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晞推門的時候,房間裡有兩個人。
一個是新娘,一個是女人。
倒是還有一點令她忽略了——昨天過來的時候,明明是出嫁日,婆婆卻也穿得一身紅色喜服,仿若年輕十餘歲,就像是也要去結婚一樣。
所有人裡,似乎只有這兩個人,她看不透。
小姑娘眨眨眼,問出的問題也簡單粗暴:“阿姨,你們是人嗎?”
兩人臉色驟變。
女人是變沉,新娘則是迷茫——好像被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
克萊斯慢條斯理地走進來,手上的手機還顯示着通話中:“燒,先燒再說。”
伴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女人原本暗沉的臉更加低迷,她的臉上有不自然的紅光,額頭上似乎被煙燻出了汗珠,身體痛苦地蜷縮成了一團,陷入痙攣。
4號一隻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上是打火機。點燃的是一把木質椅子,她笑語盈盈,“要把房子一起燒了嗎?”
——這句話清晰地傳入所有人的耳內。
克萊斯開了免提。
女人猛地回神,緊接着發了瘋一樣的撲上來,去搶奪克萊斯的手機:“不!不要!不要——”
伴隨着她變得漸漸癲狂,他們面前所處的一切都變得詭譎而扭曲。克萊斯直接掐掉了電話,繞過她一把抱起黎未晞。
撲了個空的女人摔倒在地。
面前已經不再是酒店光滑亮麗的瓷磚,而是處處是棱角的石子路。
時間不知何時飛快流逝,太陽早已藏起了自己的身影,留給人們的,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夜空,連繁星也不見幾點。
新娘、酒店、村民……全部消失,村莊被夷爲平地,只有那棟木質的老房子,還完完整整地挺立着。
從中走出八個人。
“乖,別鬧。”察覺到懷中小姑娘的反抗情緒,青年泰然自若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手臂更緊了一分,“等手機沒用了我就砸掉。”
黎未晞:“……”
雖然她掙扎不是因爲這個,但就覺得莫名爽。
她暗暗掃了那個臉色不太好的4號一眼。
說話說到一半被掛電話,任誰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去吧。
“難怪我看不出來你是什麼東西,”黎未晞對着女人說,“原來我們一早就跟你的真身打過照面了啊。那棟房子是你的本體?”
她好像都成精了,能以人形出去,本體則擱在一邊。
只是其他的房子不行,繼續留在這躺屍。
女人不說話。
黎未晞自言自語,一面是爲了刺激女人,一面是爲了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明,把找到的線索串成一個整體:“結婚的是你吧?最開始的新郎是人類,村民也是人類。然而新郎在房中被殺,我們再趕到的時候村民也變成了妖怪,像是發生過一場大屠殺……人類都死了,你也沒活下來,而是變成了這個不人不妖的生物。”
後面八個人一臉懵逼,完全沒聽懂黎未晞在說什麼。
女人的臉色卻越來越白,幾乎和紙成爲一種顏色。
克萊斯握着手機,吐出幾個字:“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