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主安排的人成功弄掉慄姬,讓武帝之母上位。
竇太主可又知道,後來學她的侄女,弄進去的女子成功弄掉了她寶貝女兒的後位。
人生啊,就是這麼諷刺,誰會知道下一刻會出現什麼。
這廂,眼見着劉徹都不滿意,平陽公主也不強求,有些事得循序漸進,非要強求,反而不美了。
爲了美滴很,平陽公主只是下令酒宴開席。
席上是精緻的肉食,少有菜葉,此時漢武帝尚未讓張騫出使西域,大量的水果菜品還未能帶回來。
所以即便是皇帝,每天的主食以肉爲主,輔以菜。
堂上歌女獻唱,鬱婕也在其中,她嗓音並不算最好的,但她唱出來的歌也是一絕,所以不論是教習女官的安排或是平陽公主都屬意她獨唱一曲的。
她道:“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劉徹持酒的手頓了頓,打量着下面的人,十五歲的少女,一頭秀髮非常厚重,顏色深的彷彿比外面的夜空還要深沉上幾分,清秀的臉上帶着尚未長成的稚氣,偏偏又故作老練的板着臉,很是有趣。
他低聲詢問道:“她是誰。”
“她名爲衛子夫,是我家歌姬。”平陽公主對這個沉靜的女孩子很有印象。
“她可是還有個弟弟?”
“她好像是有個弟弟,是個馬伕,她一家都在我手下做工。”
平陽公主答道,心中升起了丁點兒希望,不可否認,她安排的人盡數被拒絕後,她再安排歌女時也是存了微弱的心思,希望有那麼一兩個人被看中,如今,他詢問衛子夫,可是看中了衛子夫。
她沉吟着,十五歲的少女已經可以承歡君前了。
劉徹打斷她的思緒,道:“朕服飾上沾了油,先行下去換身衣服。”
平陽公主道:“就讓子夫送陛下去吧。”
劉徹沒有拒絕。
兩人來到尚衣軒,摒退衆人。
劉徹坐在凳上,道:“說吧,你想做什麼。”
“我想幫助陛下,順便幫助自己。”她行禮道。
她對這些非常看得開放得下,心中不會存在一點,啊咧,勞資做過皇后王爺若干年,現在要我給你個小屁孩行禮,滾蛋吧,諸如此類的想法。
“你僅想如此。”
鬱婕點了點頭。
“可朕不信。”他面無表情道,“朕並不需要一個不能幫忙的人。”
“陛下,女子的作用不在朝堂之上,而在宮闈之內,我不過是個民間女子,尚且懂得,如果家裡來了猛虎,還得趕走它呢。”
“猛虎,猛虎也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朕多半是傻了,纔會和你說這樣的話。”劉徹顯然是不信她的。
她將以竇太主爲首的政權稱之爲老虎,在宮中的代表便是陳阿嬌,她說她能幫助漢武帝扳倒老虎。
劉徹卻是不相信的,她一無權無勢的歌女想要扳倒公主一家,談何容易。
鬱婕對他的心思非常明白。
我是不是忘了說,還是已經說過了,鬱婕有一雙眼睛,這雙眼睛可以看破世情,讓一切在她眼中無處遁形。
她的眼睛就像一把刀,輕易的挑開他人的僞裝,直視最真實的一面,所有的顧慮擔憂啊她都能看見。
很厲害的樣子對不對,可是,卻沒人想過,如果一個人始終能看到他人最真實的一面是真的很累。
當然,現在不是說鬱婕累不累,而是指鬱婕必然會拿下他,勢在必得,因爲這個人實在是太好拿捏了。
敢這麼想的人,估計除了鬱婕也沒有誰了。
遲遲得不到應答的人已經向門外走去。
她道:“是啊,如果陛下來了卻不肯聽完的話,的確是傻了一樣呢。我不過是平頭百姓,尚有信心扳倒老虎,陛下身爲一國之君,難道願意日日夜夜對着老虎。”
劉徹停下腳步,不鹹不淡道:“說吧,你要如何說動朕。”
鬱婕道:“我以弟弟給陛下傳信,陛下既然願意來,還是抱有希望的,所以請耐心聽我幾句。”
鬱婕讓衛青傳的話是子衿,縱然別人聽到了也不過是以爲一個馬伕在那兒唱歌罷了,而鬱婕又將今天獻唱的歌選爲子衿,當然,教習女官爲她選的是別的歌,但她臨場換歌,教習女官也不能說什麼。
不得不說,她這樣的行爲很是大膽,如果劉徹沒上心,又或者是劉徹根本沒聽見衛青說的話,更甚至劉徹一句話不說,很可能就功虧一簣啊。
可她是誰?她是鬱婕啊!
能拿捏衆人性格的鬱婕啊!
她知道,劉徹在聽見她歌時必然會想起衛青的話,以他的性格定然會問上一句,而他只要一問,平陽公主必然會回答,會親手創造機會,畢竟平陽公主可是處心積慮的往他身邊送人,遇見一個劉徹主動詢問的,不把握機會怎麼能行。
她的行爲看似大膽,卻將三個人都利用的淋漓盡致。
正因爲如此,想明白了這一點的劉徹,才願意停下腳步聽她說話。“你講。”
“陛下如今的困境不過是因爲他人掌握實權,而自己空有帝位罷了,就連後宮也被她人所約束,我出身卑微,有野心,卻永遠威脅不到陛下,因爲,我什麼都沒有,我可以幫助陛下獲得想要的。”
儘管她這話說得到處是漏洞,卻足以打動劉徹,當然,這番話也是她深思熟慮後精煉的結果,畢竟一個再有野心的歌女,如果說的話面面俱到沒有漏洞,像帝王這樣天生多疑的存在也是不會相信的。
多疑是一種病,來源便是帝位。
不論那個人在之前是多麼溫柔善良的人,登上帝位後,都會自覺或是不自覺的有所改變。
權勢的滋味太過美妙,少有不動心的人。
鬱婕一世世的經歷下來,對此是心知肚明。
劉徹對她的說法明顯是相信了。
他卻問道:“朕憑什麼非你不可,任何一家的女子都可以。”
她咬咬脣,好顯示出她是一個有野心有心計卻又因爲年紀尚小格外好拿捏的人。
她答道:“陛下固然可以如此,但是有幾個人有野心,有幾個人願意和竇太主爲難,有幾個人家世貧微卻又充滿野心,願意獨孤一擲。陛下呀,即便能找到,又要花費多久呢。”
劉徹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