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像是在不斷的下落。
四肢如陷在泥沼一般。
她雙眼緊閉,眼前只有男人模糊的輪廓。
“淺淺...”
“皇姐。”
她看不清是誰的樣子。
只能聽到低低的呼喚聲。
很熟悉。
但她就是想不起來。
是誰?
是誰在叫她?
有個名字卡在脣齒當中。
她費力地張開嘴,試了好些次,才終於喚出那個名字。
“夏侯璟!”
嬰淺猛地睜開眼。
碰!
又是一聲悶響傳來。
像是有重物落地。
她滿頭冷汗。
胸口急促的來回起伏。
“嬰淺!你居然又給我上課睡覺?!”
嬰淺還沒緩過神來,一個粉筆頭重重砸在額上,她吸了口氣,擡頭一看,卻是傻了眼。
她居然是在一間教室裡!
此時,正讓無數雙眼睛盯着瞧。
講臺前,一個上了歲數的老頭正狠狠瞪着她。
看嬰淺一臉狀況外,老頭氣的吹鬍子瞪眼,將講臺拍的劈啪作響,手指着門,吼道:
“你還睡糊塗了是吧?快滾!滾出去!不要打擾我給其他同學講課!”
“啊?”
嬰淺還沒回過神。
看老頭又低頭去找粉筆,忙道:
“我滾!這就滾!”
她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來,頂着一衆古怪的視線,小跑着出了門。
此時正是上課時間。
走廊裡空無一人。
嬰淺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洗手間,找了個隔間躲進去,發了會兒呆,纔算是徹底接受,已經到了新的世界的事實。
也就是說...
夏侯璟,是真的死了。
以一個無比決絕的結局,永遠留在了她的記憶裡。
嬰淺捂了眼,無聲的嘆了口氣。
【恭喜宿主,再一次成功完成任務!】
【開始進行結算。】
【成功收集世界碎片,獲得五百...】
“閉嘴。”
【嚶嚶嚶。】
系統頗爲委屈。
但也看出嬰淺心情不好,不敢再出聲。
她沉默許久,忽然捏緊了拳頭,恨恨地道:
“真是個瘋子!”
夏侯璟到底是成功了。
嬰淺不僅沒辦法忘記他。
甚至到現在,都緩不過來。
那個充滿了血腥氣的吻,以及泛着苦澀的檀香氣。
仿是仍繞在她的身邊。
久久不散。
“媽的,煩死了。系統,把這個世界的情報發給我!”
嬰淺啐了一口,沉着一張臉推門走了出去,有兩個小女生正在洗手池前嘰嘰喳喳,一看到煞神似的嬰淺,都是嚇了一跳。
她們兩個擠在一塊,眼神躲躲閃閃,就是不敢去看她。
餘光瞄着嬰淺已經要走出洗手間的門,她們都是齊齊出了口氣。
可沒想到,嬰淺腳步一轉,竟是走到了洗手池前,撥弄了下長髮,盯着鏡子裡濃妝豔抹,都要看不清五官本樣的臉,問:
“我很嚇人嗎?”
那兩個女生都是一愣。
是怎麼都沒想到,嬰淺還會去而復返。
她正在氣頭上,眉目之間浮着些燥鬱的火氣。
瞧着,就兇的很。
“沒..沒有。”
“我們不是在偷看你。”
兩個小女生,都被嚇了一跳。
擠在距嬰淺最遠的洗手池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嬰淺摸了摸鼻子。
她真有這麼嚇人嗎?
本來還想打聽點事兒呢。
這一看,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系統發來的信息,可以說是少的可憐。
什麼家世背景個人信息,統統沒有。
嬰淺只知道她現在的殼子,只有十六歲。
是個還在讀高二的...
不良少女。
這點從鏡子裡那張化成鬼一樣的臉,也能看的出來。
她咂咂嘴,心想着就這審美,可以說是相當不在線了。
嬰淺把夏侯璟丟到腦後,吹着口哨,忽視掉走廊裡古怪的視線,走回到了教室門口。
已經到了下課時間。
拿粉筆頭丟她的老頭子,已經不在教室,八成已經回辦公室喝茶了。
她探頭進去,一眼就看見了她要找的人。
不是嬰淺眼神有多好。
主要是顧辭,太過出衆了。
他就是坐在那,身上也好像是披了一層聖潔凜然的光似的,連身邊的氣場都被影響到,那些打打鬧鬧的同學,路過他周圍,都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同樣款式的校服,他身上的那件筆挺整潔,不見絲毫褶皺,說是直接去參加時裝週,都不過分。
嬰淺靠在門邊,雙臂環抱在胸前,就這麼直白的瞧着顧辭。
他身處在一衆喧鬧當中,仍在聚精會神的看着一本書,像是渾然沒注意到嬰淺的視線。
那極白的膚色,被窗外倒映來的光一晃,仍是瞧不見半分瑕疵。
這是無數女孩子,做夢都想要的肌膚。
卻生在了他的臉上。
但不會有任何人,會覺得可惜。
他一雙天生的丹鳳眼,眼窩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卻因太過精緻,不帶有絲毫媚氣。鼻樑如雕刻出來的一般,高挺筆直,淡粉的薄脣正微微抿着。
雖還未徹底的長成,但五官輪廓,都已有了讓女孩子瘋狂的資本。
他生的精緻漂亮,偏偏氣質當中,又是帶着幾分高貴與疏離。
縱使是笑着,也會讓人覺着不好親近。
就是嬰淺看多了美男。
也忍不住晃了下神。
她大刺刺的打量着顧辭,渾然沒注意到他顫動的睫羽。
【提示:顧辭好感度-5】
“啥?”
嬰淺一愣。
她可是什麼都沒做呢。
怎麼就開始扣上好感度了?
還講不講道理?
她又去看顧辭,這次也注意到了他眉心的微皺。
原來,是被發現了。
這個世界的男主,一瞧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而她現在這副流氓混混一樣的打扮,還這麼直白的盯着他瞧,要是能讓他感到自在,纔是奇怪了。
難搞哦。
這三好少年,別說是攻略了,估計和她這樣的壞學生,說一句話,回家都要後悔一個晚上。
而且光是看幾眼,就掉好感度。
得是多金貴個人兒?
之後可該怎麼辦纔好。
“讓開!”
嬰淺正琢磨着,身後忽然傳來不耐的斥責聲,她下意識回過頭,對上一張頗爲精緻的小臉。
是個姑娘。
長的是極清純嬌俏。
雖是也穿了一身校服的,但脖頸和手腕,都帶着明晃晃的裝飾品。
她等了一會兒,看嬰淺還不離開,不耐道:
“我叫你讓開,你沒聽見嗎?耳朵聾了?”
嗬。
還是個暴脾氣。
嬰淺看她在說話時,也一直瞄着顧辭的方向,便好奇問:
“你不是我們班的吧?來找誰啊?”
“我來找誰,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要找其他人,跟我沒有關係。”嬰淺聳了聳肩,道:“不過要是找顧辭的話,就跟我有關係啦!”
她這一嗓子,將教室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各種嘀嘀咕咕的聲音響起。
“薛蓯雪又來找顧辭了?”
“哎,她怎麼和嬰淺對上了?”
“好像是因爲顧辭!”
他們說是嘀咕,但架不住人多,聲音太大。
顧辭放下書,看向門口。
“蓯雪?”
薛蓯雪本想發作,但一瞧見顧辭,頓時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狠瞪了嬰淺一眼,她走到顧辭的座位旁,笑道:
“想來找你一起去吃晚飯的,沒想到卻被神經病擋住了。”
她嘴裡的神經病嬰淺仍站在門口,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顧辭看了嬰淺一眼,淡淡道:
“不了,晚上還有事。”
“又不去?!你到底有什麼事兒啊?”薛蓯雪跺了跺腳,一臉的不情願,“幹嘛每天都拒絕我?顧辭,我告訴你,這次可不一樣,我爸爸回來了,正好想你過去,一起吃頓飯呢!”
她噘着嘴,嬌俏的小臉上滿是不虞。
顧辭眼底閃過一絲冷茫,他看着薛蓯雪,脣角挑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同時柔聲道:
“今天真的不行,改日,我一定登門去拜訪薛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