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銅鏡中的女人端莊典雅, 還帶着小女人的嬌媚,只那一雙眼睛有着不屬於她的堅毅和野心,表情中還帶有不可置信的驚恐, 摸遍全身後, 猛地掐了掐臉頰, 痛得一瑟縮, 忙齜牙咧嘴的揉揉。

力道太大, 白皙的臉蛋上迅速泛起紅印,直傳大腦的疼痛感,讓王安旭頓時呆若木雞, 身下的某處空蕩蕩的,胸前又變得沉甸甸, 像是多了兩個肉餡的包子, 他兀自不相信, 解開裡衣帶及繡有牡丹的肚兜細看,待看見白嫩的糰子前有顆細小的紅痣, 猶如晴天一道驚天霹靂。

紅痣很小,若不是最親近的人根本發現不了,可王安旭卻十分了解,因爲這是他夜夜抱着睡覺纏綿的身體,沒人能比他更瞭解這具身體的細微之處。

“小姐, 你醒了?”奶孃帶着幾位丫鬟端着洗漱用品進來, 見小姐半敞着衣服呆呆站在銅鏡前, 忙將她扶回牀榻, 將衣物一一穿好。

“奶孃?”王安旭機械的轉頭, 愣愣的看着她,一副大受打擊, 失魂落魄的模樣。

奶孃見小姐這副樣子,極爲心疼,這可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說是視若親生也不爲過,要不是她那晚被枯井的鬼影嚇得打了退堂鼓,小姐也不至於遭遇如此變故,要是讓小姐知道發生的事,這讓她如何承受得了。

想罷,悲愴道:“小姐啊,都怪奶孃不好,你外出,我卻沒跟着,想要去找你時,卻不想……”說到此處,不由哽咽。要是她早知道小姐遇到危險,就是月下鬼魅又有甚麼好怕的,她就是拼死也要去找小姐的。

被眼前的府中老人稱爲‘小姐’,王安旭才徹底明白,這不是他的幻覺,他真的變成了自己娘子,到底是經過風浪的人,他很快鎮定下來,試探道:“奶孃,我這是怎麼了?”

奶孃聞言,眼含不忍,憐憫的看着小姐道:“小姐,你不記得了麼,那日你晚膳時做好糕點,非得給姑爺送去,可這一去許久未回來,直到快三更時,衙門人和一道士送小姐回來,那道士說……”

“說什麼?”王安旭驀地抓住她的手臂,五指幾乎快掐進肉裡,可見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奶孃忍着疼,別開眼,快速道:“說姑爺已被厲鬼所害,救不回來了。”語畢,掏出帕子抹着眼淚。她可憐的小姐,年紀輕輕的就要守寡。

王安旭震驚的看着她,鬆開手緩緩垂下,心臟欲從口中跳出,脖子上彷彿有勒得窒息的感覺,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他提着酒菜去看小梅,卻沒想到被他撞見那噁心恐怖的一面,原來小梅是個披着人皮畫的醜陋鬼怪,也是曾經被他燒死的梅三娘,她是來複仇的,這麼說,他變成了娘子,那死的就是……

想到這,他連忙捂住嘴,制止自己叫出聲。沒想到娘子竟然會代替他而死,既然是道士救他回來的,那他與娘子突然交換了身體,必然是道長爲救他施法所爲,梅三娘也定然是被道長收了。

王安旭的眼神不停的變換,最後變得決絕堅韌,想到自己的身體,他急道:“快派人去梅林把……把相公的遺體帶回來安葬。”將自己喚作相公,他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奶孃只以爲小姐悲痛過度,未曾多想。

“已經派人去了,但回來的人都說找遍了梅林都沒有,興許……”說到這,奶孃瞧了眼小姐的臉色,看並無昏厥的前兆,才接着道:“梅林那邊野獸多,興許是被野狼連骨頭一塊啃食了。”

自己的身體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王安旭的臉一白,哆哆嗦嗦道:“就算沒有遺體,也要用最好的儀仗安葬。”

知道小姐對姑爺情深似海,此時必定是悲痛欲絕、痛不欲生,奶孃不忍的別過臉去,伺候她梳洗。

陳家掌管翰林院,剛把女婿扶上位,轉而就接到消息,說是遭遇不幸,連個全屍都沒留下來。陳夫人心疼女兒,忙親自去玉瓊苑接她,一見着就哭哭啼啼的抹眼淚。

“女兒,娘瞧着這屋子陰氣甚重,先是聽說紫嫣投井自殺,又有安旭死於非命,娘這心裡直發毛,還是快快跟娘回去吧。”

王安旭抽出兩人交握的手,用帕子掩去臉上的陰暗心虛,道:“安旭是我相公,這是我們的家,他屍骨未寒,我若是回孃家,旁人該如何看他。”

現在他佔據的是翰林千金的身體,如果被陳家知道他們的女兒已經死了,而活下來的是他這個入贅女婿,定會想盡辦法置他於死地,爲了活下去,他不能露出任何馬腳。要是去陳家,就意味着有更多雙眼睛盯着他,換身的秘密也就藏不住了。

陳夫人勸了半晌,見女兒不聽勸告,固執的堅持己見,無奈的嘆息着離去。

女兒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子,遇事都不願意打個彎。當初要嫁給王安旭時,她也是這般,連老爺都犟不過她,只得點頭同意,好在婚後王安旭對女兒也還不錯,老爺這才願意提拔他,誰知竟是個短命的。

雖說女兒不聽話,惹得陳夫人有些生氣,但還是骨肉親情佔了上風,派人送來不少東西,更有一箱金銀。

王安旭作爲陳府的入贅女婿,一直以來被人瞧不起,這也就罷了,岳父母還處處防着他,雖是吃穿不愁,但每次外出的銀子都被娘子牢牢掌控着,奶孃更是在一旁當賊似的盯着他,有次他因結賬時銀子不夠而被人嘲笑吃軟飯。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金銀,全無保留的展現在自己眼前,想到這些都是他的,王安旭抑制不住露出冷笑。

男人和女人在本質上就不同,王安旭爲了不讓人懷疑,故意學着妻子的舉止,關起門來,扭扭捏捏的走碎步,結合他本身的豪放氣質,倒形成了另一番韻味。同時變成女人也給了他最大的挑戰,每天身邊都圍繞着容貌俏麗的丫鬟,爲他沐浴更衣,按摩擦背。

以前他身爲陳府姑爺,卻不敢有絲毫越矩行爲,那時,丫鬟紫嫣不過是被他贈了幅畫,就被娘子給逼得跳井自殺,現在每天對着這些年輕靚麗的小丫鬟,卻沒有了命根子,實實在在是對他的考驗,痛並快樂着。

奶孃因爲小姐喪夫而對她更加疼惜,見她悶在房裡,只顧着變着法的照顧她,並沒有多想,下人們也體諒小姐不敢多加打擾,這倒給了王安旭緩衝的時間,以至於後面瞞天過海,真正成爲了翰林千金。

等過了段日子,陳夫人再次來看女兒時,他提出要給自己舉辦隆重的葬禮,陳夫人爲了讓女兒走出陰影,哪有什麼不同意的,當即將體己銀子撥給他。

因死的是朝廷編修史書的大臣,各派官員皆到場弔唁,宮中也派人送來安撫金,對死因卻避之不談,未免人心恐慌,對外只說是急病而死。

棺柩裡只有一套舊時穿過的衣裳,在葬禮上,王安旭燒了所有的畫作,說是爲了祭奠亡夫,並且與空棺寸步不離,直至下葬,全程表情悲痛,時不時流兩滴眼淚,百姓見之,都贊王夫人爲賢妻典範。

陳楚慧喉傷好了不少,在袁沁的陪同下,喬裝打扮一番後,離得遠遠的看着,見相公果真變成自己的樣子,披麻戴孝,她心中一陣怪異。但見他傷心不已的模樣,再想到自己的處境,竟是悲從中來,恨不得立刻回到他身邊,想着也許睡了一覺,就會發現這只是個夢。

“你這還沒死呢,他就這麼急着辦喪禮,要是你現在出現,豈不是讓大家都以爲見鬼了?”袁沁坐在橋樑護欄上,雙腿懸空着晃盪,一邊嗑着瓜子,嘖嘖感嘆。

陳楚慧俊逸的臉上流露出憂傷,翹起蘭花指捏帕子擦眼淚,看起來怪異十足,幸好簾帽遮住了她的面容,若不然旁人見了,定會爲一個男子做出女子的動作,而雞皮疙瘩掉一地,厭惡不已。

“相公定是以爲我已經死了,現在他用的是我的身體,依爹孃的性子,定然是要他早辦葬禮的,他也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罷了。”

“那你是想去見他?”袁沁對這話不予置評,不管王安旭換沒換魂,都一樣是個渣男,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燒死梅三娘時,她肚子裡還懷有他的骨肉,他竟能全然不顧,狠心至此。

“不,不……”陳楚慧猛搖頭,低落道:“我這個樣子,就是爹孃見了也不敢認,現在相公又以爲我已經死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還怎麼面對他。”

頓了頓,看向少女,滿含期冀道:“袁姑娘,你既是身懷法術,本事高強,有沒有辦法幫幫我們夫妻倆,就是傾盡家產也在所不惜。”說着還要給她下跪。

袁沁忙翻身下護欄,托住手肘攙起她,無奈道:“我是真的沒有辦法,能救回你都是萬幸了,要是能幫你們換回來,我早就做了,何用等到現在。”

“袁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必會相報,只是我現在連家都沒法回了,相公他……”

“其實你相公這樣挺好的。”袁沁打斷她的擔憂,笑道:“你看,他現在是女人啦,也就不會再有女的投懷送抱,你大可高枕無憂,不是很好嗎?”只是,若是他主動勾引男的,那就不算了。

當然,袁沁最後一句話只敢在心中默默的說,王安旭能夠用自己妻子的身體去勾引別人,雖然那異族王子是個有權有勢的人,但架不住他也是個男人啊。古往今來戴綠帽子的多,但是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的,真是世間少有。

陳楚慧順着她的話想到那個畫面,不由得噗嗤一笑,倒是將心中的鬱結去了一半,舒緩不少。

不由得誠摯的道謝:“袁姑娘,多謝你這幾日的相助,還幫我熬藥。”

想起那些亂燉一氣的草藥,袁沁乾笑着擺手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你現在家也回不去了,相公也沒了,不如暫時跟我住一塊,等找到方法換回身體,再回家也就是了。”

其實依她的個性,實在是不用幹涉這些麻煩事,不過,既然要揪出主神手冊隱藏的秘密,陳楚慧至關重要,自然不能讓她自生自滅。

不瞭解事情真相的陳楚慧,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還以爲是遇上了神仙樣的人物相助,當即以健壯的身軀邁着小碎步跟上她。

這次袁沁沒有再帶她回梅林,那裡是王安旭的地盤,雖然她用障眼法糊弄了來找屍體的下人,但是紙包不住火,未免被王安旭發現他的妻子還沒死,還是換個地方的好。

找到一片綠竹林,掐訣變出簡單的木屋,兩人就在裡面隱居了起來,等到第二天清早聽到延綿不絕的鐘聲,袁沁這才知道,她將新家安居在了道觀的旁邊。

有小道士下山去擔水,路過竹林,瞧見這憑空出現的木屋,以爲是妖孽作祟,忙尋了大師兄來。

大師兄名喚池雲,聞言趕下山,此時站在木屋前手持寶劍,着道袍,表情嚴肅道:“這片竹林從未有人居住,定是有妖孽,能幻化出實物,妖力必然非同一般。”

小道士聞言退後兩步,驚慌道:“那我這就回去,多叫些人來。”

“不用了。”池雲揮手製止,有些不悅道:“就這麼一個妖物,用得着驚動旁人麼,你且繼續擔水,別誤了弟子們的早膳。”

小道士崇拜的看着他,竟是十分放心的挑起水桶走了。憑大師兄的修爲,只要有他在,任何妖魔都無法興風作浪、危害蒼生,也不知他何時能修到大師兄的高度。

盯着眼前的屋子,池雲傲然一笑,臨空畫出符咒,用術法打過去,一陣白光過後,原本以爲會變回原形的木屋依然屹立在原處。

“嗯?”他吃了一驚,斂眉將劍抽出,劍尖磕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相撞聲,正擺開架勢,準備發大招。

“吱呀——”

門被輕輕推開,一少女緩緩踱出,猶如閒庭散步,池雲驀地睜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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