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眼前一切令她完全沒有預料到。
祁遠,他可是此間主宰。
他怎麼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況?
“哥哥,你?”
“噓,閉眼,別看,太醜了。”他手按在她的後腦勺上,將她的頭按在他懷裡。
隔着一層衣服,言歌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胸膛也不似從前的厚實溫熱,變得乾硬而又冰冷。
他身體一直在顫抖。
想必,那些所謂的流星芒進入他身體很疼很疼,纔會令他有這種反應。
她本來,對離別沒有愁緒,只有欣喜。
可是這一刻,聽到他那低低的“太醜了”三個字,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淚流滿面。
“哥哥,怎麼回事?”
祁遠緊緊抱着言歌,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喊疼。
只緊緊地,一動不動的抱着言歌。
時間過的太漫長了。
言歌動不了,不管她問什麼,祁遠都沒有回答。
因爲在祁遠的懷裡,因爲四周寂靜的好似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也因此,言歌能清晰感覺的祁遠身體的顫慄,以及他牙齒打顫的聲音。
他此刻,應該很疼,很疼。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幫到他,只能反手,將他的腰攬住,緊緊的抱着他,緊緊貼着他身體。
一直到天邊發白,祁遠才終於不再戰慄。
但言歌擡頭去望他。
他兩眼眶深陷。
全白的頭髮稀稀落落,顴骨高高凸起,臉上好似罩了一張老樹皮的皮一般,褶皺交錯,那些無比鮮明的老人斑比褶皺更加顯眼。
一夜時間,他從一個英俊男人變成了個垂暮老人。
言歌望着望着,淚水已經溢了滿眼:“哥哥,你這是怎麼回事?”
祁遠伸手,那骨瘦如柴、老人斑遍佈的手遮住言歌的雙眼。
“百年之境,百年到頭便會破碎,此間之主與你不能兩存,你死或我死。”
他聲音嘶啞,沙沙沙的聲音就像是風吹老樹發出的一般,實在難聽。
太難聽了,聽着他這種沙沙沙聲音,有種自己的身體被他聲音鋸開了般的錯覺。
他話落,手指動了動,觸在言歌掛了淚珠的眼底“別哭,你若死,就真的死了,但我的死卻是生機。”
言歌如他所願,沒有掙扎去看他,也沒有再流眼淚,手覆蓋在他的手上,小聲問:“哥哥,是不是很疼?”
她看得清楚,那些“流星之芒”全進入的是他的心臟位置。
想必該是萬箭穿心的疼痛!
“不疼。”祁遠的聲音,依舊嘶啞:“你要記得我。”
言歌聲音一哽,鄭重回他:“好,我下一次,一定會記得你,會先認出你。”
他那嘶啞的聲音依舊繼續:“下一次,還要叫我哥哥。”
“好。”
“下一次也要主動點爬我的牀,要這樣喜歡我的身體,喜歡膩歪着我。”
這聲音裡,竟然還讓言歌聽出了幾分無賴之意。
“好。”
“下一次煮方便麪,不要煮那麼多,一袋就夠了,雞蛋可以放五個。”
“好。”
“再叫我一聲哥哥。”
“哥哥。”
“真好聽。”他低低的笑,那雙渾濁的全是死氣的眼裡全是滿足:“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