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戈微微窘迫,好在他因高熱本通紅的臉頰爲他遮掩了一二,他故作冷靜的說,“不知。 ”
其實蘇葵問完那句話意識到了,一拍腦門,恍然道:“是我大意了,你待在掖庭十餘年無人問津,只怕也無人教你啓蒙……”
“啓蒙還是會的……”南玄戈突然搶白道。
“哦?”蘇葵挑起秀眉,閃着瀲灩的眸光望向他。
南玄戈有些不好意思,瞥開視線不肯正視她的眼,“我有偷偷學過,偶爾會跑出掖庭藏在角落裡聽太傅授課……”
聽完,蘇葵哪還能不明白,她幽幽嘆了口氣,纖細蒼白的指尖撫了撫他額前被汗溼的發,“倒是苦了你了,這是皇家啊……”察覺到手下的少年不自在的閃躲,她勾起脣,也不在意,緩緩收回手說道:“不過今後你便不用那樣偷偷摸摸的了,別的皇子有的我都會給你,至於其他的……”
漆黑晶亮的眸子盯着她,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便要看你有多少本事去爭取了,”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修剪整齊的指甲圓潤粉嫩,十分秀氣。她看了好一會兒,纔不疾不徐緩緩道:“畢竟,我只是一介女流,未來如何,還要看你自己能走多遠——”
然而真正的事實,不過是蘇葵懶罷了。
她做事情並不喜歡直接出手,若是能培養出一條聽話的狼狗去對付南靖宇與蔣雨柔,她便也心滿意足了。
經過一番瞭解的南玄戈怎麼會不瞭解蘇葵心所想,他心臟跳了跳,並未挑明,高熱帶來的併發症令他頭暈目眩,說了這會話完全是在強撐。
他努力挺直脊樑,強撐着纔沒有一頭栽倒下去。
沙啞粗糙的嗓音異常堅定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南玄戈清楚的記得蘇葵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這世每一個人都待價而沽,只有有價值的人,纔會活得更有意義。
他不想被甩在人後,他希望走的更遠——
小小的少年兀自強撐着,乾裂薄脣緊抿,渾身肌肉都緊繃着,像是在等待將軍檢閱的士兵,面容嚴肅的似個小老頭,不知情的,還以爲蘇葵又公主病發作,找到新樂趣了呢。
眼睫動了動,“別撐着了,今日我便允許你軟弱一回,只有這麼一次。以後,便是血流成河也不能掉淚,絕不能在敵人面前倒下,知道麼?!”
話剛說完,南玄戈心頭一鬆,人晃了幾下,已經一頭栽進了蘇葵的懷裡。後面的話他在恍惚聽得斷斷續續,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
這小子——
倒是會佔便宜!
蘇葵定了定心神,才勉強壓抑住把南玄戈推出去的衝動。她不喜歡跟別人身體接觸,更別說剛認識的了。
但低頭看到小小的孩子狼狽不堪,滿臉燒紅的模樣,心那一絲微弱的母性本能破天荒的冒了出來,壓下了她的下一步舉動。
罷了罷了,懷抱便暫且借他用一用吧!
車攆走走停停,不知何時陰沉沉的天空又飄起雪花來,宮人擡着車攆行走與沾滿雪花的道路,腳步卻平平穩穩及其矯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