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逐漸縮減。
男人強勢霸道的氣息,也在隨之不斷逼近。
千秋低着頭,有冷汗沿着額角緩緩滑落。
若項煊亥這次前來,真是要宣佈嬰淺的死訊,哪可當如何是好?
嬰淺一個北燕的亡國公主。
沒了庇護。
她必死無疑!
腳步聲響在耳畔。
嬰淺眯起眼,極爲倦怠般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
“你忙完啦?”
她仿若什麼都不知曉般。
神情散漫。
睡眼惺忪。
嬰淺半倚靠在牀頭,潮溼的長髮散在肩頭,她撐着細白的手腕,那慵懶間帶着幾分疏離的模樣,簡直活像一隻正在曬太陽的幼貓。
“這就睡了?”
項煊亥眸底有柔光一閃而過。
他大步走到牀前,大掌托起嬰淺未乾的長髮,同站在一旁的千秋吩咐道:
“去拿布巾來。”
千秋仍有些回不過神。
雖想不清楚,爲何項煊亥這次過來,不僅未曾提起曲太傅上書一事,反而先關心起了嬰淺的狀況。
但她還是連忙點頭,急急忙忙跑去拿了布巾。
乾燥柔軟的布巾,壓上嬰淺潮溼的黑髮。
感受着項煊亥掌心的熱度,她昂起頭,仍有些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驕縱的愜意。
順勢滾進項煊亥的懷中,嬰淺半閉着眼,甕聲甕氣地道:
“還沒吃飯呢,一起吃吧?”
“好。”
項煊亥微微頷首。
指腹沿着嬰淺的後頸按揉而過。
滾燙的溫度悄然落上耳廓,又隨之挪動了她的紅脣之間。
嬰淺不由打了個哆嗦。
又癢又熱的。
她下意識躲了躲。
想要避開項煊亥如同玩弄般的行徑。
但她才一動,就被察覺到了心思。
指腹按在嬰淺的下頜間,力道用的不算重,卻讓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只能擡起頭。
望向那雙幽森的黑眸。
項煊亥的情緒向來掩飾的很好。
旁人難以揣摩清楚這位暴君的心思。
然而嬰淺卻在此時,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裡一抹笑意。
藏得極好。
幾乎是一瞬間。
就沒了影子。
嬰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
“我可沒指望王上屈尊降貴的伺候,你能不能放開我?餓死了都!”
項煊亥沉默了一會兒。
似乎想不到嬰淺爲何而惱。
於是問:
“孤冷落你了?”
嬰淺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請問。
她和項煊亥是在一個頻道里嗎?
但看嬰淺走神。
項煊亥卻是篤信了。
因他忙了一日,不曾過來見她一面,才害得她至今都水米未進,於是纔會起了脾氣。
暴君認真思索了片刻,平生頭一次同一個女子解釋道:
“方回龍幽,瑣事仍有不少,才晚了些過來。”
嬰淺:“...”
她完全不懂項煊亥在說什麼。
但這並不妨礙,她去阻止這個人愈發貼近的胸膛。
飯還沒吃。
搞什麼黃色?!
嬰淺頂着亂糟糟的長髮站起身,一蹦一跳向着桌前走去,但還沒離開幾步,就被一隻大掌攬住了腰肢。
既然有人願意當個交通工具。
她也樂得當個只會窩在項煊亥懷裡,滿眼放光的乾飯機器。
千秋已去傳了膳。
沒一會兒。
各色美味佳餚擺了滿桌。
嬰淺已經盯了那隻咬着蘋果的烤乳豬好一會,可算是等到最後一道菜上了桌。
重重嚥了口唾沫,她正要去拿筷子,項煊亥卻先一步,將筷子推到一旁。
嬰淺一愣。
還不等她想明白,這暴君又要做出些什麼來。
就有個十分懂得看眼色的太監走上前,不由分說的,撤掉了嬰淺的碗筷。
只留下項煊亥面前的那副鑲着金邊的碗碟。
嬰淺人又傻了。
這算什麼?
留下她一條命,但不準吃飯。
敢情是下酷刑啊!
項煊亥雖不知嬰淺腦袋裡,此時在轉悠着的念頭,卻注意到她目光一直轉悠着的地方。
夾了一筷子乳豬肉,送到她的脣邊。
他薄脣噙笑,道:
“喜歡?”
嬰淺冷哼一聲。
對這種把她當成寵物養的行爲,表達了相當程度的鄙夷。
然後很沒出息的咬住了脆皮乳豬肉。
頓時。
滿嘴留油。
被烤的酥酥脆脆的豬皮,被咬下的一瞬間,爆開了清脆的裂音,下方就是帶着果香氣的豬肉,可比沿路吃到的雞腿要美味的多。
嬰淺兩眼放光,晃盪着項煊亥的袖口,很是委婉地道:
“其實,我可以自己吃,免得打擾了王上用膳,您說呢?”
項煊亥仿若聽不懂她的暗示,再次送了一勺桂花珍珠甜羹,餵給了嬰淺。
“孤賜你打擾的權利。”
嬰淺沉默了。
在他暗示般的注視下。
她到底做不出滿臉感激的,跪下謝恩那一套來。
只是吃個飯。
被仿若是個玩偶一般,抱在懷裡喂。
已經夠丟人了。
若嬰淺再感激涕零,豈不是成了她被項煊亥攻略?
那可不行!
她只能悶着頭,雖然連被餵了幾口苦瓜,但還是裝作看不見項煊亥的暗示。
好不容易重新吃到了一口肉。
一聲厲喝忽然響起。
“嬰淺,你竟敢威脅本郡主?”
話音才落。
另一道轟天的巨震忽然隨之跟上。
寢殿的大門被從外踹開。
掀起塵埃無數。
方在嬰淺手裡吃了大虧的安寧郡主,滿面煞氣的踏進了門,身後還跟着一襲月白衣裳,姿容堪稱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
她們神情不一。
一怒一嘲。
卻都是奔着嬰淺而來。
曲琳琅方在宮門口遇見了安寧郡主,見她滿身狼狽,心裡已然有了些許猜測,試探性的問了兩句,果然又是和嬰淺脫不開關係。
之前就是因嬰淺的緣故,曲琳琅才被罰着一步一跪回了王都。
她心裡早恨不得,將嬰淺剝皮拆骨。
好不容易找見了一次機會。
還趕上安寧郡主如此氣急敗壞,曲琳琅哪能不珍惜?
正好曲太傅已去上書。
若在此時。
嬰淺那邊再出點亂子,一個亡國公主,待在龍幽國還不肯安生。
自是活不下去的。
曲琳琅心裡面有了主意,三言兩語的,就哄着安寧郡主調轉槍頭,將本要離宮的步子,又重新轉了回去。
只要能讓嬰淺受到北燕俘虜應有的對待,最好是沒了性命。
至於安寧郡主是否會受到懲處。
曲琳琅哪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