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這個膽。
她的膽,剛剛被,嚇破了。
還未靠近底層,一股濃重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夾雜着潮溼撲面而來,還隱隱約約不知從何方傳來低低痛苦的嗚咽聲,喘息聲,流水聲,和那底下輕輕拂過的風一起,傳入染柒耳邊。
她忍住胃裡的不適,身軀輕微發顫,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捏緊了姬衍衡的衣角,還往他身後躲了躲。
只是本能地覺得,姬衍衡能給她萬分的安全感。
這種人,若是當情人,自是能護她一世無憂,但若是成爲了敵人,那便是不死不休。
很可惜,他們現在,是敵人。
姬衍衡像是有所察覺,他側頭,垂眸看了眼染柒,語氣依舊淡淡,只是無端多了幾分陰冷,眸內瘋狂光芒一閃而過,“你想救誰?”
後面那些跟着的士兵們見着他這幅模樣,暗道不妙!
甚至還後退了幾步。
他們跟了他多年,自是知道,現下這幅淡漠,不形於色的模樣,並不是他真正的自己。
之前的少帥殺戮成性,嗜血陰冷,幾乎無惡不作。
他不懂得憐憫,不懂得哀求,更是不懂得人命的可貴。
他只肆意妄爲,做自己上癮的事——殺人。
甚至,最後,看到血就莫名亢奮,經常將犯人剝皮,將他們還帶着血肉卻未死的身軀釘在十字架上,笑意森森地觀賞着他們滴着血,抽搐痙攣的身軀,再笑着一個個挑去他們的眼睛,留下空洞漆黑的眼窩。
整個過程,他都是笑着的。
仿若在雕刻着一個個極爲精緻美觀的作品。
手段,甚至比那些經常嚴刑拷打的副官還要來的恐怖殘忍。
他們曾經見過一次。
饒是身經百戰,看多了死人的他們,當時都難免忍不住吐了出來。
只能慘白着臉,看着少帥他垂眸伸出舌尖舔着手上帶血的薄刀片,繼而笑着搖頭嘆道,真不好吃,轉而又去折磨下一個。
大帥不知少帥折磨人的手段,只以爲他生性遇血亢奮。
曾送少帥去佛廟,希望少帥能念上幾年佛經,靜養身性,消除身上戾氣,別在作惡多端,以便回來接替他的位置。
卻被佛廟主持當即拒絕,說廟裡容不下這般嗜血陰鷙之人,會衝撞了佛祖。
自那時起,很多人都知道,惹誰都千萬別惹少帥。
只因——
那是一個,連一向慈悲爲懷,視衆生皆爲平等的佛祖都救贖不了的人。
最後,那個佛廟的人,一夜之間,盡數被抓,理由是,封建迷信。
誰去抓的,不用多說。
他不需要救贖。
但他卻沒有殺他們,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不殺無辜之人。
後來,怎麼會變成這般。
理由也很簡單。
他只是厭了。
他做事完全憑着心性,處罰犯人他能想到幾百種殘忍手法,肆意妄爲,無人管束。
就在突然的一瞬間,他想換個活法,換個性格。
他辦任何事都是極其認真而苛刻的,他想要,他就能做到,就像是第一眼看到染柒,他想要,他就能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