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想到黎未晞真的是足不出戶,比起黎未晞,自己倒更像是個在這土生土長的居民。
對此,黎未晞吐吐舌,毫無自覺:“我懶得出門嘛。”
——如果這也能算是理由的話。
你懶得出門,怎麼願意爲我做那麼多,每天跑幾趟山路去採藥啊?
很遠很遠的小屋裡,蜷縮成一團的六六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順帶給了微信比了一箇中指。
“沒有辦法啊,”黎未晞攥着一簇髮絲,在手指上繞圈,“外面沒有什麼可以吸引我的,我更喜歡睡覺啦。”
這話說出來,聽上去倒多了幾層意思。
外面的東西不吸引她,但她卻爲他採藥——他更吸引她嗎?
望着這小姑娘明媚的笑,戚舟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莫不是因爲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這姑娘對他起了些好感吧。
怕也是。光憑着他這張臉,就已經讓無數女子趨之若鶩了,更何黎未晞呢?
但他不想這樣。一個現今在衆人眼裡生死未卜,甚至已經稱得上是死人的人——說實在,只會耽誤她。
戚舟內心的翻天覆地,黎未晞是不知道的。可他到底大多時間都耗在前線上,對人處事一方面就要青澀的多,表情隱藏的不是很到位。所以,只要一眼,黎未晞就能猜到他內心的矛盾了。
但她毫不在意。她要的只是這種效果。這些話,早說晚說,給戚舟的都是一樣的感受。不如趁着這個時候,先挑明些意思,再借助契機把好感給刷了。
前半段路,他們邊走邊斷斷續續的聊。自從黎未晞說了那話之後,戚舟就漸漸沉默了。
黎未晞髮現了氣氛的不對,問了兩句無果之後,也就保持了沉默。
今天出門較晚,到鎮上的集市已然接近日中了。尋常裡一月出門見不得幾次,黎未晞都是雞鳴時分就離了家。
她素來是不大樂意去鎮上的,這意味着要起早貪黑,還要走幾公里的山路。山路崎嶇,泥濘很多,走一路得髒了裙襬,十分不方便。
旁人都嘲笑黎家,沒有官家的命,卻養了個小姐病的女兒。
想來能縱着黎未晞的,也就只有她父母了吧。
人們對災難的直覺總是敏感的。今日集市上的人特別多,他們來的時候,好位置都被人佔去了。非但如此,更有茶娘變着花樣弄——茶餅、茶酥……價格那更是一低再低。
黎未晞這一籮筐茶葉,就顯得單調太多了。
想來,不論是放在哪個朝代,哪個行業,競爭都是無處不在的。黎未晞做總經理還是在現實世界,對她來說都不知道是幾輩子之前的事情了,記憶太多,自己本來的記憶反而拋的差不多,面對這情形,居然感到束手無策。
她沉思了一下,回頭問戚舟:“你會寫字的吧。”
戚舟道:“會一些。”
他不知道黎未晞想做些什麼,本意還是能瞞多少是多少。黎未晞拎着那一籮筐茶葉,去了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尋了些紙和筆過來,沾了墨,遞給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