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粉色長衫,盤扣整齊的扣到最頭一顆,露出若隱若現的喉結。
男人身姿欣長高大,臉頰瘦削,五官平淡卻又恰到好處的和諧,一雙吊着眼角的桃花眼下,一點淚痣燁燁生輝。他修長乾淨的掌握着一把合着的摺扇,漫不經心的在掌心輕輕敲打,一步步迎着蘇葵走來。
身後跟着幾個彪形大漢,一身黑衣黑褲,越發襯的他氣質斯,身形瘦削。他的眼睫輕垂着,長長的眼睫根根疏朗可見,在頭頂的燈光下,留下一排排陰影。
叫人看不出他的底細。
二人迎面走來,狹路相逢。
不甚寬闊的走道內,二人擦肩而過,蘇葵嗅到男人身若有似無的蘭花香氣,清幽撲鼻。尤其是剛從那種煙霧繚繞的難聞氣息裡走出來後,越發顯得這種味道難得。
沒有停留,甚至沒有交流,二人飛快擦肩而過。
臨下樓前,蘇葵忽然好的回眸望去一眼,卻恰好撞進一雙彷彿蒙了霧靄的深邃長眸裡,她怔了一怔,倏地挑脣,揚了楊眉,而後毫無留戀的轉身下樓。
徑直穿過熱情洋溢,歌舞昇平的大廳,朝百樂門外走去-
江蘺苼頓了頓,興味的揚了揚眼角,眸子下的那點淚痣越發耀眼。
見他停下腳步不動了,保鏢王五輕聲喚了一句,“爺?”而後循着江蘺苼的眸光也望過去,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樓梯口,以及大廳裡不時傳進來的靡靡之聲。
“您在看什麼?”
江蘺苼回神,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勾脣邁開長腿,“沒什麼,看到了個有趣的小東西。”
“啊?有嗎?”王五撓了撓腦袋,憨憨的問道。
江蘺苼抿脣,但笑不語。
一行人簇擁着他,走進了走廊轉角處,一處安靜的包廂內-
晚風輕拂,藍黑色夜幕的星子一閃一滅,巨大的銀盤輕紗流瀉,將泛着油光的馬路照的亮堂一片。
蘇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是還沒有被工業污染過的時代啊,什麼都是新鮮的。
她裹大衣,忽然生起了漫步街頭的興趣。
在這個慵懶的城市,男男女女們都帶着點兒浪漫七夕。
她記得有一句話這麼講——
以前的書信很慢,車馬很遠,一生只夠愛一人。
老海是這麼一個泛着優雅慵懶調調的城市,漫不經心的隨意,混合着足夠麻痹大腦的歌舞昇平,而後任由自己在這麼一個浪漫繁華的城市死去、糜爛-
不過蘇葵並沒有晃出多遠,身後的車燈與喇叭齊閃,滴滴答答的在寧靜的夜色裡,喧囂的刺耳。
蘇葵停下腳步,回頭。
車子很快在她身邊兒停下,車門打開,從裡頭走出一個人。
一樣的大背頭打扮,一襲略帶書生氣的山裝,皮鞋敲擊在柏油馬路噠噠作響。
是蘇旻,蘇貓兒的大哥。
蘇旻抿着脣快步走前,拽過蘇葵的胳膊下下打量,見她完好無損,甚至連一根兒頭髮絲兒都沒少後,總算鬆了口氣,開始責問,“去哪兒了?大半夜的不回家,是要叫我們擔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