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催促着鳳梨去備熱水的顧泠不得不停下來,悶出汗的身子不得不再蒸會兒桑拿。
“大皇子可還有事?”
對方卻好像沒聽見她說話似的,只是一步步走到她跟前站定,始終用那對有些攝人的墨瞳定定望着她。
顧泠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又擡高聲音喚了他一聲:“大皇子?”
“玉清。”他莫名其妙地冒出兩個字。
“啊?”顧泠茫茫然。
“喚我玉清。”這大皇子此時倒是脾氣好得很,一點兒沒有出場時那種凌厲的氣場。
顧泠懶得跟他廢話,只懶懶應付兩聲:“好,好,玉清。”
然後她腳尖朝裡,只等着這個怪怪的大皇子快些走人,對方卻好像雙腳落地便已生根一樣,一動也不動。
他只是那樣靜靜地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神因着那句“玉清”才逐漸有了波瀾,隨後又如死地之海一般平靜無波。
“大…玉清,”顧泠原本順口就要叫一聲大皇子,看見對方那略顯期待的逼視,這纔有些生硬地改過口來,“可還有事吩咐?”
怎麼說人家都是當今皇子,她一個相府二姑娘,肯定不及對方地位尊貴。
這麼說話絕對沒錯。
正當顧泠爲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時,對方的眼神卻又冷了下去。
“你倒是當真不記得我了?”
他這句話有些好笑。
難道這全天下都得認識這個大皇子?
但是顧泠不能表現出絲毫不敬,於是十分謙卑有禮地詢問:
“大…玉清,你知道我之前不慎落水,之前的事都記不得。或許,我們曾有過幾面之緣?”
“呵!”他突然冷笑一聲,但是那笑很是難看,似乎要把那帥氣的面具撕開來露出一張猙獰的臉來似的。
然後他沉着一雙眸子,步步緊逼着顧泠直到轉角處的花瓶上。
顧泠都能感覺到削尖的葉角輕輕刺撓着自己的後背,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
這大皇子卻絲毫不憐香惜玉,還是抵在她面前一動不動。
顧泠承認自己有點兒嚇到了,所以她偷偷透過鏤空的門框朝裡瞧了一眼。
這鳳梨丫頭怎麼關鍵時候又掉線?
要是這大皇子是個妖怪,突然變身把她主子吃掉怎麼辦?
好在鳳梨這下就好像聽見了自家小姐內心的哀嚎,急匆匆地便從外頭趕了回來。
一回來就看見顧泠被大皇子堵在角落裡動彈不得,小丫頭臉色煞白,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對小姐肯定不能見死不救,大皇子鐵定不能得罪。
不然,她以死明志?
啊,可是撞牆好痛啊,還要破相。要是萬一死不了…
鳳梨越想越害怕,再擡頭時,大皇子已經從她身側走了出去。
風中只悠悠丟下一句:“哪怕你自己選擇忘記我,我也不會讓你嫁給別人。”
顧泠暗罵一聲神經,一手扯着領子吩咐鳳梨帶路。
這古代的衣服還真是繁複,大夏天也這麼穿真的不會悶出皮膚病來嗎?
好不容易洗完澡,換了身輕薄的粉紗,雖然折了好多層,仍然能若隱若現地勾勒出穿着之人玲瓏有致的身材。
可算是涼快點兒了。
顧泠移着懶懶的步調回到牀邊,鳳梨點上了牀頭的薰香,又打開四面的窗通風,之後便告退了。
偌大的房間,忽然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這纔剛閉上眼睛想養會兒神,又感到眼前佈下一層陰影——顧泠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