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姝語氣平淡，絲毫沒有以前的瘋狂。
但就這麼一張平靜的臉，卻比以往歇斯底里的哭鬧都要讓金夫人心底揪痛。
“周嬤嬤，你現在給我一個解釋，爲什麼小姐的胳膊被摔成這樣你都完全不知情！”
原本是指望着金夫人給自己撐腰的，沒成想金姝擼起胳膊就成了向自己問罪了。
周嬤嬤眼珠子一轉，直接指向綠竹。
“這都是貼身丫鬟的錯！小姐該走那條路，平日裡該清理那條路上的東西，這些都是你該注意的，你……”
“周嬤嬤，奴婢纔來了三天不到。”
她從不懼以最壞的念頭去懷疑任何人。
一看到自己的兩個孫子被打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對周嬤嬤來說簡直比打在自己身上還要痛。
金楚瑤一臉不忍直視，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金夫人。
好在金姝鐵石心腸，不然差點就要被這奶孫三個給哭心軟了。但周嬤嬤此時心裡也清楚，能不能留下來，最關鍵的還是要看金夫人的臉色。
“夫人……奶奶……救命！”
這下，一頂高帽子直接扣到了金姝頭上。
“上一個奴婢是你帶進府的表侄女，現在被我攆到廚房打雜了，你自己都說她有錯，那正好，把那奴婢也帶過來，一塊問責吧。”
“小五，嬤嬤，我不想被趕出去，我實在走投無路了，只能實話實說了！”
青荷膽怯的看了金姝一眼，緊跟着直接跪在金夫人腳邊。
“青荷姐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們什麼時候偷過小姐的東西！”
見她這副模樣，金姝又指望親孃能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邊。
這其中是什麼原因，金姝也能大概猜到。
“阿姝，周嬤嬤她……”
青荷話音剛落，此時整個院子裡縮着頭當鵪鶉的其他奴婢一個個的都來了精神，七嘴八舌的喊。
此時此刻金姝發現，活得久見得多有一個特別明顯的好處，那就是心態特別好，看多了世態炎涼人心冷漠，久而久之讓金姝對任何人都不會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期待。
不等金夫人開口，金姝又拍了拍手，這時候那兩個侍衛直接從後院走了進來，手裡面提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五小六。
海棠苑的下人肯定有錯，但這件事和周嬤嬤有沒有關係，還有待細查。”
說這話的時候，周嬤嬤還不忘給自己兩個孫子使眼色。
讓她摘都摘不下來了。
以前原主好糊弄，但金姝現在可沒空和他們廢話。
周嬤嬤被綠竹這麼一噎，下意識就要繼續甩鍋。
您之前訓斥小姐花錢沒有節制，其實不怪小姐，而是因爲那些錢，早就被海棠苑裡的人給偷了！”
這時候金姝輕飄飄的來了句。
這下她總算是掉下了幾滴真心實意的眼淚，跪倒在金夫人面前苦苦哀求。
“叔母，先不着急下定論，姐姐這件事情定然要查個清楚，但現在若是不分青紅皁白就處罰下人，很容易傷及無辜。
金楚瑤百般護着周嬤嬤，金姝從一開始就聽出來了。
“你……你要說什麼與我何干！”
青荷，之前李邕院子裡伺候的粗使丫鬟，也是海棠苑的老人了，自小進府跟在金姝身邊伺候，以前從沒有犯過什麼過錯，不久前卻被金姝給趕了出去，今天沒想到還能在這裡又看到她。
畢竟整個院子裡當家做主的，還是金夫人。
“你把她帶來幹什麼？”
但這世上哪來什麼毫無原則的偏愛和信任，就算是在危機時刻願意爲了女兒付出生命的母親，也會反過來傷害自己的女兒。
說完金姝又輕輕拍了拍手，其中一個侍衛直接拽着個粉衣服的丫鬟走了過來，然後一把將那丫鬟推倒在了金姝腳邊。
“那上一個伺候小姐的奴婢呢！定然是她偷奸耍滑才害得小姐被摔成這樣！”
那這個人是誰，現在一目瞭然。
金姝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對親情沒有任何幻想和執念，所以她情緒平淡思路清晰，那就是以最快的方式把院子裡這些牛鬼蛇神都給一次性解決了。
“青荷，你要交待什麼，自己現在交代清楚。”
“夫人，這麼些年周嬤嬤夥同海棠苑裡的其他人，一直在偷拿小姐的首飾銀兩。
金夫人繃着臉，心底掙扎猶豫。
“夫人……求夫人……”
但你對他們這般仁義，你知不知道他們背地裡怎麼對我？”
“求夫人開恩，饒了這兩個孩子一條命吧！老奴這就滾，帶着他們滾出金府，再也不敢回來了！求求您了開開恩吧。”
如今府外人畜難行，周嬤嬤年事已高，小五小六重傷未愈，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剛剛還趴在地上裝死的小五一看到青荷瞬間就精神了，連滾帶爬的坐起身來怒視着她。
金姝姐姐，這三人畢竟陪伴了你那麼多年，不管因爲什麼，總不至於把他們推出去送死吧。”
小五小六人精似的，一接受到信號便齊齊開始哭嚎哀求，一個要走，一個不想走，這下子奶孫三個人哭作一團，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人間慘狀。
看到地上趴着的人，周嬤嬤和金楚瑤一眼就認出來了。
金楚瑤見情況不對，微微皺眉，開口勸道。
“娘，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覺得她可憐是不是？你是覺得我沒必要把她往死路上逼是不是？
如今金楚瑤掌管着府中後院中饋，她若是想把這些下人們管好，定然需要一個有經驗的人幫她在後院周旋。
毫無疑問，金夫人是疼愛金姝的。
金夫人面露疑惑，不知道金姝這是什麼意思。
青荷滿頭亂髮看着憔悴不堪，此時跪在金姝腳邊，在看到對面的小五之後，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叔母……他們就算犯了錯，如今捱了這一頓打，也算是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奴婢一直都是院子外面伺候的，從未進過小姐的房間，拿來的機會偷東西？！奴婢可是冤枉的！”
“青荷姐姐，偷東西的可是你，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你別自己被逮了還想拉着我們一塊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