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我來了。”
“周先生可是想好那一個人情,讓我怎麼還了?”
“是。”
門在他們門前打開,女人走出來,她赤着腳,蒼白的皮膚,跟蘇葵有的一拼。
腳腕上拴着一節綠色的繩子,骨鈴在她腳踝間隨着走路搖晃。
黛青色的血管,在腳背上,清晰而又脆弱。
玉藻看着她,笑了,“許久沒有見過活了那麼久的鬼了,執念真深啊,請進吧。”
周繹澤垂眸,帶着蘇葵進門。
他曾經在一次外出考古時,那裡地處偏僻,在敦煌附近,荒無人煙的地方,她被毒蛇咬傷,躺在黃沙上,奄奄一息。
那時候周繹澤隨手救了她,傷養好,周繹澤又讓她乘坐隊伍裡的車子離開,下車前,她告訴周繹澤,自己欠了他一個人情。
等他什麼時候想好,要什麼,可以到苗疆來找她。
現在,時隔了五年,周繹澤帶了一個女鬼登門,這段人情,終於可以了結了。
蘇葵並不意外她可以看到自己,跟着周繹澤進門,竹屋很簡單,桌椅板凳櫃子,權全是竹子製作的,甚至連地板也是。
裡面掛了一些簡單的生活物品,看着,就好像是古代的人似得,沒有一件現代物品。
周繹澤還沒開口說原由,玉藻就擡手製止了,她紅潤的脣是天生的笑模樣,微微彎起,蘇葵想,她面具下的容貌,估計會很好看吧。
“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不過,你確定要這樣做嗎?不會後悔?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鬼——”
怎麼能算素不相識呢?
蘇葵想,她跟自家愛人,已經糾纏了那麼多輩子了。
玉藻看事情太透徹,以前他就覺得這人太妖異,本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來找她的。
她的雙眼很亮,直勾勾的盯着周繹澤的眼睛,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又飛快移開。
周繹澤握着杯子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縮了下,薄脣緊抿。
心內的惴惴不安,從他來到這個地方開始,便一點點擴大,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半晌,玉藻的笑意一直沒有消失過,她的耐心很好,靜靜等待。
蘇葵也在等。
這個女人,是個有本事的人,她第一眼就看出來了。有她幫助,一切來龍去脈,她都能搞清楚。
半晌,周繹澤頷首。
“是的,既然你都猜到了,”周繹澤嗓音沙啞,“那就幫她吧。”
“好。”
玉藻笑意更深,沒有再問他會不會後悔。
她大概也知道,無論她再問幾遍,他的回答都不會更改了。
“來,在一切開始前,先喝杯茶吧。”
她笑容帶着蠱惑,給周繹澤和蘇葵,一人倒了一杯茶-
茶水下肚,蘇葵的感覺最爲明顯。
先是熱,一路燒到肚子裡,後來,便是暈眩了-
夜幕沉沉,樹影婆娑,月隱在層疊烏雲之後,陰霾的天空,看不到星子。
風從樹梢拂過,窸窸窣窣的聲音。
萬籟俱寂,是夜。
“吱呀——”
開門,關門。
丫鬟提着燈籠打着哈欠,慢慢的掩着湖畔的走廊,向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