指尖抹藥,輕輕觸碰,姒畫嘶了一聲,嬌聲:“疼。”
男人心尖微顫,鬼使神差靠近她,對着那傷處吹了又吹,像哄小孩一般:“吹吹就不疼了。”
這樣一靠近,姒畫整個人都依偎在沈行之的懷裡,只要她稍微一擡頭,就能親到他的下巴,她露出狡黠的笑容,“沈行之,你喜歡我?”
沈行之怔住,掌心滾燙, 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娘娘……”
姒畫覺得自己真是天生壞胚,她不愛沈行之,但愛看他爲她癡迷的神情,每當那時,她心口覺得無比的暢快。
三萬年的放逐實在太久,久到她已經不想記住那段歲月,唯有男人愛慕的眼神,才能讓她感覺她還活着。
姒畫嬌媚地倚着男人,擡起光潔的下巴,矜貴道:“沈行之,你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沈行之清潤的眼眸透露出痛苦,是的,他愛上了她,帝王的寵妃,是他畢生不可觸碰的月光,可他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爲姒畫折腰,“是,臣愛上了您。”
“可我不愛你,怎麼辦?”
姒畫嬌笑,嘴角笑意嘲弄。
彷彿在說,看,這就是狐狸精的魅力,只要她招招手,多少男人願意匍匐在她的裙邊,爲她鞍前馬後,爲她死而後已。
驕傲如沈行之,也不例外。
正當姒畫忙着在冷宮和沈行之搞曖昧的時候,前朝波濤洶涌,又掀起了一波處死妖妃的浪潮。
世家子弟們日日夜夜跪在帝王的書房前,頭都被磕破了,就盼着皇帝能聽從他們的覲言,處死姒畫。
“閩南大旱,是上天對我朝的懲罰,陛下,切勿爲了貪戀女色而置黎明百姓於水火中,陛下三思啊!”
“陛下,妖妃禍國,災禍四起,只有處死姒畫,才能平息禍端!”
“不僅如此,妖妃還對太后不敬,實乃不孝!陛下莫要讓太后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